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二 三春暖 芬芳十里連(2)
祝華林一聽,急得眼眶通紅,奔到宣涼薄琴面前,連聲說道:
「薄琴妹妹,不要再鬧了,好嗎?是我不好,想想我們十多年來,天各一方時的無奈及思念,那種望穿秋水,是如何的痛不欲生,現在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塊,就不要因為一點小玩笑而就生氣了好嗎?」
祝華林輕輕地將宣涼薄琴瘦弱的身子扳了過來,逼著她面對著自己,近乎求饒著說道。
「華林哥哥、、、、、、」
祝華林一句話卻勾起了宣涼薄琴對往事的萬千回憶,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猛地撲進祝華林懷裡,泣不成聲,剛剛插上的粉紅杜鵑花從髮髻間脫落,滾到了地上,片片花瓣浸染了一地的殷紅,如同天際里零星的霞光般明艷流彩。
「好了,薄琴妹妹,別哭了,是我不好,不要再哭了好嗎?前天,伯父已經答應了徐大叔的說媒,如果你願意,我們就可以擇日回關武去,那裡有屬於我們將來的家,如果你還想繼續在府里陪同伯父及伯母,那我就去將關武城首飾店的里生意交割給林易新及母親后,就再回來陪你。」
祝華林緊緊地抱著痛哭流涕的宣涼薄琴,不住地安慰著,當祝華林說道宣涼老爺答應了徐康濤的說媒后,突然破涕為笑,在祝華林懷抱里扭動起身子來。
屋外,太陽已經衝破叢雲,明晃晃地懸於東邊的天空里,明艷的光芒無聲地照在宣涼府的亭台樓宇,將整個宣涼府都浸染上了一層金光,東廂房庭院里,經過修剪的桂樹及修竹,將老天爺特別恩賜的光明篩成萬千斑駁的光斑,點點投射於花木芬芳的地面,描繪了一幅極美的春光畫面。
半個月後,謝桂麗精心為宣涼薄琴準備了出行的行裝,有新近趕製的錦緞秀花被、水袖長袍及數件裘皮外套,還有日常所需的胭脂水粉及滋補身子的人蔘、靈芝等,整整裝滿了兩輛馬車。
這一日早上,謝桂麗早早就往東廂房裡來了,身後侍女冬林、蘇麗及雲香每各捧一個琉璃托盤,冬林手中的蜜色暗印花紋長袍,袖口及領口處皆綉著艷麗的牡丹,顯得特別扎眼,蘇麗的托盤裡安然擺著五隻金光閃耀的發簪、一雙金邊嵌紅色寶石的耳環、一對翠綠色透亮的藍田玉手鐲,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雲香則手捧兩個方形精緻的木盒子,裡面皆是上等胭脂水粉。
「娘、、、、、、」
宣涼薄琴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得眼眶潤濕,激動不已,她驚呼著撲進謝桂麗懷裡,激動得淚水漣漣。
「在身邊熱鬧了這麼久,今天又要離開了,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來。」
謝桂麗也不由得哽咽起來,將宣涼薄琴緊緊摟在懷裡,低聲訴說著離別的愁緒。
「娘,我和華林哥哥一定會常回來看望你和爹的,在琴兒離開的日子裡,你和爹一定好保重身子,府上的事情吩咐下人們去做。」
母女倆盡情訴說著離別的話語,難分難捨,似乎比十多年前的那次離別更驚心動魄。
「夫人,二夫人來了。」
侍女小月走近謝桂麗,低聲說道。
屋外,陳玉娟由侍女雨杏陪同著走了進來,雨杏手中也碰著一個金色托盤,盤裡一對翠綠珠花綴金邊發簪、一對白玉如意嵌紅珊瑚發簪,兩盒玫瑰花露胭脂粉,一件煙蘿桃紅色拽地長裙。
「姨娘!」
宣涼薄琴奔過去,緊緊扶著從屋外進來的陳玉娟,心中早已被激動與感慨充塞著,再說不出一句話。
「薄琴妹妹,你又要離開我們而去了,我沒有什麼好的東西送給你,這是我前些日子趕製出來的一件衣服。以前我諸多對不住你的地方,在此還請你不要計較我的過去。」
「姨娘,快別說了,有個磕磕碰碰也是在所難免的,娘,姨娘,你們對我的恩情,琴兒會永遠銘記於心的。」
宣涼薄琴哽咽著,激動的淚水如春雨般無聲地從美麗的臉龐滑落,片刻之後,她撲通地跪了下去,對著謝桂麗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接著又對陳玉娟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琴兒,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
陳玉娟忙將宣涼薄琴攙扶起來,神情急切,然後倆人緊緊地抱在一起,頃刻間,多年的恩怨及誤會已經煙消雲散,展現於眼前的是一片和美溫馨的景象。
後來,李瑞英及趙喜兒也來了,她們也各自贈送了精美的禮物。
東廂房屋外,金燦燦的陽光將古樸華美的亭台樓宇照得明晃晃的,金碧輝煌一片,給人一種欣喜的榮光,幾縷金光隔著淺淺的窗紙,投射了進來,落於地上,彷如琉璃的疏影。
「小姐,祝少爺剛剛在前院說,馬車都已經備好了,吉時已到,讓小姐準備出門。」
侍女的一句話,再次惹得宣涼薄琴激動不已,心中萬般感動與不舍,化著滴滴晶瑩淚滴,或許生她養育她成人的地方才是最好的,風景,可是自古以來,女子註定都是別家的人。就算宣涼薄琴對故土有千萬難捨與眷戀,也終是要棄之而去。
最後宣涼薄琴在侍女小月及銀弟的催促與攙扶下,一步三回頭地走出東廂房,帶著對父母及故鄉深深的眷戀,離開了生她養她的軒安。
三輛馬車緩緩駛出了宣涼府,再次往遙遠的關武而去,不同的是,前方等待著宣涼薄琴的是美好的愛情及溫暖的港彎,或許對於宣涼薄琴而言,擁有這些就足夠。
淺碧色車棚的馬車內,宣涼薄琴與祝華林相對而坐,靜靜聆聽著車窗外,輕拂而過的微風,略過路旁的樹梢,發出陣陣低鳴,彷彿沉睡的老人夢中囈語。
「薄琴妹妹!」
祝華林不經意間抬起頭來,對上了宣涼薄琴嬌羞秀美的臉龐,心中涌動著無以言說的幸福與感動。
「啊!華林哥哥,你。」
宣涼薄琴聞言抬起眼,卻見祝華林雙眼如明澈如幽靜潭水,就這麼痴痴地望著自己,俊秀深沉的臉上,寫滿了溫馨與快樂。
宣涼薄琴不敢再看,忙羞澀地將頭低了下去,轉過身將臉調向車窗外,任由窗外輕拂而過的風兒將臉上的紅雲吹散開去。
「薄琴妹妹!」
祝華林忽地轉身,便坐到了宣涼薄琴身旁,一把將不勝羞澀的宣涼薄琴緊擁入懷,彷彿就這樣緊擁著度過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