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番外1 前世 戰王以戰止戰
何為蠻荒,即沒有綠洲,沒有河湖,漫天的黃沙隨風而起,吹起的不只有飛沙,還有蕭條。
黃沙深處,方寸之地,隱沒著一座小城,這裡往來的是大漠部族以及被迫流放在外的人,這座城不大,站在城頭高牆上即可將整座城收入眼中,最好的數間樓房隔街相對,形成這裡最熱鬧繁華的中心所在。
此外便是就此取材的黃土房,是駐留在此地住人用的,往外剩下的便是殘垣斷壁了。
幾日來,在這座小鎮上總是有一個相貌俊美的青衣男子隨身抱著一個白壇,仿若珍寶一般,不讓任何人觸碰,倘若有誰觸碰或者起任何歹心,手起刀落,殺人不過頭點地。
一時間,人人膽戰心驚,更是對男子敬而遠之,生怕下一刻遭殃的會是自己。
......
佇立在殘垣斷壁中,一座難得完整的小院子里,幾個衣著統一的玄衣男子,他們正半跪著面向房門敞開的屋子,靜待屋內之人的指令。
屋內,若隱若現的飄散著一股葯香味,桌上放置著一個凈白的罈子,看著簡單但很精緻。
坐在桌前的男子正拿著一塊帕子在仔細的擦拭著它,一遍一遍,上上下下,神情猶如面對一件稀世珍品,沒有一絲厭煩,更沒有一絲不耐。
他對著白壇喃喃自語:「筱兒,能與你相識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
「筱兒,你且等著,我皇甫明琛定要讓那些害了你的人血債血償。」
「筱兒,你知道嗎,你所求的那封休書我收回了,無論今生還是來世,我皇甫明琛唯你一人,只認你一人為吾妻。」
「筱兒,我後悔了,我不該遲遲不肯面對自己,其實我愛你啊。」
「筱兒,黃泉路上慢些走,等我殺回京城,待一切塵埃落定,我來尋你。」
......
屋內的人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著白壇說了很多話。
屋外的人靜靜的等在那兒,沒有一人敢上前出言打擾。
時間仿若已經過去了很久,屋內的皇甫明琛這才結束呢喃,他放下手中的帕子,輕吻了白壇,輕聲說:「筱兒,一定要等我。」
說完他便抱起白壇來到院中,渾身滿是凌厲的肅殺之氣,銳利如鷹般的眼眸定定看著眼前待命的五人,緩緩開口,「鬼衛隊長聽令,即日起傳本王之命,即刻起率領四部鬼衛化整為零前往秦都郊外的別院,抵達后挑選各部精英潛入皇室宗族各家,截取他們的命門所在,在宮中還要部下暗線,必要時給宮裡大戲加點料,不可暴露自己,只要推波助瀾即可,剩餘人員留在別院集結待命。」
「是,屬下這就去辦。」半跪著的四人齊聲高應,他們揚起激動的淚目,他們憋屈了多久了,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了,他家主子終於重整旗鼓,開始要反擊了,真好。
「衛衡。」待四人離去之後,皇甫明琛看了院中還留下的一人,他是戰王府近衛隊長,亦是暗衛鬼衛的首領,是皇甫明琛的得力助手。
「屬下在。」衛衡垂首抱拳,若是仔細看,便能發現其實他的情緒有些微微的激動。
他見證了主子的前半生,從少年英雄到雙腿致殘,再與王妃陰差陽錯的姻緣,最後被誣陷謀反深陷囹圄,不過卻是因禍得福,王妃偷天換日除了將王府一眾人等安全撤出秦都,更是獨自一人前往囹圄中就出王爺,雖然如今他們隱沒在黃沙蠻荒,但至少王爺的雙腿被治癒了,不必再整日與輪椅度日,多好啊。
只是天不遂人願,王妃慘死荒野,回想當日主子哭泣崩潰的樣子,他多怕主子會從此一蹶不振,頹廢,惶惶不可度日,現在他放心了,至少王妃的大仇還未報,主子自己的仇也還未報。
「衛衡,召集所有戰王府舊部,讓近衛隊和夜騎隊整裝待命隱密在秦都別院,既然皇甫駿昭告天下說本王謀逆要佔他的位子,那麼本王就遂了他願,本王誓要將他從至高無上的位子上拖下來,本王還要讓他親眼看著本王謀下這天下來。
在此之前,你先行派出三支小隊,由你親自挑選人手,分別帶上本王信物以及本王手信前往靖,梁以及南疆三國,交於三國國主手中,務必要他們配合本王行動。」
說著便單手從自己衣襟內取出三塊玉飾以及三封信件交到衛衡手上。
「是,屬下這就去辦。」衛衡是內斂的,就算他心裡有多詫異主子是如何能請動三國國主幫忙,為何三國國主會應允幫忙甚至答應不侵佔雲國疆土?只是心裡再多的疑惑都抵不上主子的一番令下來的熱血沸騰,主子終於想通了,終於要動手了。
「此去三國,切記不可泄露出去,且務必要在五日內完成,一刻不能耽誤,可明白?」
衛衡得令應了聲是,便轉身匆匆離去。
待一眾屬下紛紛領命而去后,自己一人靜靜地站在院中,深望遠方,他瓷玉般的五指輕輕撫著懷中白壇,細語喃喃:「筱兒,我皇甫明琛定要奪了這天下為你陪葬。」
......
