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兩兄弟聯手盪敵
張翼德回憶起往事,稍有分神,就被劉駒偷襲個正著,一劍刺在他先前受過傷的肩膀上。張翼德吃痛地倒吸一口氣,踉蹌地往前走了兩步,那刀疤男人便迎面刺了過來,直向張翼德心口。
「砰!」
巨大的碰撞聲從刀疤男人手中的劍身上傳來,整把劍都被憑空飛來的一枚錢幣擊得震顫不已,連人帶劍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停下,整條手臂卻是又麻又痛。
不只是他自己,連劉駒等人也不禁大吃一驚,這世上還有誰能把一枚小小的錢幣玩得如此出神入化,堪比殺人利器?但那個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想操控我大漢錢幣,還得問我同意不同意!」隨著錢幣飛出,淮南王身後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撕下臉上偽裝的面具,露出真實面目。
所有人都呆住了——竟然是使君!
「使君哥哥?」
「大笨熊!你沒有死?」
無瑕和悠然一同驚叫起來,原以為使君已經死在大牢里,她們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卻沒想到竟在此時,使君突然出現,她們真是又驚又喜。
唯有劉徹不動聲色,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原來當日使君被官府抓捕,原本就是劉徹和蒙哥瑪在酒樓定下的計策。大牢既是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為了保證計劃萬無一失,他們商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以便釣出幕後的大魚,當然小的魚蝦也不能放過,最後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劉陵派手下潛入大牢,在飯菜中下毒意圖謀害使君,早已被張翼德察覺,他們便順水推舟,提前給使君的飯菜里下了葯,讓使君假死。
如此一來,他們謀划的錢幣大會便不了了之,淮南王也除去了使君這個絆腳石,才能放心大膽地實施他的計劃,自以為將納賢大會掌控在手中,沒想到最後卻是劉徹計高一籌。
「現在這逆賊原形畢露,你們可以將他拿下了!」劉徹一聲令下,從四周湧出許多早就埋伏好的侍衛,紛紛將叛變的侍衛制服。
淮南王卻不甘心地大叫:「你們敢動我半根毫毛,我駐紮在城外的大軍便會立即殺入城中,屠了整個皇宮,你以為你遠在邊塞的衛青大軍能夠救得了你嗎?」
「衛青在此,何人敢對聖上不敬?」一道渾厚的男聲傳來,衛青領著一小隊人馬趕到,向劉徹復命。
「城外淮南國先頭部隊已被我軍團團包圍,他們的後援軍隊也被副將率軍攔截,長安城和皇宮已無威脅,皇上可以放心剷除亂黨。」
「什、什麼?」淮南王倒退兩步,臉上的表情又是震驚又是恐懼,彷彿已經看見了他的人馬被絞殺的場景和今後的悲慘下場。
成王敗寇,已成定局,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忽然他仰天大笑起來,口口聲聲說道:「我劉安一生機關算盡,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沒想到,沒想到啊,最後竟然還是敗在了一群黃口小兒手中!哈哈哈哈!」
他大笑著,從侍衛手裡搶過一把刀來。眾人本以為他會刺殺皇帝,沒想到他卻是毫不猶豫地將刀往自己的脖頸上一橫,頓時鮮血飛濺,絲毫不留餘地。使君就這麼近距離地看著淮南王倒在了自己面前,鮮血還濺了他一身。
「義父!」無瑕忍不住大叫一聲,眼淚頓時奪眶而出。無瑕是知恩圖報的人,儘管她無法接受淮南王反叛,卻始終銘記淮南王當年的救命之恩。如今親眼看著淮南王在面前自刎,如遭五雷轟頂,悲痛不能自已。
劉駒見狀,自知大勢已去,如果錯過這一次機會,他就真的再也無法接近劉徹,於是他不顧一切地朝劉徹撲了過去,做殊死一搏。「震旦,跟我上!」
張翼德旋即挺身而出,刀疤男人卻躍身擋在了他前面,攔住他的去路。張翼德不得不接招,和刀疤男人糾纏起來。
