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任使君突兀遇害
長安的淮南王府,靜靜地佇立在夜幕之中。常青樹被微風吹動著,擋住書房裡透出的微弱光亮。
隱隱約約有人在低聲談論,正是翁主劉陵和劉駒等人,他們已經收到使君回到長安的消息。
劉陵對此表示十分不滿,質問劉駒:「當初說要解決使君這個絆腳石的是你們,在法場放虎歸山的也是你們,原本以為你們當真能掌控得了這頭下山猛虎,沒想到情況還是失控了!這樣下去,本翁主還怎麼能信任你們,跟你們合作?」
「翁主多慮了。使君雖說沒有按預想留在匈奴境內組織錢幣大會,但是只要無瑕這張王牌還握在我們手裡,他就翻不起什麼大浪。我留下他,正是因為他還有些許作用。我已經派人監視方圓賒貸行,他有什麼舉動,我都一清二楚。」劉駒解釋道。
「我就再信你一次。等你們那邊準備好了,再來通知我吧,平日最好不要過多往來,免得出什麼差池。」劉陵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劉駒要以使君的名義召集錢幣大會,除掉天下所有的鑄幣手藝人,劉駒知道使君肯定不會心甘情願。而他掌握著無瑕的生死,對使君這麼重感情的人來說,要使君放棄無瑕的生命也是萬萬做不到的。兩件事互相掣肘,使君就會對他言聽計從,按照他的要求就範。他這才放心地趕回大漢,密謀籌劃錢幣大會的事宜。
一旦大功告成,他劉駒手下的人就變成了全天下最頂尖的鑄幣工匠,何況他還有從淮南王府偷來的有關錢幣鑄造的竹簡。將來即使淮南國造反事成,淮南王坐擁天下,他們也不會對他兔死狗烹過河拆橋的。
所以劉駒才暗自決定留使君一命,雖然使君擁有一身才華不能為自己所用,卻也是自己全盤計劃中的重要一環,這個人暫時殺不得。在劉駒心底,隱隱地仍有念及對使君的手足之情,這一點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當然,劉駒還不知道使君他們已經得到了「太陽神水」,悠然和無瑕沒有進長安城,就直接奔向秦嶺山找葯葫蘆去了。不出幾日,無瑕就可以徹底擺脫中毒之困。
此時的劉駒,還在打著如意算盤,妄圖靠解藥再次要挾使君。
使君躺在炕上,絲毫沒有睡意。白天蒙哥瑪在酒樓里冒險覲見皇帝,看得出來劉徹對張騫出使西域一事非常關心。雖然目前張騫生死未卜,但至少消息已經傳達給劉徹了,接下來就是如何應對錢幣大會的事。
就在使君想這些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人影一閃而入。使君吃了一驚,來人竟是劉駒。
他一進來就壓低聲音說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錢幣大會的邀請貼已經分發出去,即使你現在回到長安也無濟於事,一切已成定局。」
「二哥?你怎麼來了?」使君不知劉駒是否已經知道「太陽神水」的事情,就想著先試探一下。
但劉駒一臉憂心忡忡,嚴厲地呵斥道:「別再叫我二哥!我警告你從現在開始不準再露臉,躲在賒貸行等我消息。不要忘了,無瑕的命還掌握在你的手裡。若是你再擅作主張,就等著給無瑕收屍吧!」
說罷,劉駒迫不及待地離開了房間。「記住,不許離開賒貸行一步!」只留下使君在黑暗中暗暗竊喜,看來劉駒還不知道無瑕已經得救了,他也能放手一搏,盡全力阻止錢幣大會。
夜深了,黑漆漆的街頭,眾多火把的光芒將夜照得半邊通透。一行官兵向方圓賒貸行逼近,嘈雜的腳步聲把半條街的人都吵醒了,無鹽淡也披著衣服從卧房裡走出來,剛想讓人去外面打探發生了什麼事,就聽到官兵粗暴的敲門聲。
「開門!開門!」
無鹽淡趕緊打開半個大門,探頭往外看:「各位官爺,這麼晚了到這裡來,不知有什麼要事?」
「我們懷疑這宅子里私藏朝廷欽犯,奉命前來搜查,子錢家不要耽誤我們辦事。」官兵說著,命人衝進大門,開始大肆搜查賒貸行。
