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結束的開始

「讓你久等了，我們開始第二回合吧。」

奕豪躊躇滿志的向潘多拉宣言著。透過巨人的五感，他看到潘多拉那掩不住驚訝的臉。

這是沉睡在他意識之海的巨人。因為巨人的存在太過巨大，相對而言，低階次元則太過脆弱，巨人單是現身就會引起世界崩潰的危機，以至於奕豪根本不敢把巨人放出來。就算在和潘多拉戰鬥的時候，他也下意識的壓抑著巨人的力量，但就被光球吞沒的瞬間，他突然意識到，自已其實沒有必要壓抑巨人的力量，這個高階次元有著足以容納巨人的深度。

於是，奕豪解放了巨人的力量，然後巨人便以完全蘇醒的姿態顯現在潘多拉的面前。

「…軒轅？」潘多拉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巨人，從她的口中漏出黃帝的名字，但后一句話卻是對著奕豪說的。「你…你是軒轅嗎？」

「…不，我想不是。」奕豪困惑似的搖搖頭。

完全蘇醒的巨人，和他共享著彼此的五感。雖然巨人本身只是沒有意識的力量集合體，但在巨人完全蘇醒的同時，殘留在巨人軀殼裡的部分記憶還是湧進了他的意識裡面。奕豪費力的解讀著那些記憶的殘片，一件件的零碎片段慢慢融入他的記憶，就像一塊塊的補上拼圖的缺角，當最後一塊碎片補齊的時候。他露出難以置信地神情。

「這是…留給世界的遺產？」

「留給世界的遺產？」潘多拉反問著，但奕豪的注意力卻已不在她的身上，他只是像自言自語的說著。

「這巨人，是軒轅黃帝留下的力量，是守護世界的，最後地防線…它一直都潛伏在因緣之流中，一代又一代的見證著世界的歷史…而我，是被選中的看守者？是在無限地輪迴中看守這股力量。將其封印保管的人…齊格弗列德，達克利斯，還有現在的我，這股力量其實一直都潛伏在我的靈魂裡面。它的存在歪曲了因緣之流，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的被捲入紅世中來嗎…」

雖著記憶的理清，奕豪地表情也逐漸地清醒過來，最後他苦笑著搖搖頭，無奈道。

「原來如此啊，我一開始就是被指定的拯救世界的勇者啊，註定和悠閑的生活無緣嗎…」

「…也就是說。你是繼承軒轅的力量的人。」潘多拉用一種更簡單的說法來定義了奕豪的身份。然後如同平息心情似的深吸了口氣，重新瞪向奕豪。「軒轅地力量即是至源的力量，得到他的力量，你已經有在高階次元存在的資格，但是…」潘多拉咬牙道：「我決不承認！就算你是我等長久以來追求的答案，我也決不承認你地資格！讓你這樣地傢伙在我們的次元，這種事情…我決不承認！」

潘多拉就像頑固地小孩般激烈的搖著頭，想也不想的拒絕著眼前的奕豪。她高高舉起雙手，在若明若暗的光芒中。無數的光粒子聚集成一把大劍的形態。那劍的全身散發著漆黑的凶煌，尚未揮動，便已令周圍的無數星辰瑟縮顫抖，完全可以想象出，當潘多拉全力揮動這把兇器的時候。引得無數星辰燃燒隕落的滅世光景。

「喂！你想幹什麼？」奕豪看得眉頭一抖。「不要做傻事！在高階次元使用這種力量。會令多少世界毀滅啊！」

「我才不管！」潘多拉從黑暗的氤氳中插出那把毀滅的大劍，向著奕豪砍來。「離開我的世界！離開！給我馬上離開！」

「喂喂。明明是你把我帶來的吧…」奕豪感到哭笑不得，並側身閃開潘多拉的斬擊。

雖然現在的他已有和潘多拉對等戰鬥的資格，但卻還是不敢硬擋那把毀滅的大劍——兩位至源的衝突，會在高階次元中引起劇烈的震蕩，而這樣的震蕩波及到低階次元，往往就是毀天滅地的末日浩劫，若是奕豪真的和潘多拉硬對硬的效量，最壞的情況，連好不容易保護下來自已的世界都會被波及毀掉。奕豪輕易避開了潘多拉的斬擊，但落空的大劍卻去勢未竭的劃出一道閃亮的死光。奔向虛空的死光吞沒了沿途的星辰，耀眼的星河就像被劃成兩半似的橫斷。

