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以吻封緘
眼前的景色由海底神殿換成蔚藍的蒼穹時，奕豪一時過來。
「喂，你愣在那裡幹什麼啊？」紅嶺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誒？」奕豪轉頭望去，只見一架直升機正在停機坪上緩緩啟動。
「要起飛了，還不快上來！」紅嶺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招呼著奕豪。
在她的催促下，奕豪下意識的爬上了直升機。在低沉的轟鳴聲中，直升機緩緩離開了地面，透過窗戶看著海面上漸漸縮小的游輪，奕豪露出困惑的神情，並向紅嶺確認著。「那個，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紅嶺不解的看著他。
「誒，我不是和嵐在沉船里找核材料嗎…」奕豪的腦海中浮現出模糊不請的印象，就像被水弄花的畫一般。
「…你沒睡醒嗎？」紅嶺瞪著他。「核材料不是撈上來了嗎？因為這件事，你正式加入懲戒部隊，而大師在第二天就離開了。」
「是…是這樣嗎？」奕豪發覺自己還是很難接受紅嶺的解釋，用質疑的目光瞪著直升機的內部。「那，我們現在要到什麼地方去？」
「啊…」紅嶺長長嘆了口氣，好像在嘀咕「為什麼我會和這樣的傢伙搭檔」，不過還是耐心的為他說明著。「我們是去執行任務啊，在日本列島有一個興風作浪的大妖怪，是大師特地指名要你過去收伏她的。」
「大妖怪？收伏？我好像沒印象誒…」奕豪搔著腦袋，雖然隱隱約約覺得是這麼回事。但心中又有更大地聲音在否認。
「廢話！剛剛說明任務的時候，你一直都在睡覺吧？」紅嶺瞄著他，語氣中明顯露出不滿。「啊啊啊，為什麼我非得當你的觀察員啊！雖然是大師的請求，但一不留神就答應下來…你可要振作一點哦！這次的對手可不是『藍鯨』那些二流貨色能夠比的，據說是一頭存活了千百年的大妖怪，就連大師都沒辦法收伏。要是你是再這樣一付弔兒郎當的態度，連我都會被你拖下水…」
紅嶺在旁邊滔滔不絕的說教著，但奕豪卻完全處於充耳不聞地狀態。他隱約回想起沉入海底的經歷。記憶跟著陰暗的海底洞窟一直追溯到荒廢的亞特蘭提斯城，再進入那座宏偉地金字塔，最後定格在金字塔頂端的睡美人身上——那時候，嵐確實是說那是超乎想象的危險敵人。在沒有其它可能性的情況下，奕豪自然認為眼前不合理地發展是那人的傑作。
（但是，怎麼做到的…）奕豪首先想到催眠術的情況，但再厲害地催眠術也不可能對所有人同時施加。而紅嶺的說辭亦天衣無縫，好像事情真的是那樣發展似地——他和嵐既沒有沉入海底，也沒有進入亞特蘭提斯廢城，而是順利把核材料撈起來。然後加入懲戒部隊，開始執行任務，嵐亦在稍後離開。
（不。搞不好真地是這樣發展地…）不然無法解釋自己腦海中還隱約對此留有印象的事情。奕豪苦惱地按著腦袋。兩種矛盾的體驗在他的心裡激烈衝突著。讓他萌生出連自己也無法相信的念頭。（是那個女的做的嗎…強行修改因緣，再把我放回來。所以才會有這種不曾存在的體驗…但是，這種好像胡扯的事情…真的能辦到嗎？）
這是人類絕對辦不到的事情，換句話說，能夠辦到的絕不是人類，是遠遠凌駕人類以上的存在。
（那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奕豪心中湧出莫名的驚駭，但卻沒有多少恐慌的情感。他可以感覺到，那名女子對他沒有敵意，甚至說，帶給他一種熟悉的親切感。如果說眼前的發展是出於她的安排，那奕豪相信是前面等著他的必定是某個嶄新的體驗，而且，或許能解答他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生出的諸多疑問。
