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禍不單行
曹操聽完賈詡的馬屁之語兼悔恨之語,打量了賈詡半天,似笑非笑道:「果然是賈尚書啊,見識就是不一樣,說話實在!聽著順耳!」
賈詡聽曹操並不是在諷刺他,而是真的在誇他,也抬起頭,審視了一遍曹操,略微拱了拱手,亦似笑非笑道:「辭官在外之人,權且仰仗建忠將軍給食,不敢再以尚書自居。」
賈詡自謙自損的話還沒說完,曹操便擺手道:「欸,這個時代,人人都是在憑本事吃飯,賈先生千萬莫要覺得是誰給誰食物吃,給了也要憑本事才能拿到。」
賈曹兩人的談話,已經很有投靠徵辟的意思在裡頭了,總之你情我願情投意合的十分看重對方。
然而,張綉就在旁邊,雖然他是單騎過河投降了,但是宛城的各項許可權還沒交接完畢呢,所以張綉此刻還算不得是曹操的人。
賈詡也還是張繡的人。
賈詡介紹完了,宴會廳已經鼓樂齊鳴,就差眾人入座了。
張綉把曹操請到北方正位上,方在東垂手坐下。
其往下分別是賈詡、張先。
至於西垂首依次是郭嘉、程昱、以及曹家、夏侯家諸位叔伯,往下則是曹營諸將及頭領。
子桓與曹昂當然是在靠邊不起眼的角落就坐著,身邊有曹真曹純諸人。
說實話,子桓真是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宴會。
這就是雙方拚命顯擺的場合,吃飯倒是在其次。
坐下去子桓才發現,一臉笑嘻嘻的曹安民特么就在自己的後座。
看著他那張恬不知恥的闊臉,子桓就更討厭這宴會了。
不過張綉居宛城,還是比曹操富庶,居然一下子就端上來幾十壇濁酒。
這酒就不是曹操經常待客用的米酒了,而是未過濾過的米酒。
時局維艱,濁酒難得,曹營諸將眼睛都亮了。
上頭在談事情,下頭之人,當然是拚命喝酒吃肉,曹洪抱起酒罈子就猛灌,差點沒露出把頭伸酒罈子里的窮酸樣來。
子桓是越看事態越往那可怕的結果發展,而又無法言說,憋著一肚子話,不知道向誰說去,也暫時找不到解救大哥曹昂的辦法,只能端起酒杯,自個兒喝悶酒。
三杯酒剛剛下肚,張綉便讓身邊的胡車兒出席演武以助酒興。
他這一手,在座的誰都清楚,是白日里進曹操中軍營帳給嚇得的,現在找所謂的身能負五百斤,日行七百里的胡車兒出席演武,目的是要把白日里丟失的魂魄和面子都找回來呢。
子桓一看那高鼻深目的胡車兒,其實就是一個典型的阿拉伯混血兒。
這種人,在外國人不是很多的漢末,是屬於稀罕之物,樣子好看不說,演起武來,剛猛異常,雄風振振。
曹操一見那胡車兒甚至比典韋許褚還魁梧剛勇幾分,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居然興奮得順手就命人端上來一百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就要賜給演武結束的胡車兒。
曹操這一手操作,直接把熱鬧非凡的宴會現場弄得尬了幾分鐘。
無端地給人東西,其實就是禍端。
當閃著金光的一百金被端上宴會廳之後,張繡的臉都黑了,而曹營諸將,臉上的高興勁瞬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也都不是樣子了,一個個垂頭喪氣的,總之羨慕嫉妒恨,只是無法訴諸於語言罷了。
子桓根本就沒覺得那胡車兒有什麼好,一個全身長滿肌肉和雜毛之人,看誰都蔑視,具睥睨之色,就是個未開化的野人,憑蠻力吃飯而已,比起端正紋絲不動一絲不苟的典韋和許褚兩位大將,那混血兒,哪裡有個人的樣子。
然而,曹操真的就賞賜了他一百金,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子桓都懷疑是不是有什麼鬼推著曹操,非得這樣干不可。
要按照曹操的行事風格,不是這樣招惹禍端的不是?!
這樣的招搖,不顧張綉及諸將臉面,連郭嘉都看不下去了,只是這種賞賜之事,誰多嘴誰就是明擺著是嫉妒,所以大家都選擇緘默不言,喝悶酒。
當然為了曹操面子的事情,在曹操的吆喝聲中,還得違心地舉杯慶賀恭維。
說實話,大家心裡其實是酸的。
誰不酸呢?
就連子桓這做兒子的都酸。
子桓在司空府還沒見過這麼多金子呢。
平時得到的壓歲錢,就是一把碎金子,還被卞氏扣押著。
而他曹操為了一個猛將,金光閃閃的一百金,被他大手一揮,就進了一個外人的兜里。
在座的,郭嘉、程昱、曹洪、曹仁、夏侯淵等等諸將,少說跟著曹操也混了三五個年頭了,他還沒說賞賜過誰一百金呢!
就連曹安民那樣的,也覺得他這叔父今天晚上是腦袋進水,突然下這麼大的血本!
但是諸位看著張綉黑成鐵鍋的臉,都清楚,這血本是下得有去無還了!
所以那曹安民就拚命吃肉喝酒,彷彿在報復張綉以及那得了一百金的胡車兒!
曹洪也在拚命吃肉喝悶酒,見曹安民就在他側後面,兩人對視了一眼,舉起酒罈子就飲。
縣衙的大院里在擺酒做宴,而縣衙外東邊一個小小的二進院子里,一個美婦人正磨刀赫赫,收拾細軟金銀,準備逃跑呢。
「夫人,你說要是咱們就這麼走了,萬一張綉那小子守住了城池,咱不是逃跑得冤枉?外面兵荒馬亂的。咱幾個婦人,又沒個得力的人手,萬一要是走到半道被強盜擄了去,關在山寨里,還不如在這縣城裡待著,如果張綉那小子真的守不住城池,咱一刀抹了脖子也就是了。」
說話之人算不得好看,但是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這夫人的婢女,還算整潔清爽。
「杏兒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