第一章 見鬼
拚命地奔跑著,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喉嚨口也泛出一股血腥味,終於……終於跑到馬路上了。
見到明亮的燈光和絡繹不絕的人流,總算鬆了口氣,回頭看了看。「那個東西」並沒有追過來,可以稍作休息一下。
易壽發誓這絕對是自己出生以來跑的最快,最賣力的一次。要問為什麼,還得從兩個禮拜前說起……
易壽是一家上市的物理試驗員,工作了兩年,十二小時,做二休一,月薪六千,也算得上穩定,上班沒事就打打遊戲,看看電影,再叫一份外賣——日子倒也愜意。
這天早上,易壽照例吃完炸雞,打掃完衛生準備下班。
去更衣室的路上遇見了樓上的陸工。
陸工是整個部門級別最高的工程師,工齡已經有三十年了,再過三個月就可以退休了。
「陸工早啊。」
易壽主動打招呼,對於陸工,他還是挺尊敬的,慈眉善目,從來沒見過她和誰爭執過,工作上更不用說,那是絕對的權威。自己以前工作上有不少紕漏都是她幫著掩蓋過去的。
陸工微笑著點了點頭:「早啊,剛下班吶,夜班辛苦了。」
「是啊,準備換衣服下班了。」易壽告別了陸工換完衣服匆匆回家。
家離單位並不遠,三里路,騎車只需要五分鐘,自家私房,不是什麼別墅公寓。整個村都是如此。回到家中,打開電腦,再去浴室洗完澡,就開始投身於召喚師峽谷的戰鬥之中。
家裡沒有別人,父母長居海外,已經換了國籍。自己守著一個偌大的家,真可謂是孤家寡人,換言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誒!又碰見一堆智障!」在連輸三把后,易壽開始不滿地拍起桌子。「要不是你們這群菜雞,我早就是白銀了!」心灰意冷,乾脆關了電腦,躺到床上睡覺。剛閉上眼睛,他忽然想起什麼,拿出手機自言自語:「差點就忘了,體力滿了。」
易壽打開了一個叫做陰陽師的手游,開始匹配石距,不一會,就進入戰鬥,習慣性地拉上妖刀姬,簡單暴力搶尾刀。
「みんな死んで。」在一招殺戮下,妖刀姬順利拿到了尾刀,紅胖子搖搖晃晃帶來了獎勵。
「唔,兩個四星,一個五星,嗯?還有個六星針女?」易壽點了一下,發出驚呼:「哇!六星暴擊!石距居然都能出暴擊針女,妖刀姬太棒了!」易壽一臉興奮,高興的合不攏嘴,恨不得把手機屏幕親一遍。點開式神界面,把妖刀姬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戳了又戳:「老婆真棒。」隨後心滿意足地睡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
「嘀嘀嘀……」迷迷糊糊,易壽被手機里的信息吵醒,睜開眼睛看了下時間:上午十點半。
打開手機,微信群里不斷跳出信息……
試驗室內部群:今天試驗室所有工作全部停止!——主管;誒,怎麼會這樣,太可惜了——內部試驗員;
易壽立刻困意全無,一陣緊張,難道說試驗室出事了?試驗不符合標準被第三方監造舉報了?下意識趕緊詢問:「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立刻有人回復:陸工——出事了……
當晚,易壽夜班,當他到達時,同班的另外兩人也在。正與早班交接,第一眼看去,平時應該燈火通明的操作間里此刻已經被貼上封條,裡面一片漆黑。
「陸工走了,太可惜了,誰想的到啊,早上還好好的,怎麼就從電梯里摔下來了。」一名同事感嘆到。
「什麼?陸工走了?,好好的怎麼就從電梯里摔下來了?」易壽急切的問到。
「當時我們在幹活,就聽見貨梯通道里一聲巨響,還以為電梯掉下來了,把門打開,才看見裡面掉下來一輛推車,還有……陸工在推車上,我們趕緊打120急救車,但來不及,陸工到醫院時,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沒救得過來……」
易壽一下懵了,陸工走了,明明早上還和她打招呼,那麼活生生一個人,就這樣沒了。不免有些心酸,但人已經不在了,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那麼現在怎麼說?我們這裡什麼時候能恢復?」
「別想了,質監局和警方已經介入,沒個把禮拜是解決不了的,現在上級安排我們先去別的部門幫忙,等這裡的安全審核通過了才能開始試驗。」
易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還有啊,今天陸工走的時候沒閉上眼睛,那個貨梯里的血我們足足拎了一百桶水都沒沖乾淨,不知道從哪來的血冒出來,你們今晚去更衣室吧,別在試驗室呆著。」
易壽將信將疑:「這麼邪門?」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出於忌諱,晚班易壽他們三個人還是貓在了更衣室,沒有空調,更衣室有點熱。但總比在試驗室好,畢竟出了人命,多少都有點害怕。
五天後,警方結案,陸工是意外身亡。公司也和家屬就賠償問題達成一致,隨後安監局的審核也順利通過,試驗室的工作再度展開。
這天早班,易壽撕下門上的封條,進入這「久違」的加工間。來到出事的貨梯口,門口依然被拉著警戒線,那道金屬門上貼著封條上著鎖。見物思人,心裡還是很多惋惜。還有三個月就能享清福了,偏偏好人不長命。
「後天你晚班吧。」
易壽回頭,看見老陳和自己在說話,老陳也是這個公司的老員工,在公司四十年了,屬於骨灰級人物,和陸工的交情不淺。
「是的,怎麼了。」
「後天晚上是頭七,你注意點,和你們主班也說下,沒事別進來。」老陳擺擺手,說完抽身離開。
「有那麼誇張嗎……」易壽撇撇嘴,但是出於迷信,還是和主班說了。
而主班是個無神論者,不信這一套,「怕啥,陸工和你無仇無怨,回來也不會找你,沒事,活照干。」
易壽一聽覺得在理,也就把老陳的話拋之腦後,畢竟人老了,就喜歡信這些。
兩天後的夜班,由於前一陣子落下的活比較多,易壽一早就來到了試驗室。
一樓物理試驗室有加工間和試驗間組成,陸工出事的電梯就在加工間。
早班已經在休息了,橫七豎八地躺在桌子上,椅子上。
穿過試驗間,來到加工間。貨架上存放了一批試樣,數量不算多,易壽的眼睛不禁向電梯看了一眼。「嗯?封條……怎麼掉了,誰撕的?」易壽好奇,走回試驗間,對著那些橫七豎八的人問到。
然而他們搖搖頭,紛紛表示自己沒碰過,更有人壞笑:「今天是頭七,到時陸工回來看你。」說者無心,易壽聽了倒覺得有點涼。
夜班終究還是平安無事地過去了。
易壽坐在電腦前打著哈欠,「迷信,哼!」
起身準備去收拾下加工間的衛生,慢悠悠走到了貨架邊,目光再次停留在電梯門上,額頭冒出一陣冷汗,脊背發涼。
「衛青!出事了!你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