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告白亦是告別

「不、不需要？」斯內普的臉一下子灰敗下來，他動了動嘴唇，引以為傲的理智此刻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腦中一片空白，心裡只剩下惱怒和委屈，他下意識地否認：「我都說了！這、這不麻煩！」

「……」

兩人安靜地對視著，斯內普的眼裡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希冀和忐忑。

斯碧爾逃避似的別開眼睛，極力平淡自己的情緒，漠然的視線放在地板上，語氣裡帶著一種認命般地放棄，「這對我來說很麻煩，西弗……」

「麻煩？」斯內普不解地重複了一遍，「這有什麼可……你是說做起來麻煩？」他恍然大悟的樣子像是為此刻的疏離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隨即，他的語氣便輕快起來，「斯碧爾，這真的不麻煩。之前的材料我也有剩下，沒有的話，廚房裡那群家養小精靈們也很樂意幫忙，我只需要……」

「不，不是的。我說的麻煩，是……」

斯碧爾轉頭繼續向門口走去，她伸出手握住了門把手。

冰涼的金屬觸感，如一泓冷泉，涼意順著手心通向她的心裡，「麻煩的是……」

「是因為我喜歡西弗勒斯·斯內普，而西弗勒斯·斯內普喜歡的是莉莉·伊萬斯啊……」

一鼓作氣說這句話的斯碧爾慢慢呼出一口長氣。

沒有想象中的忐忑不安，畢竟她的表白不需要期待，結局早就擺明了，只餘下因為徹底釋放而產生的空空蕩蕩。

這是告白，亦是對這段註定無望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也許以後會有比今天更好的機會適合表白，可她還有很多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情。

那些危險的事情，才是讓斯碧爾果斷開口的原因。

她也不知道在這場動亂里，能不能順利活到最後。

而且，她也不想再從斯內普口中了解他有多麼喜歡莉莉，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不說，就這麼錯過。

至於兩人之後會不會關係疏遠下來……

那隻能說，她也許高估了自己在西弗勒斯心中的地位吧……

「你，你，喜、喜歡、喜歡、我？！」因為太過震驚而開始結巴的斯內普連一向沉穩的聲音都飄得破音了。

斯碧爾翹起唇角，偏過頭，笑意滿滿的異瞳注視著斯內普。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在斯內普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到這麼多，又這麼生動的表情。

他似乎不知如何是好，漲紅著臉，瞠大了眼睛，兩隻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舊斗篷，嘴巴微微張開，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他不善言辭地用手指了指斯碧爾又指了指自己，似乎仍舊沒有「消化」完這區區一句話里，所表達的字面意思。

「是啊，我喜歡你，喜歡西弗勒斯·斯內普。」說過一遍的話，再次開口便不是那麼難以啟齒了，斯碧爾笑著輕鬆地點點頭。

「可是，可是為什麼？我……並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我現在什麼都沒有……」

他無措地用手指捻著自己肥大又破舊的黑色褲子。

今年他似乎拔高了，之前的那些衣服都已經不能穿了。

母親在開學的時候翻出幾條那個人不穿了的西褲，「我不改了，現在把褲腳收進去點，到時候你再長大點，放出來還可以繼續穿。」

這樣的他……

為什麼她還能把「喜歡」這個詞說得這麼坦然？

斯內普目光沉沉，一言不發。

「你有我啊。」

既然說都說了，斯碧爾當然也就徹底肆無忌憚起來。

她出聲打斷了斯內普說的那些她根本不想聽的話，「西弗，你覺得自己不夠好，不代表別人也是這麼覺得的。」

「可是我……」斯內普下意識地撕扯了一下嘴唇上翻起的唇皮，想開口拒絕。

他望著少女姣好的臉龐，腦子裡卻不期然地想起去年那場為了榮·張而舉辦的告別舞會。

斯內普把手撫在心臟的位置，隔著衣料都能感覺到底下那一下賽過一下的砰動。

「我知道你喜歡莉莉。」斯碧爾用手指搓了搓手下的銅質把手，指尖泛起白色。她垂下眼瞼，睫毛微微翕動，「我只是覺得……」

「覺得應該告訴你，嗯……畢竟……之後我們越來越忙，也許……嗯……」

她抬起眼，看著緊緊抿著嘴，不發一言的斯內普，扯了扯嘴角，「嗨，反正你也不用特別放在心上，我只是覺得想告訴你，所以就說了，你不用覺得有什麼困擾。」

「不，不是困擾。」斯內普噎了一下，艱難地開口，他只是有點吃驚，好像還有點不知名的欣悅。

他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在斯碧爾說出喜歡前，他覺得自己喜歡的人是莉莉才對。

然而在看到少女儘力壓制自己的失望，還要安慰他的時候，他從心底深處泛起一陣陣的酸軟和心疼。

這種陌生的情感，讓他瞬間別開眼，抹了把臉，「對不起，斯碧爾，我……」

「好的，我知道了！」斯碧爾快速把門把手按了下去，拉開門，「我們還是朋友！」

斯碧爾背對著斯內普，站在有求必應屋的門口。

空蕩蕩的走廊里，她的聲音清楚地回蕩在八樓的每個角落裡，「那麼，一會兒見，西弗勒斯。」

「……」

「好……」令人窒息的寂靜中，斯內普聽到自己如此回答道。

還聽到了在他回答后，屏氣凝神的少女吐氣的聲音。

她邁開堅定的步伐向樓下走去，斯內普安靜地站在原地，聽著堅硬的鞋跟敲擊地面，發出清脆咄咄聲，漸行漸遠，五指不停地張開又攥緊。

最終——他還是忍住了追出去的慾望。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現在的他，有什麼資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哪怕得到手，他也不能很好地守護住。

斯碧爾的能力，註定會引起黑魔王的注意，莉莉的身份……

斯內普火熱的心逐漸冰冷下來，臉上的表情也歸於平靜——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他一定會好好地考慮他的感情，至於現在……

一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