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叢林浸染
那瘋婆子口中喊道:「魔童現世,世有隱憂,村中種種,皆為浮遊。村中一嬰,雙目藍眸,不為天下,名意逍游。藍眸再現,魔村消散,血染山林,鬼村夢魘。南柯一夢,夢中一點,若知前事,貪慾使然!」
與此同時,地宮之中,那覆面的黑衣人口中念的卻是同樣的話,旋即大笑道:「哈哈哈,這魔童你說說是誰呢?」
屬下回報道:「主上,黑岩死了,月夫人要說出諸葛雲汐的身份,被黑岩所殺,黑岩又被白骨所殺。」
黑衣人手扣了扣扳指道:「罷了,死了就死了。告訴軒轅珩屠華村覆滅的消息,讓他最近低調點行事。」
「是。」
那瘋婆子邊跑邊念,而眼角下的淚痣赫然顯示著她的身份,她念的預言如今幾乎全都實現了,笙離擔憂地看向身旁的笙簫。
而笙簫卻是一片淡然,問道:「你就是生我之人?」
婦人看著那藍眸有些驚恐地往後退了退,笙簫眼中浮現了不易察覺的受傷,他笑得有也有些蒼涼。
那婦人似乎恢復了些神智道:「我只是被挑上的而已,當初生下你就是錯誤。可你竟殺盡了屠華村全村上下千百口人,你是魔!」
那婦人的情緒又開始激動了起來:「你們殺了天命之女,會有報應的哈哈哈哈哈!」
她的瘋癲不似作假,笙簫的苦澀卻也是真的,尋了這麼久心心念念的娘親,卻視他為邪魔。
諸葛雲汐冷笑道:「你與那天命之女倒是情同母女,與親生骨肉卻視為邪魔,真真是善惡不分。」
婦人卻喊道:「你懂什麼!她就是我的女兒!直到那個男人來了,我為八卦教教主做事,誰成想茉兒居然愛上了那個男人!那男人讓茉兒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命之女,她的容顏卻逐漸衰老,不知道是不是報應!哈哈哈哈哈哈!」
這回就是連諸葛雲汐都驚訝了,她都不知該說這女人是可憐還是可悲了。
接著那婦人似乎悲從中來:「一兒一女,男為邪魔,女為天女,是我的報應啊!也是我的命!」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婦人徑直撞上了前面的柱子,雙目圓瞪,咽了氣。
笙簫一言不發,心中苦澀,手死死地攥成了拳頭。笙離上前一步道:「屬下請求……」
還沒等笙離說完,諸葛雲汐便道:「准了,去吧。」諸葛雲汐有些倦了,加上身上的罌粟之毒更加厲害了。
他們撤到了屠華村山腳下,見到了在那裡保守村口的納蘭迦,卻也只有他一人。納蘭迦說在這根本就沒看到有什麼人,諸葛雲汐心中冷嘲道可不是嗎,大家不都是奔著她去了嗎?
納蘭迦問道:「天命之女在否?」
「她死了。」
納蘭迦眉頭一皺道:「死了?只怕是個假的,要不就是八卦教的噱頭,真的天命之女必定深藏不露。」
「你要那天命之女作何?」
納蘭迦並未回答,只是盯著漫山遍野的大火,諸葛雲汐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諸葛雲汐和墨白的人在這裡放了一把火,漫山遍野放眼皆是火紅,成了名副其實的鬼村,只是午夜夢回之際,也會夢到曾經的浮華往事。
火燒焦了屍體,燒焦了罌粟,讓那些慾望化成了灰燼,讓那些情愛鑽進了火堆。諸葛雲汐的一襲紅袍映紅了這裡的漫山遍野,天下再無屠華村。
墨白看著那被火光映紅的側顏問道:「喜歡嗎?」諸葛雲汐點了點頭,卻突然噗嗤地吐了一口血。
墨白打橫抱起諸葛雲汐,施了輕功飛離了這裡,瓊要去追,不過被青菊攔了下來。
瓊瞪了青菊一眼問道:「你攔我做什麼?」
「我相信無情門門主必會護公子周全。」話雖這麼說,青菊卻是帶了自己的私心在的。
「難道就是縱容公子善惡不分、為非作歹?」