「乖乖！」奕豪被潘多拉的力量給嚇了一跳，眼角的餘光瞄到那位至源又舉起劍，趕緊搶在她揮劍前沖了過去。

「喂！住手！」

「別、別過來…哇啊！」

黃金撞到潘多拉的身上，以關節技鎖住她的雙手，並把她按到了某顆行星的上面。兩人墜落的衝擊在行星表面造成巨大的裂痕，並引起行星整體的顫抖，過了好一陣才安靜下來。

「你…你想幹什麼！放開我！快放開我！你這無禮的傢伙！」

黃金的巨人騎在潘多拉的身上，並利用自身的重量壓制著她。因為彼此是完全對等的存在，所以奕豪能使用自已的技巧來干涉潘多拉的行動，而潘多拉雖然身為創造萬物的至源，但顯然沒有和對等存在戰鬥的經驗，面對鐵門直傳的推倒技，她所能做的最多也只是用力的踢腳掙扎而已。

「不要動！我說不要亂動啦！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隨便踢一腳的力量都可能會讓好幾億的生命消亡誒！」

黃金巨人用力壓著潘多拉，潘多拉則不斷扭動身軀掙扎著。而且，和在低階次元時的少女體型不同，恢複本來面貌的潘多拉有著尺寸驚人的胸部弧線。黃金巨人壓在潘多拉地身上。完全貼身的接觸使得那股強力回彈的感覺更加清晰，而因為和黃金巨人共享五感的關係，奕豪當然也感覺到了那一陣陣撩人的摩擦力。

而且，兩人的接觸不僅局限於肉體的層面，兩種至源神力碰撞時也迸放出絢爛的光輝。在靈與靈地交纏中，一股戰慄的波動從兩人的靈魂深處湧出，這股波動中含著一陣陣讓人手腳發軟、頭昏目眩的快感，那是比肉體上地高潮更強千百倍的歡欣。在被戰慄的波動俘虜的瞬間。奕豪幾乎失神了過去，而潘多拉更是猛的一抖，全身頓時軟了下去。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潘多拉嬌喘連連，她又驚又怒的看著奕豪。臉色潮紅，身上軟得沒有一點力氣。

「那個，我什麼也沒做啊…」奕豪比潘多拉在某方面顯然更多了一些經驗，但只有笨蛋才會在這種時候說出來。面對潘多拉質疑的視線，他只是無辜地聳聳肩膀，並迅速為自已地行為找到了理論依據。「我想，應該是靈子共鳴的現象吧？在低階次元也是存在的。只是沒想到至源層級的神力的共鳴。居然會有這樣強烈的效果呢…」

「靈子…共鳴？」潘多拉以複雜的表情接受了奕豪的解釋。

「總而言之，如果我們繼續打下去的話，這種感覺會繼續出現地啦…雖然我是不介意，不過你還想來一次嗎？」

「誰要啊！快放開我，你這色狼！」

對於奕豪的問題，潘多拉聳起肩膀憤怒的回答。

「好好，我會放開你的，不過我們建議先暫時休戰，彼此都把神力收斂起來。如何？」

「誰要和你…」

「那種感覺會再次出現哦？」

「唔唔唔…」

在奕豪的恐嚇下，潘多拉露出極不甘心地神情，不過最後似乎也認命了下來，以幾乎不可察覺地動作點點頭。

「真的哦？不許用神力偷襲我啊？」奕豪不放心地囑咐著。

「少嗦！快放開我！」

在潘多拉的忿恨目光下，奕豪小心翼翼的放開她。然後立刻退後擺出警戒的架式。雖然奕豪並不認為這位至源會就此善罷干休。但潘多拉卻出乎意外的沒有動作，只是在原地揉著被按痛的手腕。甚至還收回了自已的至源神力，再度恢復成原來的小女孩的形象。

看到身材勁爆的女神突然消失，奕豪不禁感到些許失望，但也因此判斷潘多拉沒有再戰的意思，他長吁口氣，也把軒轅黃帝的力量收了回去。於是，黃金的巨人和至源的女神都消失不見，只有青年和少女在虛空中靜靜對立。

「那個，我說啊…」奕豪首先打破了僵局，以懇切的語氣向潘多拉道：「既然你不會再企圖毀滅世界，那我也沒有再和你打下的理由，不如我們就此講和吧？如果你還怨恨著上次的事情，那我向你道歉…」