…
眼前是一處硝煙瀰漫的戰場。
十多輛武裝直升機，二十多輛主戰坦克，以及更多的武裝機械，都以各自迥異的姿態散落在平原上。烈焰和濃煙兵器的殘骸中冒出，三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此刻只剩下五六十人還能勉強活動。他們舉起手中的機槍、手槍、匕首，或者一切能作為武器的東西，然後不顧一切的撲向目標——他們身邊穿著同樣軍服的同伴。
就算在坦克和武裝直升機的殘骸上，也幾乎都是被來自後方和側面的攻擊摧毀的痕迹。換句話說，這支部隊完全是自相殘殺致死的。
事實上，這支部隊被命令來摧毀一個極其危險的目標，為此它們作好了所有能想到的準備，並且對完成任務充滿自信。然而，剛剛開戰——或者根本稱不上開戰，因為對方根本連手都沒有出，僅僅站在他們的面前，所有士兵便掉轉槍頭，開始自相殘殺起來。
三千人的精銳部隊，在十分鐘內被殲滅殆盡，而類似的情景已經上演了足足七次，一成不變的光景看得她都有些厭倦了。
對著血雨紛飛的戰場，她長長打了個哈欠，心中湧出盛大的不滿。（為什麼鐵蘭姐能當女英雄，而人家就非得扮演這種反面角色才行啊…討厭的玄武，說什麼用塔羅牌決定，其實根本是她照興趣來安排的吧…唔唔唔，這種不愉快的心情，到底要怎樣發泄呢…）
她不甘心的咬著嘴唇，輕輕躍下站立的高崖。高崖下的戰場到處是屍橫遍野的慘狀，她帶著漠然的目光掃過周圍，右邊的兩名士兵引起她的注意。
一名高個的士兵和一名矮個的士兵，雙方似乎都射光了子彈。此刻拔出匕首互相拼殺，一刀接一刀地刺向對手的要害。最後矮個的士兵猛的一刀切斷了對手的喉嚨，贏得了戰鬥的勝利。勝利的矮個士兵瞪著血紅的眼睛向著左右張望，再沒發現一個站立的敵人，於是便把目光轉到她地身上，臉上顯出宛如野獸般饑渴的神色，狂叫著撲了過去。
「白痴。」她輕輕一彈指，一簇淺藍色的妖火隨即飛出，落到矮個士兵的身上。而後者在接觸到妖火地瞬間被燒成灰燼。
她沒有在灰燼上多留一眼，對著充斥著濃濃硝煙的戰場露出不以為然的
上門來地。既然如此，就算被殺了也不該有怨言吧？」
她原本就是惑亂紅塵的妖狐，雖然沒有肆意虐殺的興趣，但人命是她的眼裡。確實不比蟲子地性命珍貴多少。再加上，對方是自己找上門來的，那她就更沒有手下留情的理由。面對九尾妖狐地天然魅惑，由男人組成地部隊根本沒有抵抗地力量。一瞬間的發狂后，然後便只能在自相殘殺中迎向毀滅地命運。
「呼啊…」她長長嘆了口氣。比起眼前死掉的三千人來，她更在意那不知身在何處的一人。想飛奔到他身邊的念頭。已經到了難以抑制的地步。就在她猶豫要不要無視玄武的警告的時候。頭上的狐耳突然動了兩下，捕捉到空氣中傳來隱隱的轟鳴聲。
她抬起頭。只見遠方的空中出現一小黑點，並且黑點很快就擴大成一架直升機的模樣，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唔，好吵…」她不快的皺起眉頭，揮手甩出一簇妖火。
妖火接觸空氣，隨即爆發成一股烈焰射向空中的直升機。烈焰中蘊含著十枚火箭彈份量的毀滅能量，若是擊中的話，直升機恐怕會立刻炸成碎片。她興緻勃勃的抬起頭，期待著看到空中禮花盛開的模樣，然而那股烈焰在射到直升機的前一刻，卻奇怪的偏轉了方向。就像被人斬成兩截似的，擦著直升機兩側沒入虛空，直升機安然無恙。
「咦？」她疑惑的偏著頭，而在注意到浮在空中的北歐戰士的英靈時，臉上的神情霎時間轉為興奮和激昂。
…
在直升機上，剛剛從死神手裡撿回一條命的眾人，看著下方屍橫遍野的戰場，齊齊抽了口涼氣。