這麼多年來,張翼德四處尋走,打探當年殺害他爹娘和哥哥的人,卻一直都沒有發現這個刀疤男人的蹤跡。沒想到此人一直隱匿在淮南國劉爽手下,和劉駒勾結,經常出入關外聯絡匈奴人,他壞事做盡,圖謀有朝一日刺殺劉徹。難怪當年他會來尋找「錢王」,原來是想助劉駒成就謀反一事。
聽到這個名字,使君也想起來,當年在秦嶺山上,劉爽派來的手下林老二曾提到過,他是奉老大震旦之命,前來要挾錢王長安雪出山。這麼說來,此刀疤男人就是長安雪的徒弟,英卓的師弟震旦了。也正是此人在西域帶領運送盜鑄幣的商隊與張騫發生矛盾,使君也差點命喪他之手。
新仇舊恨種種糾葛,不容使君細想,就見張翼德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瘋狂地撲向刀疤男人。刀疤男人看出張翼德招招致命,不像是單純地為了保護皇帝而出手,倒像是與他有什麼怨仇一般,不由露出些微不解的神情。
「惡賊,當年你殺我全家,今日我就要為我的家人報仇!」張翼德站定,舉著劍指向刀疤男人,積攢多年的復仇怒氣快要將刀疤男人和他自己一起吞噬掉。
刀疤男人微微揚眉,雖然不太能記清楚張翼德所說的指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卻顯然明白了自己和張翼德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難怪張翼德對他如此出手狠絕。
「那就儘管放馬過來吧!」刀疤男人說著,瞥了一眼劉駒的方向,眼神中決絕的光芒,似乎是要誓死守護自己的主人,讓他去完成復仇之路。
只要劉駒能夠殺了劉徹,即便他們無法活著離開皇宮,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刀疤男人話音剛落,張翼德就沖了過來。
刀疤男人見張翼德來勢洶洶,也絲毫不敢放鬆警惕,畢竟張翼德是劉徹的貼身侍衛,要是沒點身手,劉徹怎麼可能將他留在身邊?
不過這刀疤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和張翼德交手有來有回。失去親人之痛,化作熊熊怒火,在張翼德心口燃燒,讓他的劍帶著憤怒和毀滅的火焰,逼向刀疤男人,漸漸他就佔了上風。
衛青一看情勢危急,也顧不上張翼德和刀疤男人的糾纏,領兵去護駕。
「保護陛下!」衛青大喊一聲,侍衛們沖向了劉駒的方向。
眼見劉駒持劍逼近了劉徹面前,以他的出手狠毒,便是沖著要劉徹的性命而去!可他速度之快,周圍侍衛想要護駕也是有心無力。而離得最近、最有機會出手阻攔的人只有使君!可他面對的是自己的親哥哥,是世間唯一的親人呀!
那一瞬間,使君眼前閃過無數畫面。
他從未見過的吳王征戰的場景,那些從別人口中聽說的七國叛亂的戰況,他素未蒙面的父親吳王,轉而又是對自己抱有厚望的養父英卓,還有整日諄諄教誨的無鹽淡和師祖爺爺。
一方面是自己的親哥哥和家族的血海深仇,另一方面卻是道義和國家大義,使君的心好像經歷了數百年那麼長的掙扎,最終他揮劍而上,在劉駒靠近劉徹之前,使出「金刀刻模」,將劉駒重重地擊飛出去。
侍衛們一擁而上,手裡的長槍紛紛捅在劉駒身上。劉駒悶哼一聲,被十幾把槍頭挑在中間,渾身上下布滿了血窟窿,卻是睜大眼睛瞪著劉徹,將最後一口氣憋在胸口良久,好像是將這一生的怨氣都匯聚在了這一口氣里,最終也沒能吐出去,只落得個身死人亡的下場。
「二哥……」使君終歸是不忍,卻沒有往前走一步,他垂下手靜靜地站在原地,低頭默哀著。
這是他在世間最後的血親,但,絕不是唯一的親人。劉駒的下場不過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劉駒這一輩子都活在仇恨之中,死對他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
刀疤男人見劉駒慘死,大喊一聲:「殿下!」便要衝過去救出劉駒,張翼德瞅准空隙,一劍刺過去,正中刀疤男人背心。
刀疤男人撲通一聲,轉過頭來雙目通紅地瞪著張翼德,竟大喝一聲扭身折斷了插在背上的劍,然後舉著劍朝張翼德沖了過來,雖然明知死路一條,他卻絲毫沒有猶豫,哪怕是拚死撞上了張翼德手中的劍。倒是連張翼德都吃了一驚,好半天才想起抽出劍來。
刀疤男人圓睜著充血的雙眼,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張翼德還在喘著粗氣,手中的劍稍稍有些顫抖,心中卻是輕鬆了不少,他終於為他的親人們報仇了!