「不要！」潘多拉以猛烈的態勢打斷了奕豪的話。「到你毀滅為止，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眼前的少女確實是創造神的至源，但那雙眼中流露出的，是如同三歲孩童般，不可理喻亦無法說服的頑固。看來，對降生到低階次元時尚處在幼兒期的至源來說，他過去的作為已在其心裡造成了無法抹去的陰影，在深切體悟到這件事的同時，奕豪不由得感到越發頭疼起來。

「那，你要怎麼辦？如果我用那股力量和你打下去的話，至源之間可是分不出勝負來的哦？」

「哼哼，在低階次元的時候，我可是學到了不少東西…」潘多拉露出陰惻惻的冷笑，然後朝奕豪揚起手。

看到她的動作，奕豪在一瞬間提高的戒備，但一股無形的壓力卻從四面八方湧來，不知何時出現的枷鎖把他的手腳給捆了起來，枷鎖裡面蘊含著潘多拉的至源神力，也讓黃金巨人無法動彈。「這是…至高煉金？」奕豪瞪大眼睛看著捆住自已手腳的神力枷鎖。

「沒錯，被自已地絕招捆起來的感覺如何啊？」潘多拉以得意的目光打量著奕豪。「至高煉金原本就是把靈子能量轉化為物質存在的技術。我用自已的力量來做材料，沒想到效果出乎意外的好。」

「…是挺讓我意外的。」奕豪嘆了口氣，卻不怎麼慌張。「不過你用自已的神力封鎖我地神力，那現在你也應該沒辦法使用神力了吧？你想怎麼毀滅我啊？」

「我還有其它的武器。」潘多拉從不知什麼地方插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對著奕豪。「這是我在低階次元時銀假面給我的防身武器，那次以後就一直帶在身上。雖然從來沒派下過用場，但現在地狀況卻剛剛好使用呢。」

「喂喂，這種東西也能用在至源的戰鬥上嗎？」奕豪哭笑不得的抗議著。

「那當然。低階次元原本就是我等以高階次元為樣本創造出來的。低階次元能通行的法測，沒有在高階次元不能通行的道理…」

（啊啦，聽到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突然響起第三方的聲音。令對決地雙方愕然一愣，而就在這時候，誰也沒想到地一幕發生了。一把閃著黃金光輝的古銅大劍憑空出現。

大劍的劍身上，一面刻著日月星辰，一面刻著山川草木。

大劍的劍柄上，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

大劍悄然無聲的在潘多拉的背後出現。並毫不費力的刺穿了這具失去神力庇護的身軀。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不論是被刺穿的潘多拉，還是在旁邊獃獃看著地奕豪，在短時間內頭腦都一片空白。在兩人的愕然注視下，軒轅劍的背後出現玄武的身影，不過比過至源的奕豪和潘多拉來，她地身影明顯要暗淡得多，但和她地暗淡身影相對，她手中的軒轅劍卻放射著令人矚目地神光。

軒轅劍刺穿了潘多拉的身軀，但從傷口噴出的不是血。而是黃金色的光粒子。潘多拉看著透胸而出的劍尖，又以艱難的回頭看了玄武一眼，然後就在這神光中軟倒下去。就在潘多拉倒下的同一時間，奕豪也從神力枷鎖的禁固中解放出來，雖然他立刻沖了過去。但卻已來不及挽回什麼了。

在他觸碰到潘多拉身軀的一瞬間。潘多拉整個化成光粒子崩散，再沒留下任何痕迹。

奕豪獃獃的看著潘多拉崩散的虛空。過了好幾分鐘，他轉向玄武，聲音冷漠而憤怒。「…這是怎麼回事？玄武。」

（嗯，其實呢，人家是受神君的委託，前來為子君掠陣的…然後看到子君有危險，便想也不想的沖了出來，好像運氣很好呢…子君你的臉色很難看呢，難道是在生氣我搶起了你的獵物嗎？）玄武笑盈盈的回應著。她似乎是借用軒轅劍的力量才勉強介入高階次元的，其微弱的存在力還不足以說話，因此直接用意識和奕豪交談。

「玄武，說實話。」奕豪簡短的命令著，聲音和神態都有著不同平時的威嚴。

（實話？人家說的就是實話啊…）被奕豪的威壓所迫，玄武的神色有些窘迫。

「你一直在窺視著這個機會吧？潘多拉失去神力庇護，並且毫無防備的時機。當初向我借軒轅劍，也是為了殺死潘多半…為什麼？是軒轅神帝授意的嗎？」奕豪如此猜測著。雖然玄武一直以來都讓人難以捉摸，但她對蓬萊、對神帝的忠誠卻是無可懷疑的，奕豪想不到這樣的她有什麼理由非得這樣做不可。

