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百花宴（二）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微臣（兒臣、臣女）參加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哈哈哈，平身。」皇上和皇后、貴妃落座。
「謝皇上。」眾人施施然落座。
皇上舉起酒杯對著眾人說，「今日是百花宴又是為姬少將軍洗塵之日，大家不必多禮。」
眾人紛紛舉酒一飲而盡，百花宴開始了，先是宮裡的宮女開場表演。
歌舞昇平，絲竹繚繞，好不歡樂。
「靖王到，姬大將軍到，姬少將軍到！」
眾人紛紛抬頭看向大門，一襲絳紫色錦衣男子，頭帶華冠，劍眉入鬢，丹鳳眼斂盡風華，大步走來，引起眾多官家小姐的驚呼。
「真正是『紫衣瀲漣冠京城，玉面華冠百媚生』。」楚梨芸柔夷撐著臉頰看著走進來的靖王爺，「不過我覺得靖王爺長得有些秀氣，目光琉璃之間有些千嬌百媚。」
左相夫人皺了皺眉，「梨兒別亂說，千嬌百媚、秀氣是形容男子的嗎？」
「知道了娘，我就說說嘛。」楚梨芸不甚在意。
蘇明暖聽著楚梨芸說的話心想，可不是千嬌百媚嘛。東方靖長得是好看，但是她總覺得他長得有些偏陰柔。比起姬黎夜可謂相差甚遠，蘇明暖又開始埋怨自己的眼光，當初怎麼就不長眼喜歡上了東方靖。
可是蘇明暖不知她前世喜歡東方靖也是正常的，這大錦王朝多數閨閣小姐的夢中情人都是東方靖，而蘇明暖這一世覺得姬黎夜比東方靖好不過是因為她上一世被迷糊了，這一世清醒罷了。
「怎麼，梨姐姐不喜歡靖王爺嗎？」蘇明暖往嘴裡塞著點心小聲問道。
楚梨芸小聲答道，「當然，我喜歡會打仗有陽剛正氣的人。靖王太溫柔了，不適合我。」
「我也不喜歡他，太溫柔了，溫柔的不夠真實。」蘇明暖點點頭。
左相夫人笑道，「你們兩個丫頭，靖王可是艷絕錦朝的男兒，卻被你們兩嫌棄。」
蘇明暖和楚梨芸相視一笑，抬頭繼續看後面來的人。
「哈哈哈，老臣參見皇上。」姬大將軍握拳作揖。
皇帝擺擺手讓他坐下，「姬黎夜那小子呢？怎麼還沒進來，是想讓朕打他三十大板嗎？」
「喲，微臣一進來就聽見皇上要打微臣板子，看來微臣不該進來呀。」一聲弔兒郎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只見一位身材修長，身著玄色流雲錦緞，腰間別著一把精緻的匕首，長發用玉冠束起，劍眉入鬢，一雙桃花眼流轉琉璃四射，好像眼裡含情但仔細一看卻儘是冰渣子讓人發寒，鼻若懸膽，薄唇微勾，渾身的華貴氣息撲面而來。
蘇明暖看著眼前艷絕冠京的少年，眼裡劃過一絲驚艷，不愧是「玄衣錦緞目含情，才艷決絕少年將。」
不過想起上一世這傳奇的少年將軍落得被野獸撲食的下場就覺得甚為可惜，蘇明暖眼裡掠過一絲憐憫的眼神。
也許是她太過專註，也許是她目光太過炙熱，姬黎夜轉頭看向蘇明暖的位置，眼裡掠過一絲玩味，憐憫？從來沒有人敢這麼看他，用這種眼光看他她倒是第一個。
見姬黎夜一臉興趣的盯著自己看，蘇明暖打了個冷顫，慢條斯理的往嘴裡塞點心，彷彿剛才那個人並不是她。
「皇上，今日是百花宴，是否該讓眾小姐展露才藝了？」皇貴妃笑看著正在和皇后不知道在說什麼的皇帝。
「那就按照花名冊順序開吧。」皇上大手一揮讓眾宮娥離去。
首先登台獻藝的是瓊華郡主，一舞水袖舞雖不出彩，但也不差。御史府二小姐一曲江南小調，倒是別有風味。
「你怎麼不擔心呀，儘是吃。」楚梨芸看著正在消滅點心的蘇明暖，「你四妹妹快上台了。」
「我擔心什麼？她做她的，我吃我的。」蘇明暖頭也不抬的回答。