「我…我說，那個東西該不會…」奕豪以稍稍顫抖的手指指著戰場上唯一昂然站立的人影，向紅嶺確認著。「就是我們要對付的大妖怪吧？」
「是…」紅嶺臉色蒼白，無言的點點頭。剛剛烈焰和直升機擦身而過的情景似乎讓她心有餘悸，若不是奕豪反應迅速，在場的所有人都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迎來生命的落幕。
「那…」奕豪吞了吞口水，再看了看下面的戰場，隨處可見的鋼鐵殘骸讓他嘴角抽動了幾下。「這些…都是那個大妖怪的傑作吧？」
「是…」紅嶺以虛弱的神情再度點了點頭，奕豪則在下一瞬間激烈反應。
「開玩笑！誰要和那種怪物打啊！我要回去！馬上回去！」奕豪說出了直升機上所有乘客的心情。「對手可是能輕易殲滅一支軍隊的怪物誒！用這架連一挺機槍都沒有的直升機，根本就是去找死啊！就算報酬再高也買不會自己的命，我要回去！」
「…我們回不去了。」直升機駕駛員用力扳著手柄，以蒼白的臉色告知了噩耗。「剛剛的火焰燒掉了螺旋槳的一部分，造成升力不足，現在我們正在迅速降低高度…」
「你說啥？」奕豪猛的扳住駕駛員的座位，同時感到機體開始旋轉起來。
由於螺旋槳的升力不足，直升機在緩慢旋轉中墜落地面，幸好狀況還不算嚴重。雖然起落架在著地的同時就被扭曲變形，但在沿著地面滑行一段時間后，直升機總算在顛簸中停了下來。
「唔唔，好重…」機艙內已經亂了套，奕豪試著推開壓在身上的重物，卻不料碰到某個軟綿綿的東西。
「大色狼！你在摸那裡！」響起紅嶺恕斥的聲音，奕豪似乎碰到了她的屁股。
「又不是我想摸的！快站起來！很重誒！」
「真沒禮貌！你說誰很重？告訴你，我可是標誌身材哦！」
「你難道不知道肌肉比脂肪更重嗎？你這個肌肉女！」
「肌…你無恥無禮的大色狼！我踹你！」
「媽的，你還真敢踹啊！有點女人的修養好不好！」
正當兩人糾纏不下的時候，「嘭」的巨聲響起。直升機的側壁被一股巨力整個吹飛，失去依靠的奕豪和紅嶺則自然向後倒去，雙雙落到地面，擺成女上男下的曖昧姿勢。
「呃…」紅嶺抬起頭，卻見一名女子正在旁邊俯視著她。女子穿著一襲紅白相間的巫女服飾，容貌則是絕美，烏木般的黑髮中有兩隻獸耳探出，而一條美麗的銀色狐尾則在裙擺后輕輕搖晃著，神聖和妖魅的氣息在她的身上融為一體，紅嶺不由得看呆了。
「小妹妹，請你從他的身上起來。」巫女打扮的女子命令著，聲音相當冷淡，顯然是把剛才兩人的對話聽在了耳里。
「好…好的，您…您請。」紅嶺忙不失的從奕豪身上起來，並下意識的擺出請讓的姿勢。
「謝謝。」女子點點頭，隨即蹲在奕豪的身邊，以趣味盎然的目光打量著茫然的男人。
「那，妾身不客氣了…」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女子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一秒鐘后，她低頭吻在了奕豪的嘴上。
不是問候般的淺淺一吻，而是長達數分鐘的深吻。
包括紅嶺和幾名機組人員在內，所有人都帶著天地翻覆、日月逆行的表情看著眼前超過言語所能形容的一幕。
數分鐘后，女神離開男人的嘴，一縷亮晶晶的銀絲牽在兩人中間。
「多謝郎君賜餐。」
女子抹去嘴角的津液，露出飽餐一頓的愉快神情，並再次向奕豪一禮，隨即高笑著離去。
到女子消失在視界的時候，眾人才回過神來，目光落到被吻的男人身上，紛紛發出驚慌失措的聲音。
「不…不好！他暈過去了！」
「不對，整個人都僵住了…是被吸掉精氣了吧？」
「誒誒誒！難道已經死掉了嗎？」
「總…總之！快叫救護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