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話 襄陽城中殺意濃
「這下要怎麼才能換回少爺？他還那麼小…」波妞鼻子里本就憋了一股酸味，一想到小少爺天真可愛的小臉，眼裡的淚水便不住地打轉，癟著嘴哽咽說不出話來，原本挺白胖的臉蛋愣是憋成了紅蘋果。
瞧她的這幅模樣，迷妹的眸子也垂了下來，嘴角微微顫抖，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始終沒有說出口，最後只是拍了拍波妞的肩轉身走了幾步。
迷妹掏出一塊小方帕，許是隨身攜帶的緣故被壓得起了褶子。她用手輕輕地摩挲著方帕，直到撫過褶皺的地方才稍稍捨得用些力道，可是這褶子就像是歲月留在老人臉上的皺紋，怎麼抹也是抹不掉的。她深吸了口氣，手中的力道也加重了些，可這褶子就像是深深印在心裡的烙傷一樣無法治療、無法抹去，甚至她覺得她越用力，褶子褶的範圍越寬，心上的傷口越大，痛感越強烈。她的手終究是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甚至連身體也在輕輕顫抖。
少夫人自是最難受的，還要反過來安慰她。波妞自知不妥，便趕緊整理表情，可她越是整理表情，情緒就越是控制不住。
淚水浸入，讓那原本乾巴巴的帕子有些濕氣，突然，迷妹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輕輕摩挲著，細細感受這帕子的觸感。溫潤、細膩，彷彿幼兒稚嫩的肌膚，又彷彿方才才用它來給兒子擦過臉、擦過淚。
迷妹的鼻尖也紅了，淚水悄無聲息地落下，落在手帕一角的「荷」字之上，只消一瞬，便消失在布料的紋理之中。
見狀，波妞別過臉狠狠擦掉眼淚，她不能讓氣氛變得更悲傷、沉痛。「少奶奶，我們總會有辦法救出小少爺的。」
迷妹眨了眨雙眼，把嚴重決堤的洪水圍堵下去，哽咽道：「命，這都是命，是我的命，也是他的，是我對不起荷家。」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收好小方帕。
「波妞你說……如果嫁進荷家的人不是我，而是王家姑娘，不，哪怕不是王姑娘，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姑娘，荷家也不會遭這樣的罪吧……」迷妹望著天空緩緩飄動的一朵浮雲，暗淡的眼中泛起一絲光芒，音中仍是壓制不住的顫抖，繼續說道，「你看這朵雲，多像書寒第一次給我包的肉包子，歪歪扭扭，不像包子，也不像餃子……如果不是我……」
紅衣男子咬牙，強忍著悲痛與疼痛，一口氣拔掉股上的兩支簪子，扶著腚子站起道：「夫人無需自責，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我荷澤還有一口氣，定誓死救出小少爺。」
波妞恍如驚夢，扶著菏澤，附和道：「是呀少夫人，天色已晚，想必他們一時半會不會離開襄陽城，在城裡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迷妹：「襄陽，這可真是個要人命的地方，夕顏不喜歡咱們荷苑的人，行動的時候盡量別與他們起衝突。」
襄陽城，當真是個令人艷羨嚮往的好去處。傍晚時分依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樓宇店鋪、街上攤販不僅沒有收攤打烊的跡象，反而叫賣迎賓得更賣力，更有甚者正忙活著擺攤備貨趕夜市，儼然一派繁華、富庶景象。
煎炸悶燒的各種美食香味、濃郁清雅摻半的酒香著實引人味蕾，莫蘇肚子一陣敲鑼打鼓，就連花瀚文也似聞到奶香般哇哇大哭。
兩旁高樓林立，路上人頭攢動，莫蘇只能下馬走路。人堆里找個小矮子，著實難為人。莫蘇望著哇哇大哭的花瀚文，嘁了聲，反正也哄不停，索性讓他哭個夠。「反正人堆里找個小矮子也找不到，小子，快哭大點聲，最好讓靜兒循著聲音找過來才好，今天哭個夠，明天就給你送你舅舅那去，不然以後我可就聽不著咯。」
莫蘇眼看身旁的人開始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甚至指指點點，他也不理會，仍是自顧自的走著。
襄陽城可真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有巡街的官府衙役、雲遊的和尚道士與俠士、也有成群結隊的名門幫派、帶著奇珍異寶的商隊…可最扎莫蘇眼睛的一個人卻是一個麻布青衣的中年人，此人面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睛直板板地看著前方，隨著人群流動徐徐而來，恍若浮萍中隨波而動的一支浮標，沒有情感，沒有生氣，如果他不是自己邁開腿走路，把他形容成殭屍都不為過。
「此地當真是卧虎藏龍啊！」莫蘇心想著，每次來都有不一樣的驚喜，於是忍不住用餘光觀察他。
喧鬧的長街，對他而言竟如空地一般，無甚流連，甚至連瞥上一眼的價值都沒有，但他既然出現此地，那必定有人已被盯上。只是讓莫蘇意想不到的是，此人的目光在擦肩而過時偏斜了，而這一幕則被莫蘇盡收眼底，雖然他很快收回目光並繼續往前走，但莫蘇的心著實沉沉地咯噔了一下。
那神態，恍如草原上悄悄靠近獵物的老虎佯裝毫無目的的神情。莫蘇心中叫苦不迭：看來我就是他此次的獵物。
但莫蘇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視若無睹地繼續向前走，只不過渾身細胞已然進入警備狀態。牽繩的手勁已松，他的拇指緩緩地摩挲著韁繩，隨時做好甩開它的準備。
既然連迷妹都能為了鴻鳴刀出面攔截，那麼這個人是沖著鴻鳴刀來的話也就不足為奇了，甚至，可能這條街上還有更多雙眼睛虎視眈眈。
莫蘇低眉瞧了一眼懷中的小娃娃，眉頭緊蹙，心中只想趕緊將他們送上武當山。
莫蘇低眉瞧了一眼懷中的小娃娃，眉頭緊蹙，心中只想趕緊將他們送上武當山。
未走出幾步，迎面走來六個血盟門徒，痞里痞氣，招搖過市，唯我獨尊的派頭。終於走前頭的一人嫌哭聲刺耳，不耐煩地推了莫蘇的肩膀，還朝他嚷嚷道：「我說兄弟，孩子死娘了嗎？哭那麼厲害，會不會哄孩子？」有一人附和：「我看這爹也是死的吧，不然早哄了吧。」「對呀，哭成這樣還這麼無動於衷，我看啊，這就不是親爹！」「我看這孩子也是條賤命，爹不疼娘不愛…」幾人一唱一和，譏諷無度，鄙夷嗤笑。
這些刺耳的話語，一字一句都宛如利刃。莫蘇不禁紅了眼。「我看你們嘴賤，該治！」話還畢，六人均已被莫蘇賞了一大嘴巴子。
「你！竟敢…」為首的一人捂著辣疼的印子，咬牙正準備招呼兄弟們一起揍莫蘇，話還未講完。莫蘇已拳腳伺候，打的他們幾人屁滾尿流，連喊大俠饒命。
旁人看得也是大快人心，直拍手叫好。「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