（…不是啊，子君，才不是那樣高尚的理由呢。）面對奕豪的猜測，玄武搖搖頭，沉默幾秒后，終於說出了事實。（我殺死潘多拉，只是…復仇而已。）

「…復仇？」不知為何，奕豪突然想起了在亞特蘭提斯的廢城裡看到的那一幅幅壁畫來。

（子君，你知道的吧？她們為某種目的而創造了低階次元，裡面的千萬世界，對她們來說不過是可以隨意玩弄的實驗田，她們關心的只是這塊實驗田裡能否長出她們想要地作物。如果田裡長出來的不是她們想要的東西。她們就會把這塊田地毀掉重來，連同其中的整個世界…）玄武以輕輕的聲音說著奕豪已知的事實。

「玄武，難道你…」

（我的世界，就是這樣的廢田。我是田裡唯一被留下來地毒草，向她們復仇是我對族人許下的誓言…）玄武以凄苦的笑容肯定了奕豪的猜測。（被軒轅收留、在蓬萊過了這樣久地時間，我以為我已經忘記這件事情，但隨著子君回到那個平行世界的時候，我在族人的遺迹中又想起來了這個誓言…所以啊。這一切都是我的意志，和軒轅沒有關係。）

「唔，就算是這樣…」奕豪皺起眉頭，感到頭痛起來。

對高位次元的生命體來說。毀滅一個世界或者創造一個世界，並不是什麼需要特別在意的事情。就像他無法對潘多拉產生憎恨一樣，他也無法責難玄武的行為，但姑且不論誰對誰錯，潘多拉卻是誕生萬物地至源之一，她地消亡會對高階次元造成何種影響，進而波及到低階次元的世界。這卻是奕豪不願想也不敢想的問題。

（感謝您借劍予我。子君…我的復仇已經完成，但行為卻已冒犯天律，請子君制裁。）

玄武雙手捧著軒轅劍，恭恭敬敬的把劍還給奕豪，並半跪在地上，等待他的發落。

「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啊…」奕豪惱怒的瞪著玄武，沒有接過軒轅劍。

突然「叮」的一聲輕響，就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次元地一角發出如同玻璃破碎般的聲響。

下一瞬間。一場猛烈的顫動席捲了整個次元。奕豪驚慌的打量著周圍，只見虛空中的無數星辰，正一個接一個像肥皂泡般地地破裂。諸多星辰破裂的衝擊震動著空間，使得空間地裂痕急速擴大，高階次元開始明顯扭曲。奕豪眼前的視界頓時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次元崩潰？」從奕豪的嘴裡漏出難以置信的辭彙。

兩位至源的存在。是支持高階次元的兩大支柱，而乙姬在蓬萊的歸隱后。兩根支柱中就只剩下潘多拉的力量。玄武消滅了潘多拉，使得支持高階次元的存在的最後一根支柱倒下，高階次元不可避免的迎來了崩潰的命運，而一旦高階次元毀滅，剩下低階次元的諸多世界也不可能獨善其身——換句話說，最壞的情況是一切歸零。

「可惡！我就知道！」奕豪猛推了玄武一把。「快回去蓬萊告訴皇龍姐！還有乙姬，讓她們至少保護好那邊的世界！」

（子君！你…）玄武以蒼白的臉色看著奕豪，但沒等她來得及說上什麼，奕豪的力量就已經把她推出了高階次元。

「好了，現在…」解決掉後顧之憂后，奕豪把注意力轉向眼前正在崩潰的世界，露出苦笑。

「我說啊，當初會想到把力量留下來，該不會就是早就預測到今天的狀況吧…」

高階次元失去支撐的力量而正在崩潰，而拯救這場災難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用黃帝的神力來取代潘多拉成為次元的新的支柱。

要做到這一點，奕豪必須最大限度的釋放出黃帝的力量，讓自已成為高階次元，以及所有世界的支柱才行！而至於這樣做的後果如何，他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奕豪就完全不知道了…但不管怎麼，他眼前都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而已。

「好吧，反正人一輩子也難得遇上這麼一次當英雄的機會，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奕豪長長嘆了口氣，明明接下來他要做的是拯救世界的壯舉，但卻提不起多少精神來。

他放出了黃金的巨人，向著不知還是否存在的高位神明，大聲吼出自已最後的願望。

「可惡！如果下次還有下次轉生的話，絕對要給我一個悠閑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