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遇阿牛

休息了一日，第二日早上周晝又是被餓醒的，她摸了摸肚子，嘆了口氣，一骨碌爬起來，翻了翻李嬸拿過來的籃子，發現裡面孤零零的躺了個雞蛋。

看到這裡她又長長的嘆了口氣，把雞蛋頭上撮了一個小洞，吱溜吱溜的將雞蛋液吸了個精幹，好補充體力。

別問為什麼周晝要吃生的，因為昨日她本想生個火，煮煮雞蛋，結果發現這個家真是窮的可以，灶房最後的柴火也被李嬸燒熱水的時候給整沒了，另外連口鍋也沒有，只有屋裡桌上的小瓦罐，其他的估計都是被羅氏順手斂走了。

總共一排兩間小草屋，另外一間周晝秉著對原主父母的尊重沒去看，而她住的那間漏雨漏風，再說說那個土壘的灶房兩面透風，遠處一個原生態的小茅廁，看到這裡周晝無比絕望，恨不得再死一次算了，這會她艱難的咽下咸腥的雞蛋液，又開始發愁了。

「哎，雖然我讀書的時候，看過很多穿越到農村致富的小說，可是那些有女主光環的人，在現代的時候不是什麼農學博士精通各種藥材和醫理便是上的廳堂下的廚房廚藝非凡，而我是律師啊，我是個律師在這古代能幹什麼啊阿啊啊！」周晝一邊拿石子劃地，一邊心裡淚流滿面。

最後並沒有得到老天爺憐惜的可悲女主，在給自己漫長的心靈雞湯安慰后，決定出門感受下新世界，順便找點吃的，說不定能像其他女主一樣，能找到一些野菜果腹，運氣好說不定挖到啥好藥材，然後發家致富，雖然我們這可悲的女主也並不認識什麼藥材。

陶然村依山傍水，放在現代大抵都能跟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媲美。

長長的蜿蜒向前的小溪，溪水清澈透明，溪床很是肥沃，能看到滿滿的青苔和小魚仔，周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在現代絕對享受不到的純凈，伸了個懶腰大呼：「就這個feel倍爽！」

這聲中氣十足的喊聲倒是迎來了溪邊正在洗衣服的幾位村婦的注意，她們開始嘀嘀咕咕起來。

「我聽羅氏說，這周老二家的晝姐兒頭摔壞了，今個這麼一瞅，還真是不太對頭呢.....」

「別說了，各家自掃門前雪，莫再多嘴了。」

周晝倒是也不在意，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趕緊找個地方好好洗個頭什麼的，她走了半天，倒也走了很遠，漸漸的也沒什麼人煙了。

這時她看到一個小山坡，費力的爬上去，竟然發現山坡後有一個小湖，旁邊都長滿了參天大樹，倒也是隱蔽。

周晝四下看看沒人，心下一想這個身子估計的有十天半個月沒洗了，乾脆就在這洗個徹底算了，況且這湖水清澈度令她十分滿意。

說做就做，她脫了腳上髒的看不出顏色的布鞋，扔的遠遠的，然後把外衣脫了，蹲在湖邊，透過乾淨的湖水，終於看到了她異世的樣子，小小的臉瘦的有點過，加上長得比同齡的女娃都高，這又黃又瘦高的樣子也是頗為難看，像一隻拉長的黃木筷頭，唯有一雙眼睛大而明亮，再加上如今女娃的內芯也換成了23歲的律師周晝，於是還平白多了一種冷然篤定的風采。

這邊周晝已經歡脫的脫光了，進湖好好的泡澡了，再說另外一邊，一個青衣清秀的小男娃此刻也正在費力的爬上這座山坡，他瘦瘦小小的，長的卻是極好的，雖然五官還沒有長開，卻隱約能看出成年後該有的清秀的模樣。

此刻他呼呲呼哧可是累壞了呢！一滴滴晶瑩的汗珠順著修長纖細的脖子流下，良久他才爬上山坡，他抬起小小的手擦去汗珠，想著從學堂回來剛好到這歇會腳，順便討個水喝。

他記得這片小樹林風景很好，從前他被娘親訓過或者念書念累了就喜歡到這處林子玩，去年開始娘和爹就合記著將他送到鎮上的學堂念書，於是回來的時間就更少了，這不趕著教書先生嫁女兒，他才被放了回來。

他想到可以在娘身邊多待幾天，心情就更加愉悅了，緩步往小湖的方向走去，遠遠的卻聽到一聲聲斷斷續續的哼唱聲，甜甜的、清清脆脆的，比平時嚴苛的教書先生念書的聲音不知好聽多少倍。

他聽的有點醉了，只想走近點看看是誰在那邊。

遠遠的他便看到一個光潔纖瘦的背，長長的頭髮濕嗒嗒的搭在肩上，而頭髮的主人邊手舞足蹈的玩水，邊亂七八糟的哼著小調。

午後陽光正好，在小小的林阿牛眼裡卻好像看到了林中仙子，他愣愣的張大嘴，一絲可見的紅色從耳朵開始蔓延到臉上，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覺得很奇怪，自己這，這是生病了嗎？

「不行不行，先生說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林阿牛心裡想著，覺得此刻自己只有趕緊回頭捂住眼睛，才不悔先生的教導，沒曾想後退的動作太大，踩到了一根腐朽的木頭，一下就摔地上，這時還在哼歌的周晝聽到有腳步聲，就立馬停止了哼歌，轉身看到了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慌慌張張的小子。