正在房間里休息的使君和蒙哥瑪也都聽到了吵鬧的聲音。
蒙哥瑪敲開使君的房門,急道:「師父,外面來了很多官兵,好像是來搜捕你的,趕緊走吧!」
「怎麼會這樣?你今天從酒樓里出來被人跟蹤了嗎?」使君皺眉問道。
「我已經很小心了,我也不知道官府怎麼會追查到這裡。你還是先離開為好!」蒙哥瑪催促著使君,護著他剛跑到院子里,就見官兵已經從走廊涌了進來,他們已無路可退,如果強行要從前門出去,必定會和官兵交手。
「這邊!」蒙哥瑪指著圍牆,示意使君翻牆出去,賒貸行後面是條黑漆漆的小巷。
使君趕緊朝圍牆奔過去,外面的官兵卻也追了進來。眼看著快到牆頂了,進來的官兵發現了正在攀牆的使君和蒙哥瑪。
官兵首領大聲叫道:「就是他們!抓住他們,別讓人跑了!」話音未落,一眾官兵就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都想爭搶立功的機會。
「師父,你先走,我來斷後!」蒙哥瑪使勁兒把使君往圍牆外面推。蒙哥瑪一把老骨頭,哪裡攔得住這麼多官兵,不過是為使君逃跑多爭取一點時間。
等使君爬上牆頭,再返身來拉蒙哥瑪已經來不及了,只好轉身從牆頭跳到外面的巷子里去。沒想到他剛一落地,七八柄刀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站起來一看,原來官兵早就把後面巷子堵住了,就等他自投羅網。官兵們抓住使君之後也沒有難為別的人,連蒙哥瑪也被釋放了。
在方圓賒貸行外面盯梢的兩撥人立即將這件事回稟主人,一方是劉駒的人,另一方則是淮南王府劉陵的人。
劉陵得知官府抓走了使君,疑竇頓生。且不說皇帝這麼快知道使君回到大漢境內,並且還查出他的落腳處,單是官府抓走使君這個舉動,劉陵就覺得必有蹊蹺。按理說,使君是從刑場上逃走的朝廷欽犯,如果皇上有心殺他,可以當即就地處決,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折。興許劉徹還沒有打消重用使君的念頭,而抓捕他不過是為了免人口舌做出的假象。
早在上次謀划洛陽起義之事,劉陵就已經下定決心要除掉使君這塊絆腳石。即使使君是無瑕的親人,她又將無瑕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一般疼愛,可是為了淮南的大業,一切都可以犧牲。
所以劉陵故意讓人在洛陽打著吳國叛黨擁立使君的旗號,散布謠言,煽動鬧事,進而迫使劉徹礙於朝中大臣的壓力而下旨處死使君。眼看使君就要被斬,誰知劉駒竟在刑場與少年幫救走使君,劉陵對此一直耿耿於懷。這次在匈奴,劉駒又放棄了監視使君,讓他擅自回到大漢。是而劉陵認定劉駒辦事不力,她更喜歡親力親為,也派了人暗中監視方圓賒貸行。
劉陵何等聰明,她覺得劉駒不願殺掉使君一定另有文章。這件事本是劉駒提出來的,他不會不忍心對使君下手。想來定是劉駒不甘心屈居人臣,將來起兵事成之後,他憑藉手下的鑄幣人才和從王府偷走的竹簡,也能掌控天下的鑄幣行當,甚至他們兄弟二人聯手大有一番作為也不一定。
這是她和淮南王絕不願看到的結果,所以劉陵也有自己的打算。對於沒把握的事情,她決定親自出手解決,免得夜長夢多。
「既然他在牢里,那生死就由不得他自己,也由不得我那皇上了。」劉陵眼中閃爍著幽暗的光,她轉頭對丫鬟聞香低聲耳語了幾句,聞香連連點頭,聽完之後就匆匆離開去照章辦事了。
天色漸晚的時候,長安城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使君坐在幽暗的監牢里,抬頭看著窗外的雨影,忽明忽暗的,好像把那些年搖擺不定的歲月重新在眼前一幕幕鋪展開來。
他好不容易決定冒死回到大漢來,原本打算能夠阻止錢幣大會,也能完成張騫所託,還讓蒙哥瑪冒險去酒樓通報消息,可最後還是落得這麼個下場,他在這大牢里三進兩出,誰能說不是命運捉弄?誰又知道這一次能不能還那麼幸運呢?