「使君哥哥!你沒事吧?」
「大笨熊!你怎麼樣啦?」
無瑕和悠然都跑了上來,一左一右地夾住使君,拉著他上下打量,對他的「死而復生」難以置信,激動萬分。
「我就知道大笨熊肯定不會這麼快就死了,我們約定還要一起去秦嶺山裡,你怎麼能說走就走,不要我了呢?我們說好的呀,大笨熊,你騙得我好慘啊!」悠然傷心地哭訴著。
無瑕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使君哥哥,我、我想你呀……」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看到她們的樣子,使君也非常痛心,讓她們跟自己一起擔驚受怕這麼多年,他心裡很是內疚:「好啦,是我不對,讓你們擔心,別哭了,我這不好好的嗎?」
接著,使君把自己和劉徹、張翼德等人先前的合謀計劃告訴了無瑕她們,她們才明白個中緣由。
「這樣說的話,倒是我誤會皇上了。」悠然想到自己之前還有些記恨劉徹和張翼德,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悠然姑娘心直口快,你也只是惦念使君,這些事就不要掛在心上了。」張翼德笑了笑。
這個時候,侍醫趕來救治受傷的侍衛們,已經為大家服下「軟骨散」的解藥,眾人也陸續緩過勁來。
無鹽淡見他們其樂融融,緩步走上前來說道:「使君,你還不知道吧?張統領其實就是……」話到嘴邊,無鹽淡卻又止住了,看看張翼德,又看看劉徹。
沒想到劉徹見無鹽淡欲言又止,竟然自己對使君說:「翼德應該還沒有告訴你,其實他就是你養父英卓當年拋下山崖的幼兒。」
「什、什麼?張兄是……」使君一下子愣住了,轉過頭求證似的看著張翼德。
對於這件事,張翼德本還有些難以啟齒,可劉徹都如此坦蕩了,張翼德覺得自己也不該再扭捏下去。
他鄭重地向使君點了點頭,說:「沒錯,我也是從我養父母那裡知道,他們從狼窩裡救出我,把我帶到秦嶺山的家中撫養。他們說這個,是我一直戴在身上的。」張翼德說著掏出了脖子上的半枚「洗兒錢」。
「你真的是……真的是我大哥英俊?」使君自然一眼就認出來,不禁激動得熱淚盈眶,也拿出自己的另外半枚銅錢。兩半銅錢放在一起,裂痕當真是完全重合!
使君一下子就明白了,激動得一把抱住張翼德,好像是替父親完成了一件畢生大事,拉著張翼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仰天高呼:「爹!我找到我哥哥了!爹,您聽見了嗎?我們兄弟終於重逢了,您可以安息了!」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下,他和張翼德對著天深深地叩了三個響頭。如果英卓在天有靈,也該瞑目了。
「好了,現在你們倆兄弟相認,了卻了一樁心愿,也解除了許多誤會。」劉徹顯然也被眼前的情景所感動,他紅著眼圈,鄭重其事地看著使君問道,「使君,朕問你,你可願意為朕所用?」
使君環顧左右,大家的目光滿含殷切,都很清楚使君對納賢大會的重要性。要想達成納賢大會上研究出的方案,有使君加入,必定能事半功倍。
不過,畢竟使君身份特殊,方才他的親哥哥又慘死在他面前,他肯答應嗎?
