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府案

第9章 沈府案

聽見王府小內侍通報「昭王至」的聲音,徐業趕忙整整衣襟,長跪而起,大禮拜下:「臣長安長史徐業拜見昭王殿下。」

「徐長史免禮,請坐。」

徐業重新跪坐好,這才抬頭看向坐在主席的軒轅長修。只見他身著一襲竹青色的斜紋織錦袍,頭上沒有束冠,只戴著一頂青色的襆頭。他的臉色蒼白,略帶病容,卻無損其玉樹之姿。

這是徐業第一次見到軒轅長修,眼前這位年輕、羸弱的翩翩佳公子,似乎和傳言中頭腦精明、行事老練、城府深沉的昭王不太一樣。

不及他多想,只聽軒轅長修開口道:「徐長史,案情緊急,本王便不客套了,請你說明一下此案的詳情罷。」

徐業一愣,隨即恭聲道:「啟稟殿下,五日前,也就是二月十九夜裡,長安刺史沈耀及其夫人在家中被害……」

「大約什麼時辰?」

「依仵作驗屍來看,應是寅時至子時之間。」

「沈刺史夫婦是在家中何處遇害的?」

「沈刺史在書房遇害,而沈夫人則在自己的卧室中遇害。」

軒轅長修「哦」了一聲:「看來兇手去了兩個地方作案。」他沉吟片刻,又敏銳地抓住了問題,「沈刺史在書房時,身邊沒有人侍奉嗎?」

徐業忙道:「有,有一個小童在書房裡伺候筆墨。」

「那小童呢?可也遇害了?」

「沒有。那小童無礙,案發時他只是被打暈了。也是他第一個發現了沈刺史的屍體,繼而報案。」徐業頓了一下,這次他沒有等軒轅長修詢問,主動道,「沈夫人的卧室外間也有一名婢女值夜,她也無事。那小童醒來,發現沈刺史被害,闔府驚慌。值夜的婢女趕緊進去叫醒夫人,這才發現夫人也被人殺害。」

軒轅長修輕笑一聲:「看來這還是位有原則、有良心的兇手。沈刺史一家是住在府衙後面嗎?」

「不是。沈刺史一家平素住在位於崇仁坊的家中。」

「沈刺史夫婦的屍身現在何處?」

「還在府衙的停屍房中。」

軒轅長修「嗯」了一聲:「此事你是否已稟報陛下知曉?」

徐業忙道:「微臣接到報案后,便立刻具折進京稟報陛下。陛下派遣查察此案的欽差已於昨日到達,並詔曰欽差為殿下之副手。微臣這才斗膽上門求教。」

軒轅長修對此並不意外:「欽差為何人?」

「刑部左侍郎蘇槿。」

軒轅長修微微一怔,繼而唇角微勾:「原來是他。」他看向徐業笑道,「今日還要勞煩徐長史陪本王去沈府走一趟。」

吳維連忙勸阻:「殿下,今日天色已晚且坊門已閉,還是明日再去罷。」

徐業也道:「正是。殿下,便是查案也不急在這一時。」

軒轅長修道:「文雍,你持本王令牌叫開坊門。」又對侍立一旁的小內侍道,「去看看郡主和中郎將安頓好沒有,叫他們隨本王一同前去沈府。」

吳維和徐業勸阻不得,只得稱是。

河東沈氏雖也是名門世家,然沈耀一房並非族長一脈,早早分家出來。沈耀家中人口簡單,他父母早已去世,膝下又無子女,家中不過夫婦二人並一些家僕罷了。

如今大案剛發,沈家位於崇仁坊的宅子仍有衙役把守,管家老魯聽聞徐長史來了,忙忙迎了出來:「老奴見過徐長史。」

沈府白幡高懸,家中僕人均身穿喪服,見之令人戚然。

徐業想起與沈耀共事的時光,心中惋惜,又不得不打疊起精神介紹軒轅長修等人:「這幾位是昭王殿下、瑞禾郡主與禁衛中郎將商將軍。」

老魯吃了一驚,忙要大禮拜下。軒轅長修已溫言道:「老管家不必多禮,勞煩你帶我們去你家主人的書房看一看。」

沈耀的書房便在東跨院中,東跨院正面是三間連著的上房,旁邊還有兩間耳房和東西廂房。老魯一邊帶路,一邊道:「正間的三間上房都闢作了書房,中間是主人待客所用,西間收藏了不少主人常用的書籍字畫,東間才是主人日常看書寫字的地方。」

正說著,他領著軒轅長修等人進了書房東次間,指著當中的一張桌案,語帶哽咽:「殿下,我家主人便是倒在案后……」

軒轅長修站在東次間門口環視了一圈,問徐業道:「現場可曾動過?」

徐業忙道:「不曾。蘇侍郎吩咐我們一切保持原樣。」

軒轅長修微微一笑,這才脫下靴子走了進去。東次間並不甚大,不過一案一席,再有一座紅木製成的博古架,上面陳列著些瓷器古玩等物。

案上攤著一摞宣紙,最上面一張有些字跡。硯台中的墨汁早已乾涸,一支毛筆滾落於地,坐席上也蹭到了些許墨跡,想來沈耀是在寫字時遇害的。然後,他的目光轉到了坐席後面的牆壁上——雪白的牆面上赫然插著一支袖箭!

軒轅長修從懷中取出一方手帕,隔著手帕用力將袖箭拔了出來,托在掌中端詳片刻,轉頭問徐業:「徐長史,沈刺史是因何而死?」

徐業答:「回殿下,沈刺史是為兇手以袖箭射中眉心而亡,兇器與殿下手中的袖箭一般無二。」

軒轅長修喃喃道:「這就奇怪了。」他沉吟片刻,轉身問管家老魯:「那伺候筆墨的小童呢?帶他過來。」

老魯答應一聲,忙下去叫人。

過了一會兒,老魯領進來一個少年。那少年看上去年紀甚小,穿一身素麻衣裳,進來之後連忙跪伏於地,不敢抬頭。

軒轅長修和顏悅色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回殿下,小的阿福,今年十二了。」

「阿福,你莫怕,本王不過是問你幾個問題。」

阿福稍稍放鬆了些:「是,殿下請講。」

「你家主人遇害當晚,是你在書房伺候筆墨?」

「正是。」

「你可還記得案發的大致時間?」

「應……應該是亥時一刻。」

「好,阿福,你將當時的情形描述一遍。」

阿福咽了口唾沫,回憶道:「當時主人正在寫字,小的在一旁研墨。忽然聽到一陣風響,主人命小的去正間看看窗戶是否都關好了。小的剛走到門口,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醒來時便發現主人已、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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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探案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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