使君正想得入神,獄卒在外面不耐煩地喊道:「吃飯了,吃飯了。」說著就把竹盤放在牢房外,一副愛吃不吃的模樣,大搖大擺地走了。
使君呆坐在地上許久,聽著外面的雨聲漸漸地轉小了,很快天地又會化為一成不變的寂靜,他幽幽地嘆了口氣,把竹盤拉到跟前來。
牢里的飯食就和外面潮濕的天氣一樣微微發霉,要是好好吃飯,興許還能活著期盼轉機,使君一邊在心裡安慰自己,一邊把難吃的飯食往嘴裡送。
使君才吃了一半,就覺得不對勁,突然面色慘白,渾身發顫,又冒著虛汗,嗓子眼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一樣無法呼吸。
他一把用雙手抓著衣襟,眼睛瞪得老大,艱難地深呼吸,或許因為動作太大,他驀地一頭栽倒在地上,渾身痙攣抽搐。
剛才送飯的獄卒正好走過來看見了這一幕,嚇了一大跳,他趕忙打開牢門進去,搖晃倒在地上的使君。
「喂,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喂!快去找郎中!」獄卒慌忙招呼同伴,大牢里頓時亂作一團。
很快,使君充血的雙眼就慢慢翻白,呼吸已經完全跟不上,抽搐的速度也變慢下來。獄卒們的臉色已經嚇得和使君一樣慘白,生怕使君挺不過去,還一直不停地搖晃他,想讓他保持清醒。但使君的身體還是漸漸停下了動作,一動不動,如同睡去了一般。
「喂!醒醒!」獄卒又推了使君一把,見使君沒有反應,顫顫地伸手到使君的鼻子跟前去探了一下。這一探不要緊,獄卒嚇得慘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後面的同伴領著郎中跑來,忙問:「怎、怎麼樣了?」
「他、他沒……沒氣了!」獄卒一邊說一邊顫抖,勉強給郎中挪了一個地方。那郎中過來,先是探了一下使君的鼻息,接著又摸了摸脈搏,翻看使君的眼皮,他嘆了口氣:「唉,犯人已經死了。」
「死、死了?」獄卒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只見郎中將銀針放進使君的嘴裡,過了一會兒拿出來,銀針已經變黑。郎中又檢查了一番散落在地上的飯食,果然,銀針同樣變黑了。於是斷定,使君是吃了獄中的飯菜中毒而亡!
劉徹聽說之後,雷霆震怒,且不說使君身份特殊,犯人竟然在大牢里被毒殺,根本就是藐視朝廷!當即責令張湯徹查此事。
朝廷意欲封鎖使君被毒害的消息,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這件事就傳得人盡皆知。
方圓賒貸行里也得到了消息。無鹽淡為了確認,還特意託人多方打探。上面的人雖說不能太詳細地告訴他,卻透露了張湯奉旨嚴查的情況,無鹽淡轉而也就明白,毒害一事屬實,幾乎當場暈了過去,緊接著就病倒了。
按劉陵的計劃,如今使君一死,再沒有了引誘各路鑄幣高手前來集會的理由,劉駒謀划的「錢幣大會」以及後續獨佔鑄幣市場的打算自然不了了之。這樣一來,得到天下之後劉駒也興不起風浪。
劉駒怒氣沖沖地來到淮南王府質問劉陵,這種事情除了她,還有誰能做得出來?