皇帝對他如此器重和信任,在場的人都為有劉徹這樣的好皇帝而感到欣慰,遇到一代明君是大漢的福祉,更是百姓的福祉。
「使君,你要好好考慮,這是為國為民造福的好事。」無鹽淡語重心長地叮囑他。
使君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確是不想被捲入名利場的競逐之中,但此時此刻,他覺得如果退縮的話,定然不是大丈夫所為,也絕非兩位父親所願。
「如果我能為大漢江山效力,彌補我爹當年犯下的錯誤,並能完成我養父的心愿,我願意盡我所能,為您效忠。」使君點頭,抱拳對劉徹說道。
「好!」劉徹也沒想到使君竟然會如此果斷地答應他的要求,不禁欣喜若狂。「接下來,只要剿滅淮南王的餘黨,我們就能正式推行納賢大會上的提議。」
「淮南王手下還有一批鑄幣工匠,尤其是他背後的那個黑心盜鑄者,夥同淮南王製造大量劣質輕薄錢幣,要是不把這個人揪出來,對我們推行新政非常不利。」張翼德也表示贊同,上次他去洛陽處理榆莢錢風波,就發現這些私盜鑄幣來自匈奴地區,隱藏在暗中為劉駒盜鑄幣的人一直逍遙法外,他已經掌握了不少與淮南國私盜鑄幣相關的信息。
說著,張翼德對使君一抱拳:「說起來還真要感謝使君,洛陽叛亂多虧有你發明的『稱錢衡』,可真是一桿公平的良心稱啊!要是沒有你在獄中留下的竹簡記載,還真不好給百姓交代,洛陽暴亂一旦蔓延起來,就很難控制。這件事使君你當居首功!這個方法亦可推而廣之,造福於百姓,解決私盜鑄幣不足值的問題。」
使君聽罷,不好意思地和大家一起笑起來。劉徹也對他露出讚許的目光。
於是張翼德主動向皇帝劉徹請纓,前去捉拿這個盜鑄幣團伙的幕後黑手,徹底剷除淮南王和劉駒背後的鑄幣勢力。使君也表示願意一同前往,或許是牽挂張騫,他覺得自己應該再回去一趟。
「既然如此,就由你們兩兄弟一起出馬吧。」
劉徹交託重任之後,又下令清剿了宮中淮南王的黨羽,翁主劉陵也被下獄。但劉徹顧念舊情,免了劉陵的死罪,只是將她貶為庶民,逐出皇城,從此不得踏入半步。
臨行前,使君跪求劉徹一定答應他的請求,就是放過大俠郭解。
自從劉徹和使君當年兩個少年初遇到現在,使君從來沒有在劉徹面前這麼低求過,無論是太子還是現在的皇帝。劉徹知道,使君不僅鑄幣技藝高超而且重情重義,可眼下面對的是一個朝廷幾十年來一直通緝的要犯,他多次公然劫持法場,不殺不足以服眾。
劉徹思忖再三:「你起來吧,郭解惡行累累,朝廷一直在通緝他,想來他已經不敢再拋頭露面了。只要他不再與朝廷為敵,解散少年幫,朕可以免去他死罪。」
使君沒有想到,以劉徹的性格竟然能夠這麼爽快的答應了,看來劉徹還是給自己面子的。
劉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朕只是免去他死罪。」
使君知道劉徹的意思,急忙跪謝聖恩。
平息了淮南王在宮中的叛亂,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要推行新的幣制,就要揪出淮南王和劉駒背後那個操控錢幣的人。劉駒只是一介武夫,遠遠沒有在錢幣方面的精明頭腦,不會想到依靠錢幣擾亂朝廷,再去實現個人復仇目的的籌劃。
那麼,這後面又是怎麼樣一個人呢?
張翼德早已根據使君和蒙哥瑪提供的錢幣樣式,派人追查到西域邊境地帶,在荒無人煙的樓蘭國邊境,找到一個秘密的鑄幣窩點,之前流入大漢的那批劣質錢幣,很顯然就是出自這裡。使君和張翼德根據所得到的消息,決定即刻帶兵啟程前往。
使君回家作別,卻得知一個不幸的消息,年邁的蒙哥瑪因病生命垂危,他要再見使君最後一面。蒙哥瑪這位曾貴為羅馬帝國的王子,因崇拜大漢的銅錢鑄造技術,從少年時代就背井離鄉,希望能夠抵達大漢,起初還想以使者的身份與大漢皇室交流。沒想到遇到戰亂,成為了匈奴的俘虜,漂泊匈奴大半生,再也沒能回到故鄉。對他來說,一生最大的恥辱是做了俘虜,但也是他最幸運的事情。他終於可以到達大漢,完成父輩和自己的心愿。
蒙哥瑪躺在炕上,呼吸已經很艱難,聽見使君進屋,他立即打起了精神。
使君半跪在炕頭,握著他的手說:「蒙哥瑪,你別離開我,你不是還要學習鑄幣技術嗎?等你好了我就教你,把我知道的全都教你。」
蒙哥瑪微笑著:「師父,我、我已經很滿足了,雖然我捨不得你們,但我還是要走了。」
使君帶著哭腔道:「蒙哥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蒙哥瑪笑了一下:「我、我今生最、最大的驕傲,就是有你、你這樣的師父,我要再叫你一聲師、師父!」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氣息也越來越微弱。
使君流著熱淚,雖然他們相識不久,但他早已被這位異域老人的善良和執著所感動,他多想留住老人多一些時間啊!
