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煩著呢
大日渾圓一個,紅彤彤的,煞是好看,將周遭的雲彩也染上了那種絢爛迷人的紅。
往遠了去,雲的霞色漸漸褪淡,在一片白雲上,鄭十玄托著頭,打了個哈欠。
「鄭南,已經是幾時了?」
一個笑容溫和的少年撥開雲層出來,躬身道:「公子,現在是戌初了。」
鄭十玄眯著眼睛,迎著那大日紅光,撇了撇嘴道:「這太陽還不落山吶,先各列其位吧。」
他抬手拋出八桿小旗,白雲翻滾,八個白衣人出現,各自接過一桿旗子,向下方一座綠意盎然的山頭飛去,隱身在八個方位之中,氣息相連,暗藏奧妙。
清風吹拂,綉著金色雲紋的道袍起伏,鄭十玄的那雙明亮如星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絲不屑。
七日前,他接了一道除魔令,說是青空山有一木妖,乃是三年前滅魔之戰的餘孽,如今金丹受損,實力大減,若是金丹真傳前去,未免大材小用,正該他這築基第一人一試手腳。
說的好聽!
雲崖道宮何人不知他已築基圓滿,正要閉關參悟大道,突破修為,此時讓他去降妖,還不是他那些廢物師兄師姐暗中使了把戲,要阻他的修行。
廢物,就是廢物,還當真以為一個金丹碎裂的木妖能耐他何,那些廢物恐怕想不到,他正好缺一道乙木之精,來助他成就金丹。
哼!
皆是鼠目寸光之輩!
區區雲涯道宮年輕一輩第一人,怎會被他放眼裡。
鄭十玄目光從安靜的青空山上掃過。
這金丹木妖,是一株幽泉陰木成精,最怕的便是那陽光,其又生性謹慎,白日里根本尋不見蹤跡與,只在夜間出沒,吞吐那月陰之華,來調養傷勢。
此時八方伏魔陣已就緒,就只待那天黑了。
過了約兩刻鐘,太陽從雲上忽的沉入群山背後,天空在剎那間暗淡了。
山中響起一陣烏鴉的啼叫聲,喚醒了黑夜裡的生靈。
鄭十玄的眼神頓時銳利起來,如同一隻鷹隼尋找著他的獵物。
他的長發在夜風中舞動,那張俊美的、總是玩世不恭的臉變得嚴肅,如寒冰一般,眉心一道藍色印記閃爍著光芒,彷彿是一隻神目。
在黑暗的襯托下,懸挂在天空上的半輪明月,月光越來越明亮,灑落在這青空山上。
這金丹木妖極善隱蔽之法,要想在一山的草木之中找到它的真身,絕非容易。
鄭十玄極有耐心,一點一點看過去,一遍又一遍。
忽然,他的眉心藍色印記驟然一亮,一道青藍神光射到青空山山頂一棵貌不出眾的矮小樹木上。
與此同時,早就埋伏在旁的八人祭起陣旗,伏魔之陣將青空山山頂罩住。
青空山猛然震動,數萬條根須穿破山體,瘋狂舞動,擊打著八方伏魔陣。
鄭十玄祭起一枚一元玄水珠,飛身入陣中。
雲涯道宮出身的,本就最擅長呼雲喚雨之法。
只見一元玄水珠光華流轉,天上雲雨落下,滴滴重如巨石,砸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根須不斷下墜。
「小兒,你家長輩沒教過你五行生剋之理嗎?」
木妖嘎嘎怪笑。
「蠢貨。」
鄭十玄輕吐二字,身上法力頓漲。
天上雨落如瀑,如同一條長河落下,長河之中流轉著一抹金色的光彩。
唰!
長河流過之處,木妖的根須紛紛斷裂,裂口處彷彿被燒焦了一般。
「純陽之力!」
木妖驚叫道。
鄭十玄漠然道:「對付你們這些妖孽,自然要以純陽之力剋制。」
此消彼長,木妖先被八方伏魔陣壓制,又大意被純陽之力所傷,再加之原就有傷在身,正是一步錯,步步錯,直被鄭十玄打得無還手之力。
突然,鄭十玄臉色一變,這八方伏魔陣竟不知為何威力大減。
「鄭南!」
他大喊道。
「在呢,公子。」
鄭南臉上依舊是那種溫和的笑容。
鄭十玄當下就明白了。
「看來那些廢物給了你不少好處。」
鄭南坦然承認。
「是呢,幾位公子小姐許了我一個內門弟子的名額,還有一次進天泉秘境修行的機會。說起來,公子待我也不錯,只是公子太傲慢了,四處樹敵,公子天資超絕,自然不怕,可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心裡卻怕得要緊。」
鄭十玄譏笑道:「蠢貨,咬死主人的狗,還當真以為能被賞根肉骨頭。」
鄭南臉色微微一變,笑道:「這就不勞公子費心了。」
鄭十玄又看向正東方向的一個白衣人。
「王永,我這狗奴才身份低賤,可沒資格見我那些師兄師姐,應當是你牽的頭吧。」
王永神色冰冷,翻手一柄長劍,指向鄭十玄。
「你以為我真會給你當牛做馬三年?」
鄭十玄大笑道:「原本你願賭服輸,我倒還高看你一眼,可惜啊,你這樣的人是練不好劍的。」
「小兒,不如你我聯手?」
看了會兒戲的木妖出聲道。
鄭十玄輕笑一聲。
「什麼東西,也配和本公子聯手。」
一元玄水珠一分為二,繞著他的身體旋轉。
「那你就去死吧!
木妖爆發,裂痕道道的金丹再次碎開。
另九人也乘勢而上。
轟轟轟!
......
哈!
鄭十玄從夢中驚醒,一張黝黑的臉正對著他。
這貨誰啊,敢睡本公子身邊!
他下意識便想一腳踹過去,可雙腳卻不聽使喚,連兩條胳臂也綿軟無力無力,身上又疼又酸,難受無比。
哦。
他想起來了。
最後一刻,青空山被打塌了,碎石落下,把他砸的很慘,身上的骨頭沒幾根全的。
哼!
這滄瀾閣還說這法袍能擋金丹一擊,半點不頂用,回去定要跟他們計較計較。
鄭十玄艱難地把頭扭到另一邊,只見一個光頭小和尚蹲在爐子邊在煮葯。
「小和尚,小和尚。」
「小和尚,你誰啊?」
「小和尚,這是在哪兒呢?」
「小和尚,你家大人呢?」
「喂喂,莫不是個聾子。」
鄭十玄嘀咕著,一個光頭到他面前,小心地往門口看了眼,確認無人,低聲不忿道:「撿來的,說誰是和尚吶,我這是天熱,剃了涼快。」
「呵,你先告訴本公子,這是在哪兒,還有能不能把本公子身邊躺著的這黑臉兒給挪開,本公子可不喜歡跟一大男人同床共......」
不等鄭十玄說完,蘇蟬抱起他的腦袋,一記頭槌砸下。
鄭十玄兩眼翻白,昏睡過去,額頭上當即腫起一個大包。
「嘰嘰歪歪,沒看我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