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回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再次來到這片荒漠。來到原本四宗顯貴雲集之處。這裡,無論誰的血腥,都早已經被風沙掩埋。
長生抓了一把細沙,用力一握,細沙從指縫流失。
夕陽將沙漠映的紅彤彤的,像一片火海。長生身穿著玄色衣袍。直視漸漸西沉的紅日。
「長生?」
一聲男音在他背後響起。只是聽那人聲音,竟低沉的像是暗夜。
長生心猛然一頓,他轉身:「是你!你……」
赫塗臉上布滿蕭索,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還活著。」
活著!
長生心中頓時明亮!赫塗活著!雲笙,一定也活著!
長生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激動,欣喜,還有驚喜。
「活著!活著就好!」
兩個大男人直接抱在一起。涕泗橫流。
他為劫後餘生重見貴人的欣喜。
長生,為他還活著欣慰,為雲笙有生的希望的可能性又多了很多而激動。
赫塗帶他去了目前自己住的地方。距離這片沙漠不遠的一處水源旁,這裡大多數人都是四宗漂泊到這裡安家的。
沙漠中一隅,少有的綠色森林外圍。藍天白雲,廣闊無垠。也不乏是隱居遁世的一處佳所。
赫塗準備了好酒好菜,與長生在帳篷里好一頓痛飲!
酒過三巡,兩人都喝的沉重。
「赫塗,你怎麼……」
長生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卻又不知道從哪開始。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這樣。平時利索的嘴皮子,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一句沉默。
赫塗看著他,居然又掉出眼淚。
「長生我,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
長生一愣,一把探住赫塗,心下一沉:「發生了什麼?」
赫塗苦笑著猛灌了一大口,顫抖道:「那日四宗顯貴在沙漠腹地拼殺,龍捲風起。我被別人又刺了一劍。等我再次醒來,就發現,我~武功全廢~」
長生看著他,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一個以武力為王的宗派,忽然一日淪為廢人。這是比殺了他還要痛苦。難怪,難怪他沒有離開這裡。
赫塗一壇接著一壇的灌酒。不一會兒,意識就有些飄忽。他迷迷糊糊的說了很多。
「長生,你知道嗎?這次的五行塔樓爭奪戰就是一個陰謀。」
長生也苦笑,他飲酒,心道:「我何嘗不知呢?」
「我不知道幕後之人究竟要幹什麼。但是,我自從醒來,就一直關注這件事,我告訴你,事情真的一點都不簡單。幕後之人野心勃勃,想滅了所有顯貴后,他想統一武宗庭。」
幕後之人是誰,長生也知道。只是藍幾羨,他?
赫塗喝的爛醉,咿咿呀呀的又說了一通后,終於趴在那裡呼呼大睡了過去。
長生一直看著他。從他斷斷續續的話中。他終於理解了赫塗的意思。
四宗顯貴的權利放在那裡。四宗尊主也要有不小的壓力。更何況還有幾百年前那個約定在。這次假五行塔樓之戰,到最後的結局,既然四宗顯貴俱滅。從赫塗這段時間得到的消息來看,各宗都開始戒備。
那幕後之人下一步,自然就是四宗尊主了。
不過這些也都是赫塗的推測。
一夜無眠。
第二日,長生便要離開。而就在這時,赫塗的一句話,直擊長生心窩!
「你昨天問我其他人,我現在告訴你,這次,除了我,都死了。」
長生瞪大了眼睛,咬緊了牙關:「你確定?」
赫塗點點頭:「是。蕭將軍,寒修辰,還有一個白衣公子,全都死了。」
「白衣?公子?」
「他手中還緊緊抓著染血的摺扇。我想,他就是你在找的人。」
長生再一次愕然:「你怎麼知道我在找他?」
「你上次來,不就是為了他嗎?所以我特別留意了。」
「你親眼……所見?」
「是!」
「他的屍體在哪裡?」
「不知道。」
「不知道?」
「被人帶走了。」
「誰?」
「藍幾羨。」
長生愣:「藍幾羨?」
赫塗回想:「當時我已經醒了,只是看到那些人來了我便沒有動,藍幾羨吩咐他們把雲公子找出來。在他們找到后,藍幾羨……」
赫塗欲言又止,猶猶豫豫。
長生皺眉:「你說吧。」
「他們說雲公子已經死了。藍幾羨又在他心口狠狠打了一掌……然後說,這樣才能讓你死心塌地的為他辦事……最後……就把雲公子的屍體帶走了。」
長生握緊了拳頭,一股冷意從腳底上頭,他猛的一聲大吼,四周沙塵漫天!
他咬牙切齒道:「他!好!真好啊!」
赫塗見他那個樣子,不由得有些擔心:「長生,你……」
長生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緒。最後拍了拍赫塗的肩膀:「赫塗,我沒事,謝謝你。」
說完他就走了。
雲笙死了。
雲笙的屍體被藍幾羨狠狠打了一掌。
這樣才能讓他死心塌地的辦事。
雲笙……真的死了……
「不!我不信!」
長生躺在黃沙之上。怎麼也不願意相信赫塗的話。
許久許久,久到他的身上臉上全是黃沙。
這一日,黃沙中突然蹦出來一個人。他對著天空大喊:
「對,我要去東宗!去雲王府看看!」
東有醫者,仁天下之心。東宗,在長生所知的宗庭秘卷上除卻長生門秘史,是第二神秘的所在,書上記載東宗之事僅有歷代尊主。以及歷代發光發彩的醫師是如何光彩奪目的。
其他人文,地理,長生曾翻遍了整個秘卷,都沒有一星半點的記錄。
莫非東宗人文詭異?大家心照不宣的都沒有去記載?難道東宗地貌特殊?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不想為外人所查?
他一早就想來東宗這個擅長醫術的地方。如今隻身而來,竟有些恍惚。
雲笙?他?究竟在不在東宗呢?
若是不在,那……
不!他會活著,說不定就在等我。
長生一路帶著複雜的心情來到東宗。
雲王府。
長生敲了半天的大門都沒有人回應。他索性就直接翻牆進去。裡面,卻是一片寂寥。一個人都沒有。
他從前至后的尋找。踩著院內還未來得及清掃的薄薄落雪。雪是前幾日就窸窸窣窣的下著。如今一個偌大的王府庭院沒有人打掃。想必,他們早已離開了此處。
只是,為何要離開?連一個僕人都沒有留下?
長生尋人再次撲了個空,不禁有些悻然。只是翻遍了整個王府,也不能尋得一絲半點的線索。
待他要再去打聽這雲王府何故人去樓空之際。一支飛箭忽的凌空射來。
長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飛箭。取下上面綁縛的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