蒙哥瑪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他斷斷續續地說:「師、師父!謝、謝……」他帶著發自內心的滿足感,幸福地走了。
使君悲痛萬分,他看見房間里一隻帶著光的蟲子飛過,像傳說中的「錢神」青蚨,青蚨從窗口飛出,遠遠地飛向了西方,飛向蒙哥瑪的故鄉……
經過數月的長途跋涉,使君和張翼德終於到達西域樓蘭邊境。按照前期他們派人偵察的情況,要找的鑄幣場應該就在這裡。
從外觀看,這是一個好像已經廢棄很久的樓蘭古城,佔地很廣闊,周圍一圈都是低矮的土牆,也見不到一個人影。但地面的車轍、馬蹄印卻很明顯。派來的人已在此蹲守觀察多日,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為了防止有漏網之魚,使君和張翼德剛一到這裡,就開始在鑄幣窩點周圍部署了大量兵力,堵住了每一個可能的出口,然後才一舉發動進攻。
在平靜外表下,裡面地形錯綜複雜,使君和張翼德率先帶兵沖入其中。他們從四周形成合圍,一點點縮小包圍圈,終於發現了深藏其中巨大的鑄幣窩點。
這鑄幣場規模堪比大漢朝廷的鑄造地,裡面有上百名工匠,正在忙碌地製造著錢幣,雕刻錢模、熔銅、澆鑄、修錢、穿錢……
一見官兵從天而降,這些工匠都嚇得驚慌失措,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有幾個想要反抗或是逃跑的,也被官兵抓了回來,其餘的乖乖束手就擒。
這裡雖然在西域境內,但距大漢、匈奴都很近,是幾方都不管到的荒蠻地區。多年以來,他們安心在此鑄幣,也沒有遇到過大的追查,防衛也很鬆懈。
「把這些人都給我抓起來!」張翼德大喊一聲,正好有一個身影從密室的門裡走出來,看見官兵,他嚇得急忙返身跑回了密室。
使君留意到此人的身影,趕緊追了上去,顯然這個人的身份與眾不同,或許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幕後主使!
張翼德和使君讓人撞開密室的門,裡面是一間類似卧房的屋子,有各種日用品,看來管理這個鑄幣窩點的人經常居住在這裡,旁邊的牆上還開著一道小門,竟然是一條通道。張翼德和使君順著通道追出了地下窩點,發現不遠處有一個逃竄的身影,守在外面的官兵們早就將這裡團團圍住,那人即使從通道逃走也不過是自投羅網。
等張翼德和使君他們追上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被官兵們攔截住。
使君沒想到,等那人轉過身來,他看見的竟然是一張熟悉的面孔——伍育之!
「原來是你!」使君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會再遇到伍育之。
他原以為沒有什麼情況會比親眼看著哥哥死在自己手下更為糾結和尷尬的了,可現在他知道他想錯了。當年伍育之逃脫了朝廷的追捕,一路逃亡到了西域,因為大漢與西域之間向來沒有多少來往,是而一直沒有伍育之的消息。
伍育之就在這裡重新發展起他的私盜鑄幣行當來,通過他的奸詐兇殘手段,很快就把生意做得有模有樣。機緣巧合之下他又遇到了劉駒,一個為財,一個為復仇,兩人一拍即合。
「使君,當年若不是我收留了你和你父親,你們早已流落街頭,現在你難道要恩將仇報嗎?」伍育之知道長安的事情之後,就已經打算再次逃跑,可又捨不得放棄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來的鑄幣王國,沒想到他這麼一猶豫,就插翅難飛。眼下他已經被官兵包圍,試圖說服使君放自己一條生路。
使君卻堅定地說道:「你殘暴貪財,惡習難改,今日若是讓你走了,你依然會再犯。不是我不顧舊情,就算是我答應,我身後的大漢將士們也絕不會答應的。我是不會允許你們這些黑心商人再擾亂大漢的錢幣秩序,讓百姓的生活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這是我對父親的承諾,也是為我的生父贖罪,更是完成師祖爺爺的心愿!」說罷,使君和張翼德一同上前,按照皇上聖旨,將伍育之就地正法。
在搜查中,他們也在此處發現了那幾卷從淮南王府被盜走的竹簡——同樣記載著鑄幣工藝的秘籍,隨後也將其一併呈給劉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