青菊並未答話,只是那笙簫卻道:「是那些人忘恩負義,貪心不足蛇吞象,就是縱容又如何?這世間哪有什麼大善大惡之人?難不成你還想做那救世濟人的菩薩不成?」
瓊被懟的說不出話來,心中卻不敢苟同。
他帶她去了無情門。他面上難得的慌亂,喊道:「快去叫姜老!」
姜老帶著孫子急匆匆地趕來,還以為是墨白受了傷,卻看到墨白懷中抱著的那名過於妖媚的『男子』。
姜老診了脈,面上很是驚訝,因為他竟是「她」。姜老卻不動聲色道:「這位公子皮肉之傷都是其次,主要是罌粟之毒發作之時,他用內力延緩了毒發時的痛苦,最後內力殆盡,罌粟之毒迅速反噬了心脈,才這般嚴重。」
「該當如何?」
「內力之事老夫無能為力,倒是皮外之傷還能治治,至於罌粟之毒,這位公子必定知道如何戒掉,但是過程痛苦異常。」
墨白看著諸葛雲汐遍體鱗傷的模樣,他的心跳彷彿停止了,要不是姜老提醒墨白他的身上也有傷,他都沒有察覺。
那姜老的孫子為墨白上了葯,二人便退下了。墨白堅持自己為諸葛雲汐上藥,他輕輕地撩起了諸葛雲汐的衣袖,右胳膊的刀傷深入骨髓,是那般的觸目驚心。
墨白心疼地準備為諸葛雲汐上藥,可是上藥的手卻突然頓住了。他想到了他在八卦教為諸葛雲汐處理傷口時,他彷彿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怕又弄疼了諸葛雲汐,可是這無情門中又無女子,這當如何是好?
只是這時狼嚎聲傳來,還以為是狼群,卻獨獨跑來個阿狼,阿狼直接竄進了墨白的房間。墨白見到阿狼,邪氣一笑道:「每次需要你時都不見身影,不若殺了你,取了你這身皮毛為我的汐兒做一件外套。」
墨白是真的想這麼做的,阿狼接收到了墨白身上的邪氣,有些瑟瑟發抖。然後阿狼一下子跳到諸葛雲汐躺著的床上,窩到了諸葛雲汐的懷裡。發出『嗷嗚』的叫聲,表示自己的抗議。
墨白一想,這狼汐兒可是寶貝的很,這時只見阿狼突然舔噬著諸葛雲汐的傷口,墨白剛想把它扔下去,卻看到諸葛雲汐的傷口迅速地癒合了,只留下了傷疤。
就連墨白都有些驚訝了,這狼竟是這般的神奇。那阿狼還邀功地朝墨白仰了仰頭,墨白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墨白又把祛疤的葯塗在了諸葛雲汐的傷口上,心中想著女孩子都愛美,可萬不能留下傷疤啊,然後又把價值萬金的玉露膏又在她的傷疤上塗了一遍。
墨白瞪了阿狼一眼,意思是它怎麼還不走,阿狼和他對視,旋即避開了他的目光,然後低頭繼續趴在諸葛雲汐的懷裡,甚至沒過一會,就睡著了。
墨白心中暗恨,他又不能把阿狼扔出去,他只好乖乖地坐在諸葛雲汐的床前,他已是累極,胳膊拄著頭也能淺眠。
蠟燭在晚風的吹拂下輕輕晃動,那月光灑在還在淺眠之人的後背上,阿狼卻趁著月光偷偷跑出了屋子,似是要沐浴月光的溫柔。
諸葛雲汐在夢中皺起了眉頭,她夢到了那場無休無止的殺戮,即使她曾經就是這般殘忍。滿眼的紅色,紅色的血、映紅了的山野、還有她那身紅袍,她被打入了無休無止的殺戮地獄,她不能停止。
墨白的淺眠似乎被驚醒了,他看到了滿頭大汗,緊皺眉頭的諸葛雲汐,口中還說著囈語:「殺……」墨白緊鎖了眉頭,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可是她的噩夢卻絲毫沒有停止。
甚至被噩夢驚醒的她突然坐了起來,她有些迷惘,看了看墨白。諸葛雲汐聲音沙啞地問道:「那是一場怎樣的無邊地獄?」
墨白坐在了床頭,他輕輕地攬過諸葛雲汐,輕聲地說道:「那是一場有我的無邊地獄。」
然後墨白突然點了諸葛雲汐的睡穴,看著諸葛雲汐倒在他懷中的側顏,他的手輕輕地安撫著諸葛雲汐,柔聲道:「別怕,有我在。即使是地獄,也可以讓你蒙著眼睛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