按理說，正常女孩子應該大喊一聲才應景，可是周晝心想此刻自己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女娃，再者對方也不過是個半大小子，況且自己內里23歲的現代靈魂，這讓周晝很是淡定。

周晝這下一看，嘿，好傢夥！長得好好看，這小娃啊，穿著青色普普通通的學徒服，背著一個麻白的小布包，精緻的小臉上全是大汗，頓時她心裡升起逗小孩的玩意，倒也忘了自個現在也是一般大的小女孩。

「不許走，你娘沒教過你，偷看別人洗澡是要挖掉眼睛的嗎？」她一本正經的對著岸邊的小孩嚷道，一邊向岸邊游去，眼底卻是濃濃的笑意。

「我.....我....我沒有要逃跑！我，....也沒有偷看你洗澡！」林阿牛他確實沒有要逃跑，先生說過做人要行的正，因此他才不會逃跑呢！但是他又確實看到別人洗澡了，於是他聲音就漸漸沒底氣的小下去了。

這時周晝已經游到岸邊了，她看了一眼小男孩命令道：「你轉過去！」聲音帶著小女孩特有的慍怒。

他一愣，倒是很聽話的轉了過去死死的捂住眼睛，身後傳來淅淅嗦嗦穿衣服的聲音，然後還有小女孩的話語：「可是你看到我洗澡.....」久久沒有聽到下文，阿牛以為因為自己的冒犯，小女孩哭了呢，急急的轉過去卻發現小女孩正在擦頭髮，一甩一甩的，洗過之後很乾凈的那種香味，就一縷一縷的鑽入小男孩的鼻子里，很淡很淡，可是還是很甜。

「你叫什麼？」周晝也不閑著，邊擦邊問。

「我叫阿牛，住在村東頭....」男孩的聲音弱弱糯糯的，像是被欺負了一般，聽著倒是讓人憐惜。

「哈哈哈，阿牛，這叫什麼名字啊，你阿娘和你阿爹怎麼想的，哈哈哈哈！」周晝也沒想到長的這麼好看的小娃竟然叫阿牛，雖然說可能是農村裡為了好養活取的小名吧，但她還是為了這個名字笑的前仰后翻。

小男孩這會真是委屈死了，以前也沒覺得阿牛這名字有多難聽，這會被眼前的女娃笑，恨不得趕緊回家讓阿娘以後都不要再叫他這個名字了，他紅著一張臉，抬頭瞪了一下周晝，卻看到女孩高高的架子頗有戰鬥力的樣子，於是頭低的更低了，卻還做著反駁，「不許叫我阿牛了，我現在上了學堂，有新名字了！」

「那你如今叫什麼呢？牛郎？」小男孩抬頭看著周晝捂著小嘴偷笑，眼睛亮閃閃的樣子，有點惱了，心裡想：先生說什麼都是對的！果然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於是低著頭的不說話。

「得得得，我也不管你叫什麼！但是！」她說了一半，眼睛突然咕嚕咕嚕轉了轉，最後目光落在小男孩的小包上，然後清了清嗓子，偷偷的揪了揪大腿，然後那淚就唰的下來了。

「嗚嗚…我爹爹說過不要讓其他人看到身子，不然嫁不出去留成老姑娘.......嗚嗚我還不如死了呢」邊哭，她邊露出半邊眼睛去看小男孩的神情，小男孩應該是被嚇到了，整張小臉白的嚇人，好看的眉毛揪著，彷彿在心裡做什麼糾結的思想鬥爭。

「我...我會負責的！」半響，小男孩突然抬頭望著周晝。

23歲的周晝被這雙明亮堅定的眼睛望著，她沒來由得心裡閃過一絲慌亂，什麼呀，這小屁孩胡說什麼呢！明明人不大，比她還矮半個頭呢。

她才不管這小屁孩想什麼呢！她現在啊，只想美美的吃上一頓。

「你？你怎麼負責？」周晝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小男孩，然後鼻子朝天的哼了一下，頗是鄙夷！

在周晝心裡，畢竟這只是個十三歲的小男孩，長的瘦瘦弱弱的，還不如她高，毛都沒長齊呢，還敢嘴巴漏風的說話！

「等我長大就娶你，不會讓你成為老姑娘的！」看到周晝明顯不相信的樣子，男孩很懊惱，可是也沒辦法，只能像個小獸般蜷緊小小的拳頭。

「得了吧就憑你？長的還沒我高！」

「我告訴你啊，姐姐我才不會嫁給一個還沒我高的小子！」

肚子餓的要死，周晝此刻好脾氣也被磨完了，她上前一步，揪住小男孩的領子：「我不用你負責，你把身上吃的和錢都交出來就行了！」

小男孩看著比他高半頭的女娃凶神惡煞的模樣，腿嚇得有點軟，可還是，硬著脖子一把推開周晝，把小包扔她懷裡，然後連滾帶爬的跑了。

周晝滿意的翻開小包，發現了兩個涼的硬邦邦的玉米棒子和三文錢，她得意的掂了掂，決定把這異世賺到的第一桶金，作為未來發家致富的基金哈哈！

然後她也不在意小男孩跑掉后回蕩在小樹林里「我一定會負責的！」的回聲，而是美美的吃了一頓，然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躺著，在夢裡開啟致富大周的夢途。

當然周晝也不知今日她連騙帶搶的行為，為她日後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否則她肯定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山坡的另一邊，匆匆跑出去小小的阿牛哭的停不下來，白白的小臉皺在一起，哭的那叫一個傷心委屈啊，最後，他擦乾眼淚，決定回家多吃點飯，一定要快快長高，讓那個人不再俯視和不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