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色涼如水，人心惡如鬼

四月，楠城。

清明之時，雨總是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帶著春風的潮味兒，肆無忌憚地闖進路上行人的懷裡。

「人送過去了嗎？」

閨房裡，一個女子坐在銅鏡前，細心地擺弄著她的鬢髮，又用芊芊素指輕輕拿起華麗的簪子，嵌入烏黑的髮絲中。

擺弄了一會兒，才轉過身去，用腳踢了丫鬟的小腿，問道。

丫鬟「諾」了一聲，連爬帶滾地伏在女子的腳下，聲音十分顫抖，道：「小姐，送、送走了。」

「很好，很好。」女子又拿起一個步搖，不知是在誇這步搖還是在誇丫鬟，她隨手在梳妝台上撿一盒胭脂，扔在地上，「賞了。」

「滾！」

丫鬟接過胭脂，給女子磕了個頭，一個踉蹌便退了出去。

丫鬟剛出去，女子就將手上的步搖扔在銅鏡上，將銅鏡上的人影弄得扭曲。

她又輕笑了幾聲。

杜若，沒想到吧？阿爹駕鶴西歸了，不需你在黃泉路上作伴，就讓你去寺里為阿爹祈福一輩子，也算便宜你這個養女在我家白吃白喝這麼多年了。

女子暗想道。

女子的手越發握得緊，嬌嫩的花被搓捻得不成樣子。

不過，今晚還是會讓你好好享受，讓你不辜負大好時光。

女子笑得更大聲了，扶著盈盈一握的細腰，毫不顧形象地笑著。

她好像在銅鏡里看見杜若那張勾魂的臉。女子咬著銀牙，狠狠地笑著，在眼中好像有火焰燃燒著。

銅鏡將她眼底一逝而過狠毒都收容進去。

「砰！」

銅鏡碎了。

……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夜晚。天空拉下巨幕，迷人的月光透過樹葉照在少女的身體上。

「唔……唔……」

杜若覺著腦袋好似炸裂開來，痛處在腦海中蔓延。杜若想睜開眼，卻又怎麼樣也睜不開。

這是在哪兒？

只記得自己的復仇已經到了最後一步，槍也正指著仇人的太陽穴上。

杜若感覺自己身處深淵之中，一片朦朧，無人救贖。

悄然無聲的深林越顯得安靜，杜若身體覺得更是有些不適，杜若抓了抓身旁。

「公子，這裡有人。」一個氣喘吁吁地聲音打破了寂靜。

那發出聲音的人大概也沒有料到深更半夜在這深山老林趕個路都能踢見一個人的身體。

「嗯。」一個清冷的聲線從嗓子里冒出一個音，「走。」

杜若不知為何卻抓住那人的衣角，緊緊地攥住。

那人低頭凝視著杜若的臉，與多年前的她重合，眉眼之間都是當年的模樣。

沒想到本想陌路無途，卻天無絕人之路，心想，再次遇見到她，大概透支了所有的幸運。

就如京城第一抹初雪，猝不及防。自誹是名士，現在也是無法按耐住眉間的情緒。

樹林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大哥，杜家那個大小姐說賞給我們的女人是不是在這附近？」

「不知道啊，聽說是個絕世美人兒。」

「這黑燈瞎火的……不過干起那事來更帶勁！」

那人晃了神，黑色的眼眸與夜色融為一體。「將她送去清風寺罷。」

「是。」兩個婢女雖疑問多多，不明為何一向不顧人情，離紅塵之外的公子會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但只能往肚裡塞。

靜謐的月光撒在寂靜的樹林中，木屐踩在樹葉上嘎吱嘎吱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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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照背景：魏晉南北朝。不知道的請自行百度當時的審美和制度與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