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月明星稀，夜空深邃。

當最後一輛汽車的尾燈呼嘯著消失在了街尾，這條幾個小時前還人聲鼎沸的大街徹底安靜了下來。

柔和的路燈將街道照亮，牆角的黑暗中，某種活力在滋生......

一隊蟑螂爬出了牆縫，幾隻老鼠鑽出了下水道。

影影綽綽的樹影中，有幾道橘黃色花紋的背影走出，扭著肥臀，邁著王八步，大搖大擺的走到了馬路上......

沉睡中的城市是這些動物的天下，就連高樓大廈上也不例外。

此時，地中海大廈里，二十三層的燈光依舊隱隱約約亮著。

——兩隻程序猿又又雙叒叕......在加班！

清脆的鍵盤聲回蕩在並不寬闊的辦公室內，紅牛罐子被整齊地堆成了一個金字塔的形狀。

四個明亮的光源維持著這棟黑暗大廈里唯一的光明。

兩個是檯燈，兩塊是頭髮稀疏的油亮頭皮......

「F**K老闆，你做到哪裡了莫語？」一道年輕的聲音從其中一個節能可移動光源下傳出，雖然內容囂張無比，但語氣聽起來卻彷彿一個處於賢者時間的男人一樣——疲憊，又無比平靜。

「寶箱屬性界面......你呢庄文？哦，F**K老闆......」另一個聲音中的疲憊同樣不逞多讓，F**K老闆這句話從他們口中說出來就像見面要說你好離開要說再見一樣尋常。

「編輯最後一個怪......」名為庄文的程序猿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他像一隻落枕的長頸鹿一般佝僂著身軀坐在電腦後，伸長了脖子，兩隻嚴重充血的眼睛半吊著麻木的盯著屏幕。

一邊說著，一邊在看不見的陰影里機械而快速的敲動著鍵盤，噼里啪啦地輸入中午文案發來的內容。乾坤聽書網www.qktsw.com

【它原本是一隻巴掌大的可愛小奶狗，但由於吃多了狼肉，變成了一隻小狼狗......】

「......」

面無表情的撇了一眼界面上目露凶光，面孔猙獰的巨獸，庄文手指只是手指微微顫了一下就繼續敲了下去。

這要放在兩天前，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揪著自己本來就不多的頭髮跳起來痛斥一聲「智障文案，傻*老闆」！

但現在......已經連續工作四十九個小時的他，只想早點結束這些東西，然後回家好好睡一覺。

「我去上個廁所......」另一台電腦後的莫語突然站了起來，無意中碰到了地上的紅牛金字塔，辦公室中發出一陣嘈雜的金屬音。

兩人都沒有理會，此時他們都已經逼近了精神的極限，兩雙麻木的眼睛甚至沒有多餘的力氣往地上看一眼。

庄文除開手部和眼睛之外的部位呈現出殭屍狀態，愈發瘋狂的鍵盤聲像是一個垂死掙扎的鋼琴家在爆發著自己最後的憤怒，當最後一個分號出現在代碼中后，他極其熟練而快速的將鍵盤一推，帽子一拉，以一個當場去世的姿勢焊在了桌面上：

「走的時候叫我......」

耳邊似乎傳來了漸漸遠去的腳步聲，他不確定莫語是否聽到了這句話，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對於一個兩天沒有正常休息過的人來說，在眼皮垂下來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和這個世界不在一個次元了。

困意鋪天蓋地的湧來，渾渾噩噩的黑暗中，彷彿一切都在遠去。

時間......

空間......

以及，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