玄承五年,沒了戰王,沒了夜騎隊的雲國猶如一頭被拔了利齒削了利爪的老虎,根本不足為懼。
周邊三國,靖國,梁國,異族南疆,皆是蠢蠢欲動,密謀聯合他國之力打下雲國的疆土,瓜分這一塊肥肉。
盛夏的秦都,已經有好幾日沒有下過雨了,此時炎熱的天氣,悶悶的。
此時朝堂上連日來比之天氣更為沉悶,內憂外患,內有旱澇斷糧,民間怨聲載道,外有鄰國進犯,疆土危急。
皇甫駿神色陰鬱的聽著朝堂上一眾大臣,相互推諉,愣是沒有人肯站出來擔當大任。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不過是自導自演一場謀反的戲碼,心腹大患是除掉了,可是與自己卻一點好處都沒有,甚至還給自己帶了一個大難題。
無兵可派,無將可用,是他的報應嗎?
不,不是,他是天子,是至高無上的所在,他不會錯的。
......
玄承五年,七月十八。
雲文帝下旨在宮中御花園舉辦宴會,凡六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帶家眷參加,這是皇甫明琛預計動手的最佳時機。
秦都郊外一處別院內
皇甫明琛已經換上了一身戎裝坐在別院的書房中,衛衡與四鬼衛隊長靜靜候在一旁,院中一排同樣身著戎裝的男子已整裝待發,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曾經以勝利者嘲諷他們的奸佞小人最後是如何的下場,他們每一個人永遠不會忘記當初無奈撤離秦都時一眾慘死的手足兄弟,他們的仇他們一定要報。
「朝堂上現下如何?」皇甫明琛緊緊抱著白壇,整個人有些慵懶的靠在椅子上,沉聲問著衛衡。
「主子,如今三國同時侵犯邊境,皇甫駿已是焦頭爛額,朝中形勢一如主子所料,無一人主動請纓出戰,再者雲國現今的軍中將領更是無能人擔當大任,根本抵擋不了多久...」
衛衡將多方探子報回的訊息整合,一併回報給皇甫明琛。
「嗯,這些都是他該受的,且等著吧,還有更精彩的。」皇甫明琛手指摩挲著白壇,沒有一絲厭煩,「邊關可有傳回三國國主訊息?」
「有,三位國主傳來訊息,均以按照主子的計劃行事,他們意在騷擾邊關大軍,絕不會進雲國疆土半步,還請主子安心。」衛衡對自家主子的崇拜之情那是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斷,回想當初得令安排人去聯繫三位國主時,他便驚詫不已,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原來自家主子跟三位國主有交集,甚至是交情不淺!?主子真乃神人也。
事實上呢,人家三位國主看的還真不是人皇甫明琛的面子,他沾的還是自家王妃的光,當初他命人拿去的三份信物可是他家王妃留下來的,賣的是墨神醫的面子,壓根就沒他主子皇甫明琛什麼事兒。
「衛衡,宮中暗線有回復嗎?」
「回主子,宮中暗線回訊,一切照常,沒想到都這種時候了,皇甫駿還有心思設宴尋歡。」衛衡略略有些鄙夷的說著,確實,都已經兵臨城下了腦子裡環視尋歡作樂,果然昏君就是昏君。
皇甫明琛透過窗戶看了看院中等候的眾人,他挑了挑眉頭,轉頭看著衛衡說著,「你且傳令下去,今夜酉時三刻宮中宴會便是行動之際,屆時將一眾人等軟禁在宮中,本王要讓他們一一為王妃血祭。」
「是,主子。」衛衡沉聲應下,他們所有近衛,鬼衛等的就是這一刻,回想當初他們得知消息匆匆趕去的時候,王妃已經遇難了,當時主子崩潰大哭的樣子他們記憶猶新,不說這對主子的打擊到底有多大,就說若不是為了親自給王妃報仇,主子完全靠著心中的執念強撐,活到現在的。
而主子口中的他們,衛衡知道,是參與迫害了主子和王妃的所有了,有高高在上的帝后,有野心勃勃的眾皇子們,還有與王妃有著血脈親情的丞相府一眾人等,今日他們在劫難逃。
日跌申時,眾皇子,皇室宗親,朝臣紛紛應邀前來,或騎馬或乘車而至,眾人從皇宮南門一路步行至御花園。
酉時,一眾人等待帝后入席,酒肉上桌,歌舞樂聲起,席間便開始碰杯飲酒,嬉笑歡顏,糜聲漫漫。彼時席間眾人完全沒有因為疆土危急而焦慮,亦沒有因邊關將士誓死守衛疆土的艱辛而放棄貪圖享受。
朱門酒肉臭,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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