劉陵卻只是微挑眉梢說:「本翁主一介女流,哪有本事在大牢里殺人?何況,不管是誰殺了他,為我們解決了一大隱患,不也算好事一件嗎?太子殿下又何必這麼氣急敗壞?」
「你!真是婦人之見!」劉駒甩了甩袖子,余怒未消,可又不得不顧及他和劉陵的合作關係。頓了頓,轉過頭去問劉陵:「翁主就不怕,使君死後,你就不得不依靠我的人來發展硬貨市場,如此一來,你就得受我牽制……」
他話未說完,劉陵就掩嘴笑起來。劉駒不解地看著劉陵。劉陵便說道:「沒有了任使君,就沒有了錢幣大會,那麼那些鑄幣高手會選擇去哪裡呢?當然是當今聖上的納賢大會嘍。我身為淮南國翁主,想要得到納賢大會的消息輕而易舉。這大會上有多少真有本事的人,我隨時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再要籠絡這些人又有何難?」
「翁主這麼說,那我們的合作?」劉駒聞言,自知他已失去和劉陵合作的籌碼,有些擔心地問道。
劉陵擺出笑臉,說道:「太子殿下多慮了,本翁主只是說,為了我們的大業著想,不如就以這納賢大會為界限。」
「你的意思是……」劉駒對她的話似有領會,又不敢確認。劉陵點了點頭,肯定劉駒沒有說出口的猜測。
若是納賢大會順利進行,劉徹廣納天下鑄幣能工巧匠為己所用,勢必要推行一系列法令政策,甚至將鑄幣權收歸中央。而劉陵的計劃就是借納賢大會之機動手,這是最佳的時機!
那些鑄幣人才也會轉而效力於淮南王,沒有劉駒或者使君又能如何?
賒貸行里一連幾日愁雲慘淡。他們想將使君的屍體帶回來安葬,可朝廷以案情複雜還未勘破為由,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蒙哥瑪幫忙照顧無鹽淡,聽無鹽淡回憶往日使君還在世時的種種情景,又不禁一同唏噓落淚起來。
「我本以為,我輾轉一輩子終於找到了能夠實現我的夢想的人,好不容易來到長安,沒想到,師父他……」蒙哥瑪嘆息著,滿面愁容。不僅是為自己落空的夢想,更多的還是這段日子以來,他已經和使君亦師亦友,漸漸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如今師父遭難,他怎麼能不難過呢?
「我沒有照顧好使君,我對不起英卓兄啊!」無鹽淡使勁兒咳嗽,人也更加虛弱。
沒想到話音剛落,兩個人就沖了進來,竟是無瑕和悠然兩人。自從上次分別之後,悠然帶著無瑕回到秦嶺山中治病,經過這幾日的調養,無瑕的身體略有康復,便著急下山與家人團聚,沒想到剛進長安城就聽說了使君被害的消息。
悠然和無瑕都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一路奔回家中,見到整個賒貸行和無鹽淡等人的模樣,瞬間全都明白了。
「爹,這不是真的!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使君哥哥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無瑕大叫著,眼淚不停地掉下來,怎麼也無法面對殘酷的事實。
這些年來,他們經歷過的那麼多大風大浪,都一一挺過來,為什麼在她終於平安之後,他卻永遠地離開了?
無瑕痛哭著飛奔出房間,無鹽淡想去追,又卧病不起,只好讓悠然跟著追出去,生怕無瑕出什麼意外。
可是悠然心裡的難過又怎會比無瑕少?
她追上無瑕,兩個人卻也是抱頭痛哭。
陰雲翻滾著,灰暗的天空壓抑地她們喘不過氣來。往事縈繞在腦海揮之不去。
小時候,使君不努力練武功,英卓罰他不許吃飯,無瑕就偷偷帶肉夾饃給他。
小時候,使君鑄幣燒傷了手,都是無瑕替他包紮,以至於後來無瑕對此都輕車熟路。
小時候,無瑕受到鄰居男孩的欺負,都是使君替她出頭,保護著她,而柔弱的她卻什麼都不能為他做,看著他被好多男孩撲倒在地上,她只是一味地哭。可是使君爬起來之後,還是擦擦她的眼淚,笑著跟她說,他什麼事都沒有,早晚有一天他會把這一頓揍還給他們。
後來使君到了山裡,遇到了悠然。
每一次悠然自告奮勇去抓野獸,遇到野獸攻擊,都是使君擋在她面前,還替她在師祖爺爺那裡背黑鍋,使君就被罰在雪山上打坐一天。那麼冷的天,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冰天雪地里……
悠然去看他在洞里鑄幣,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身上蓋的是使君的外衣……
好多的回憶,在這一刻,都變成了眼淚的源泉,好像永遠也不會幹涸。
「一切都會過去的!」悠然緊緊抱著無瑕,然後擦乾臉上的眼淚,鄭重地對無瑕說,「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不能讓大笨熊在天之靈還為我們擔心,他未完成的事情,我們來替他完成!」