「你傻呀。你四妹妹一上台就把你比下去了，你這個才回京城不久的小姐肯定不會什麼才藝。本來就在靈雲寺待了六年，如今剛回來就被自家妹妹比下去，你呀，就快成落魄小姐了！」楚梨芸恨鐵不成鋼看著蘇明暖，「你也給我上去表演表演，把那什麼漣漪仙子給我比下去。」
聽見「落魄」二字，蘇明暖抬起頭想告訴楚梨芸她什麼都會，很有才藝的，不要做出一臉嫌棄的樣子看著她。可是抬頭就看見了一雙琉璃眸子，眸子的主人見她抬頭便轉頭看向舞台。
蘇情鸞一襲飛天舞，舞的靈氣動人，粉色衣裙猶如一朵朵綻放而開的花朵，頭上的蝴蝶金釵彷彿要展翅欲飛，贏得了眾多掌聲和讚歎，愛慕的目光。
「鸞兒，你實在是太棒了，時隔三年，你的舞藝又進步了，不愧為漣漪仙子。」瓊華郡主迎上去讚嘆不已的看著蘇情鸞。
蘇情鸞靦腆的看著瓊華，「不是的，鸞兒的三姐姐是真正的文採過人呢，她什麼都會。」聲音雖然不大，但每個人基本都聽見了，眾人看著似乎在炫耀自己姐姐多麼多麼了不起的蘇情鸞，嘆息著可憐。這蘇四小姐怕是被她姐姐騙了吧，一個在靈雲寺待了六年才回來的女子，會什麼才藝呀，即使先前她的禮儀絲毫無錯，但也不能證明她文採過人啊。
「哦？是嗎？你的那個三姐姐果真文採過人？」皇貴妃頗有興趣的問蘇情鸞。
「回娘娘，是真的，三姐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蘇情鸞一臉天真的說道。
「是呀，我去找鸞兒玩耍的時候，常聽鸞兒說她的三姐姐多麼多麼神氣呢。」瓊華郡主也附和著說道。
「那就請蘇三小姐上台吧。讓我們大家都開開眼界。」皇貴妃說道。
楚梨芸雖然剛剛說讓蘇明暖上台展示展示，可到了現在她卻怕讓她上去了，「能行嗎？不行的話我就說我得了風寒不舒服，讓你陪我回府。」
「沒事的，放心。」蘇明暖安慰著楚梨芸，「既然貴妃娘娘都開口說了，臣女那就不得不上台了。」
皇貴妃神色一頓，看著走向舞台的蘇明暖。
看著萬一準備好的琴，棋，筆，紙，顏料，蘇明暖知道這是早走預備的。
她走向棋盤，用最有名的兩局棋融合在一起布了局。上一世，她嫁給東方靖，當了王妃學了很多東西，她努力讓自己配得上東方靖，雖不說沒樣都十分精通，但大多數眾人卻也比不上她。
再執筆畫了一幅畫寫了一首詩，慢慢的走向琴。
焚香洗手，輕輕撥動琴鉉，一段曲調傾斜而出，眾人彷彿看見了一凰一鳳在空中追逐，纏綿。
蘇明暖輕啟朱唇，吟唱：「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上一世她曾在靖王府的桃花樹下彈奏過千百遍，只因東方靖喜歡。
一曲終，眾人從曲終回神。
「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蘇相養了個好女兒呀！」以為御林苑的文人墨客讚歎道。
這首曲子被蘇明暖彈得大氣迴腸，沒有絲毫情慾的氣息，這就是琴藝高明的地方。
蘇明暖靜靜地現在中央，淡然看著世間百態。她彷彿還是坐鎮六宮的蘇皇后，端莊大氣氣勢逼人，她把自己陷於紅塵之內，又置身於世間之外。
東方靖看著中央的人，覺得她彈奏的曲子是如此熟悉但裡面少了些什麼，放佛他聽過她彈奏過一樣。可是他和她從未見過面。
「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彈奏心腸此等淫詞艷曲，實在是傷風敗俗。果然是在靈雲寺待了六年的人。」瓊花郡主出言諷刺。
「瓊華，別這樣。三姐姐不是有意彈奏此曲的。」意思就是，她是故意彈奏此曲的。
「鸞兒，你怎麼還幫她說話，此等淫詞艷曲，如何登的上大雅之堂？」瓊華郡主絲毫不客氣。
蘇明暖施施然的起身看著瓊華郡主，「瓊華郡主可知這是何人做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