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站隊選擇
「摩訶震旦國副使求見陛下。」侍者向喜增通報。
得到允許,侍者請求見者入內。
「你見我有何事?」喜增問。
喜增看著王玄策,同時也看著王玄策身後的滿胄。
現在宮內只有他們三人,其餘侍者已被喜增退出。
王玄策請滿胄為自己翻譯,他說道:「陛下退出左右,其實已經知曉我們的來意。這位是滿胄,孔雀王族的末裔,摩揭陀王位的正統擁有者。」
「滿胄多年前遇上船難,已經溺死恆河,怎麼又出來一個?」喜增說。
「那是假的。就連登上王位的滿胄也是假的。在設賞迦王統治時期,滿胄就離開天竺,去了大唐。陛下或許不知道滿胄去了哪裡,但絕對知道後面出現的滿胄是假的,因為全是陛下一手安排。」王玄策平靜地指明真相。
「王副使知道的東西真多啊!」喜增冷笑,「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王玄策向喜增躬身,「陛下是摩揭陀的國王,現在是,以後也是。就算滿胄在此,他也動搖不了陛下的地位。朝堂內外都是陛下的臣子,百姓也都歌頌陛下的政績,陛下擁有天時地利人和,難道還會懼怕一個無依無靠的流浪者嗎?滿胄不會索要王位,他只想過平淡的生活。」
「是嗎?」喜增看向滿胄,「你自己的意思呢?」
滿胄沉默,低頭不願說話。
「滿胄大哥,說話啊!」王玄策小聲提醒,他現在比滿胄本人還緊張。
喉結動了動,滿胄開啟顫抖嘴唇,「我……我是個沒有才能的人,不適合做國王,從來也沒想過要做國王。滿胄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個同名的通事。」
王玄策舒了口氣,滿胄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了。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心話。」喜增說,「我無意加害你,但總有些人會利用你做文章。」
「使團離開天竺時,他會跟我們一起走,不會留在天竺。」王玄策說。
滿胄承認道:「是,我在天竺沒有留戀了,這裡已不是我的故鄉,我吃大唐皇帝的俸祿,得回去為他效力。」
王玄策立即又道:「不過,使團離開天竺還有些時日,這期間一定有小人興風作浪。無論發生什麼,請陛下相信,大唐使團和滿胄,都是站在陛下這邊的。」
「看來王副使已經料到會有事發生,所以今夜特地前來表明態度,以免受到誤傷。」喜增笑道,「王副使認為會發生什麼呢?」
王玄策回道:「不敢亂猜,但想,與前來的兩位國王有關,說不定他們就是幕後主使。現在民間到處流傳滿胄王未死,應該有人暗中造勢,為了的動搖陛下的合法性。在下聽聞那兩個國王跟陛下不和已久,所以猜想是他們。不過謠言並不能中傷陛下,百姓擁戴陛下之心未減,尚能明辨是非。」
「有道理。連王副使都知道他們與我不和,可見我跟他們的矛盾早在民間公開化了。」喜增胸有成竹,「其實我對他們早有防範。」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但只要滿胄本人咬住不認,任他們散布謠言,都會立即澄清。所以,滿胄對陛下十分重要!」王玄策強調道。只要戒日王相信自己的話,他就不會殺滿胄了。
阿羅那順見侍者都立在門外,便問道:「是陛下叫你們出來的?誰在跟陛下密談?」
侍者回答:「摩訶震旦國的副使來見陛下,陛下讓我們都出去了。」
「副使?只有他一人?」
「還有通譯。」
「叫滿胄的?」
滿胄在宮廷已小有名氣。「是他。他跟副使一起來的。」
阿羅那順起疑,「你們好好守著,別讓外人靠近。」他立即轉身,把此重要情況向盟友稟告。
日胄聽后眉頭一鎖,「摩訶震旦的使者來幹什麼呢?他們與戒日王有密謀?」
毗濕奴伐摩笑道:「不,室利鳩摩羅。這件事得換個角度想,真有密談,兩國交易,也該正使前去,為何去的是副使?我認為,戒日王真正的會面對象,其實是通譯滿胄。通譯滿胄就是滿胄,基本可以確認了。至於他為什麼沒死,我沒興趣知道,但要是這次與戒日王會面,而戒日王沒殺他,便意味著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室利鳩摩羅,你打算利用滿胄的計劃恐怕要流產,無論你如何製造謠言,只要這個滿胄站出來否認他是沒死的滿胄王,所有謠言煙消雲散。」
日胄皺眉,「確實有這種可能。那麼我們該如何應對?」
「按我的計劃來。」毗濕奴伐摩說,「阿羅那順,你聯絡幾個大臣向戒日王進言,就說民間關於滿胄的流言四起,都是因為戒日王沒有後嗣,王位不穩固造成的,請戒日王選擇王儲。」
日胄和阿羅那順驚訝,「這是什麼用意?」
毗濕奴伐摩對道:「戒日王沒有兒子,誰來做王儲呢?多麼香甜的誘餌,國內所有權貴都會躍躍欲試。不管戒日王同不同意這個建議,慾望的口袋已經打開,這個國家將走向混亂。」
「妙,妙啊!毗濕奴伐摩王,你就像黑天一樣足智多謀。」日胄贊道,「誰來做王儲,最後得由我們控制。」
「這是當然。」
「毗濕奴伐摩王,有人選了嗎?」
「還沒有。不過將來的國王必須是吠陀的信徒,絕不能再讓親近沙門外道的人登上王位,婆羅門也都是這個意思。」
日胄微微一笑,「我贊同。」
結束了密談,阿羅那順匆匆按毗濕奴伐摩的吩咐去辦事。這時,日胄從後面叫住了他。
「阿羅那順,請留步。」日胄追上他,「毗濕奴伐摩的主意不錯,不過他藏著話沒說,我們得多個心眼,切莫為他人忙碌。」
「鳩摩羅王想說什麼?」阿羅那順問。
日胄對他笑道:「儘管他說沒有王儲人選,但他心中的人選還用猜嗎?我可以肯定,最後他只會讓兄長補羅稽舍代替戒日王,到時遮婁其人會來統治我們。」
阿羅那順向他欠了欠身,「對不起,鳩摩羅王。誰做國王對我無所謂,我的目的是為父親報仇,想起喜增把我父親連同五百多個婆羅門關起來活活餓死,我就恨不能馬上殺了他。大事未成,這時候不該勾心鬥角。」阿羅那順向他告辭。
留下日胄呆站,日胄嘴角泛起微笑。
不久后,摩揭陀民間謠言隨風四起,人們都說滿胄王沒有死,被神復活了;還有說死掉的是替身,真正的國王回來了。
有了滿胄的保證,喜增不慌不忙,他沒有立即澄清,也不制止謠言傳播,彷彿在等謠言發酵,俯看人們的表演,看清誰是反派,誰是丑角。
然而這時,大臣們聯合向喜增出了難題——請立王儲。
喜增表態拒絕。可是從平民到貴族,都對此話題報以極大熱情,議論王儲的聲音蓋過了議論滿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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