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精靈

雪后，目之所及全是刺眼白光，周身則是雪水，寒氣逼人，迷糊之中，還有毛絨絨的什麼要舔人……

「噁心，快走開！」

猛然驚醒，我試了好幾次，才順利地睜開眼，四下尋找，卻未見任何軟乎乎的東西爬來。

「曼姑娘，先喝點水，我正要出門，沒想到你先醒了。」

嗯，赫連從，我不解地望著他，下意識地不安起來，我不是去撿柴嗎，怎麼會脫衣在他面前，他虎帽牛皮靴虎背熊腰裝扮又要做什麼？

「一時開心，竟忘了告訴你。你在山上昏倒了，柳丫頭嚇得叫人，正好我從旁邊路過，順道就把你倆載來，衣服她幫你換的，她已經告訴觀里了，觀主說沒醫師，你暫時住這也行。」

「謝謝你又救了我。」

「葯剛好不燙，你趁熱喝吧。」

他遞給我葯，我臉上是說不出的尷尬，他好心幫我，剛才我卻惡意亂想。

自從離開王宮，看他神情心態，應該是自得其樂，既然他喜歡訓獒獨處，我剛剛麻煩了他，可不能給他添新的麻煩。

「多謝將軍好意，將軍還要忙著訓獒，青城實是打擾，我還是要走為好。」

一起身，頭忽然重起來，竟不容你站好，更別提好好走開。

「你先別急著走，染了那麼重的傷寒，大丈夫都不可能沒事，更何況你還那麼瘦弱，我看你可是又瘦了一圈。若怕我麻煩的話，你大可放寬心，神獒接連死去，眼前我也就是尋個獸奶，喂喂小獒。」

我沒有話說，不是被說動了，而是實在沒精神和力氣。喝下滿杯熱水，暖意遍布全身，我不禁有了精神，兩隻神獒是怎麼死的？

「雄獒被抓時帶了傷，荒郊野外哪能養的起它，又是耕耘驅使的，它哪受過這罪，又氣又累加上身子漸虧，第一場秋雨時就染病沒了。

而雌獒，雖比雄獒溫順，沒了夥伴后就鬱鬱寡歡，前兩天剛生下小獒，就再也看不到它，我後來發現雄獒的墳塋被扒開，雌獒竟躺在它旁邊。

它們是有靈性的，只可惜被最初豢養它的人掐了後路，只能食用腐屍之類的東西。但願這隻小獒千萬別重走它父母的歪路。」

想談朋友一樣，他深情地懷念雌雄二獒，我在一旁聽著，握著涼透的葯碗，也可憐起這隻倖存的小獒。這倆獒感情倒深，但它剛出生就沒了母親，全靠赫連從揣著四處尋獸奶喂活，怪不得他身上全副武裝，原來是方便隨時帶著小獒崽。

「我能看看它嗎。」

「可以，啊呀，小獒跑哪去了，我煎藥時還揣著呢！」

赫連從驚得站起，四下里去尋找這個倖存的小傢伙。我也跟著急，現在就它一個，可千萬不能出事，不然赫連從怎麼交待……

「你別激動，我找就行！」

赫連從來回數次，甚至把犄角旮旯翻了遍，但按住了要幫他的我。我實在不好意思，趁他翻皮襖棉絮時，隨手掀開被子，不成想從腳邊爬出一隻毛絨絨的黑團，正睜大眼睛對我哼唧唧地叫了起來——

「滾開……」

它，怎麼還躲到我腰邊亂撞，我驚訝地不敢動，赫連從聞聲回頭，也被它的反常大吃一驚。

「可能餓了，它特別怕冷，你先抱會兒，我這就去找獸奶！」

把小東西給我，他轉身走了，我卻手足無措起來，讓我抱毛絨絨的糰子，它不會咬我嗎，可是不這樣的話，它萬一凍死了怎麼辦？

糾結中，我還是閉眼朝它伸手，可兩把抓空后，我只得睜開眼，頓時不由得大吃一驚：

小糰子竟爬到我小腹邊，兩個透明的爪一抱肚，把黑黝黝的腦袋一歪，躺在我懷裡舒服地睡著了，更為可氣地是，它一邊睡還一邊不時偷眼看我，確定我沒反應，才吐出粉色舌頭，接著睡！

再害怕的心，見到可愛的它，也消得一乾二淨，這是碰瓷嗎，我忍不住笑了，它哪是剛生下幾天，分明是快要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