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念之殤
「江辰!江辰你……你……」
感受到黏濕的血液,季帆這才發現江辰的傷。但此時,那血,卻是如何也不可能止住了。
「連你也要離開我是嗎?連你也要拋下我!你以為,你以為我活得不辛苦嗎?你以為默離開以後,我過得都是什麼樣的日子?現在連你也要離開!那我該怎麼辦?她讓我活著,她讓我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可是……你知道我撐的有多艱難?我真的,撐不下去了…….江辰,我也,撐不下去了……」
軟軟的躺在季帆半跪在地的懷中,江辰感受著生命的快速流逝,慘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解脫的笑意。帶血的手輕輕拍了拍季帆哭得五官都糾結到了一起的臉,江辰吐著血,輕聲笑道:
「季、季帆,對、不起!我、不能,再陪、陪你了!你……」
「江辰!你他么現在立刻給我閉嘴!你不許死,你不許死聽到沒有?小凡三番四次不要命的救你,你怎麼敢隨隨便便的了結自己?這條命,你憑什麼說不要就不要?你給我活下來,活下來聽到沒有?你之前不是也吃過洗精伐髓的藥丸嗎?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拔掉還扎在江辰腹部的匕首,杜飛死死按住江辰汩汩涌血的傷口,一邊罵江辰、一邊催促劉元趕緊想辦法替江辰止血。至於自己到底罵了些什麼?連杜飛自己都不知道。
杜飛不是沒見過廝殺、也不是沒見過生命的凋零。但,從沒有任何一次,如現在這般悲涼絕望到讓人骨縫生寒。
「凡、凡兒……」
望著暗沉沉的天空最後吐出那個名字,江辰微笑著,終於徹底停止了呼吸。無論劉元和李岩如何努力的做心肺復甦、無論杜飛怎樣在他的耳邊廝聲咒罵,江辰還是緩緩的、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頹然的癱坐在地上,杜飛望著這個曾一直孩子氣的與自己爭風吃醋、不時大打出手的情敵大叔,突然忍不住痛哭失聲。
太多的失去,太多的難捨,一下子就這麼毫無防備的洶湧而來,打得所有人都毫無招架之力。
「無量……壽佛……」
無名聖尊幾人因為身體的極盡耗損,直到此時依然力竭不逮。所心下大痛,卻連爬過來幫忙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幾人徒勞施救,卻全然無功。
「死了,都死了!默,灰飛煙滅;小凡,魂飛魄散;而你,你也拋下了我!那我還留下來做什麼?做什麼?丫頭,既然你已經灰飛煙滅,那那些要求,我就算做不做到,你也通然不會知道的了,是吧?對不起,答應你的事,終究,只能食言了!我,撐不下去了……」
就在眾人還在忙亂著想要救活江辰、為江辰的離去傷心痛哭、心神不定之時,季帆快速拿起帶血的匕首,用力的、狠狠的扎進了自己的心臟。
『我這就來陪你們!默,我來了!』
「不要!」
劉元最後那聲聲嘶力竭的嘶吼,並沒能阻止季帆的動作。眼中的神采瞬間凝固而後消散,季帆直直的倒在了江辰的身上,跟著就此氣絕。
海浪呼嘯著在翻滾嘶吼,狂風,卷著一地的凄涼在整片天地間盤旋迴盪。整個世界,似只留下了哭泣和悲傷。
「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哥樣子?」
無力的跪坐在地,緊緊抱住擁住自己的李岩,劉元顫抖著身體哭得泣不成聲。
洶湧的海嘯仍舊在高高豎起的浪牆壁外用力的拍打著翻滾,卻始終無法再繼續前進哪怕分毫。
翻騰的漆黑色海水中,這座孤島像是一個被浪牆圍起來的世外桃源,徹底隔絕了浪牆外似要毀天滅地般的狂暴浪潮。
低沉壓抑的灰暗天空,高聳入天的浪牆,同時也將這片小小世外桃源中的悲傷絕望一併壓抑到了極點。
「咦!好大膽的妖孽,膽敢欺我鎖心城離凡,誰給你的包天狗膽?」
突兀的一聲厲喝讓正在哭泣的幾人淚珠還掛在眼眶,不覺抬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暗沉沉的空中。
只見灰暗的天空中突然閃出一道耀眼的金光來,緊接著七彩光芒炫目炸起,閃得杜飛幾人下意識抬手擋住眼睛。
刺目的霞彩耀芒中,有七道身影看似緩慢卻又極快速的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這個傻丫頭,果然還是選擇了最最決絕的方式!」
一聲似山泉叮咚般清脆悅耳的聲音悠悠揚揚自空中響起,一絲輕嘆、帶著明顯的疼惜。
緊接著,地面上突然現出一道道淺短的銀色光芒,逐漸匯聚凝結,然後逐漸凝聚成了一顆晶瑩剔透、拳頭大小,內裡帶著一團黑色流動氣體的珠子。那珠子像是有意識的一般,凝聚成型后,隨及向著聲音的方向疾飛而去。
「仙、仙女?七、七、七、七仙女?」
林華指著天上突然出現的七個身影,雖然因為反光的原因看不清她們的長相,但僅是光影中看到的身影,就足以看出這幾個人的不凡來歷。
「不!是小凡的師父!哈哈哈!是小凡的師父呀!」
反應過來對方的身份,劉元用力擦去臉上的淚水,眼中再次折射出了激喜的光芒。
「哎?師父?小凡那個傳說中的師父?那是不是說,她們都有救了?不會死了?小凡都能起死回生,那她師父,肯定就更厲害了!」
彷彿沒聽到下面幾個小傢伙的議論,君莫憐對著虛空輕輕一抓,焱的兩道分離開的本體火焰瞬間根本來不及逃走,直接被一把抓在了手中。
「身為火神後裔,被罰入地心百萬年依然不思悔改、怨念橫生。你在咒罵、怨憤這個世界的同時,也將你自己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何苦?」
手中的影子正欲掙扎,那纖纖素手中卻突然冒出一團藍幽幽的火焰,徑直將黑影包裹其中,不消一刻,便將黑影燒得連灰都不剩。
「我君莫憐的徒弟,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
待到黑影徹底消失,一頭白髮的君莫憐緩緩鬆開手,彷彿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不咸不淡的輕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