「我們替他完成?」無瑕半帶著眼淚,一眨不眨地看著悠然,滿臉不解。
「大笨熊一直都在為鑄幣而奔忙,為了他兩位父親和錢王爺爺的心愿,他要將鑄幣技藝發揚光大,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如今他因此而遭人毒手,我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一切努力付諸東流。我們一起替他把這件事情做完。」悠然告訴無瑕,使君留下一個秘密,除了使君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悠然將無瑕拉到屋裡,脫去外袍后,從腰間取下纏著的腰帶。無瑕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悠然,你……」
悠然沒有解釋,她將解下的腰帶展開來,上面竟是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開首是幾個大字「鑄幣偶得」。
悠然這才對無瑕說道:「當年,錢王爺爺臨終時,留給使君這條腰帶,上面記載了他老人家多年的鑄幣經驗。使君接手以後,根據自己的鑄幣體會,不斷補充完善,如今內容已經非常詳實,是鑄幣者難得的秘籍。他擔心自己帶著不安全,萬一落入他人之手,就悄悄地讓我系在身上。」
無瑕看后,大為驚嘆:「這確實是無比珍貴,可我們應該怎麼辦?」
悠然猶豫著:「我想要是把它交給朝廷作為納賢大會的重禮,相信一定能物盡其用。只是朝廷這樣對待大笨熊,咱反而幫助朝廷,多少有些不甘心。」
「既然是使君哥哥的心愿,我們就一定要幫他完成的對不對?」一提到使君,無瑕又忍不住哭得梨花帶雨,惹得悠然也跟她一起抱團哭起來。
待她們心情稍稍平復一些,悠然又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如何將這腰帶獻給皇上?她們二人在房中合計了許久,卻都沒有想到好的對策。
誰知,她們所談論的一切有關於「鑄幣偶得」的事情全部被劉陵派來監視方圓賒貸行的暗探聽去了。暗探立刻返回淮南王府稟告了劉陵。
劉陵聽罷,著實吃了一驚。本以為只有淮南國擁有的那幾卷竹簡書寫著鑄幣的技藝,乃是先輩流傳下來的無價之寶,可惜已經被劉駒偷取。上次在春滿酒樓和掌柜的曾提到此事,可劉駒拒不歸還,礙於他們的合作關係,劉陵也不好意思再張口討要。
沒想到竟然在使君的遺物這裡也有一份類似的錢幣秘籍,想來定是一代錢王長安雪所著的鑄幣心得又交由使君,價值自不言而喻。並且暗探還告訴她,悠然她們想要將此物進獻給皇帝劉徹。
劉陵對著暗探耳語幾句,便讓他退下了,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似乎是因為使君的死,無瑕和悠然她倆誰也無法獨自入眠,便一起躺在炕上,各自想著心事。雖然不言語,但她們卻都在想念著使君哥哥。
忽然房門傳來了「吱呀」聲,不等無瑕和悠然反應,三個黑衣人破門而入。
「把腰帶交出來!」黑衣人手持利劍,叫囂著。
悠然強裝鎮定,沖著黑衣人大喊:「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怎麼知道腰帶的事情?」
黑衣人將劍一指,怒喝道:「小丫頭,休要多言。只要交出腰帶,我們便可放你倆一命。」
悠然見狀,情急之下只好說:「腰帶不在這裡,我放在我屋子的房樑上,你們隨我去取。」
此時無瑕已經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緊緊地拽著悠然的胳膊,心想腰帶並沒有放在房樑上啊,難道是悠然想出了什麼辦法?殊不知悠然也是慌不擇言,一心想要保護使君留下的遺物,其實那秘籍正纏在她腰上呢。
黑衣人將劍架到她倆的脖頸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門,朝著悠然的卧房走去。悠然走在最前邊,心想著如何才能擺脫此時的境況,她們不會功夫,而對方武藝高強,難道真要把秘籍交給他們?
而他們一行人的身影恰好被院子里的探梅看到。
探梅本是見無瑕的房間這麼晚了還亮著燈,以為是無瑕思念使君夜不能寐,想要過來安慰無瑕,卻見到了這一幕。探梅不由得大喊起來:「快來人吶!快來救小姐!」
這一聲尖叫將賒貸行里所有人都驚醒了,聽到有人闖入,大家都拿上廚具、笤帚、鏟子一類的東西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