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琴

「還找我幹嘛，你都自薦從軍，還被殿下親試，我祝你榮耀加身，早日娶夫生子。」

朱英坐在一堆箱子前，低頭只顧著剝紙皮核桃，我微笑著拿瓷罐接核桃仁，儘管責備吧，我之前的確偏激些，但我知道你裝生氣。

「我可不想著娶夫生子嗎，但一想到我走了你多孤單，一個不忍心就沒捨得走，現在看，你吃好睡好心情好，原來還是不來為好啊。」

「別，果仁我都剝了，你做好雪花芙蓉糕再走——」

「行啊，你先改好錯的文法。」

邊調餡料，我邊給她解說怎麼改。隨著她漸入狀態，我也漸漸開朗起來，偶爾輕鬆地拌嘴，分享簡單卻香甜的糕點，這就是最簡單的確幸吧。

「阿膠花膠，秦嶺的山核桃？」

收拾各種瓷罐時，不由得納悶起來，她有路子弄各種美味，但對這種原味是不上心的。

「你都兼帶修破琴，我怎麼不能屯點山珍海味。」

朱英無心跟我搭話，又捏了塊雪芙糕蘸著魚醬吃。

最近她好了甜鮮口味，我無奈地跟她解釋起來，這座破琴可不是我要修的。是陳琉璃百方求了觀主，觀主無奈答應了，才准我順帶出觀找人調修的。

「只是托你找人修，又不是讓你我來修，你怎麼那麼生氣呢。」

「我可沒那本事，也不認識有這技藝的巧匠，你還是怎麼帶來怎麼帶走吧，省得有貴人惦記上我。」

「不是馬上要，可以慢慢修。」

「不急也不行，你看毀成什麼樣了。與其修，不如找桐木直接做。」

「受人之託。」

觀主的令，不修的話我沒法交待，況且，陳大美人要知道無法修，估計又要憔悴哭昏好幾次。這破琴，她可視若至寶，整樓的琴不管，北嫁時也要帶走它。

「你對她的事真上心啊，別忘了，她若沒事，活下的就不是你。」

「朱英你又調侃我，我即便有管閑事的心也沒有那個功夫。你還沒回答我呢，為何屯了這麼多貨，我可不會煮花膠海鮮湯。」

「哪是我屯的，赫連將軍特別送的，是不是羨慕我了啊？」

弄了半天，怪不得她眼神全在零食上，原來是由特別的人贈送。

「那你悠著點吃，山珍海味吃多了肚子也會不舒服。」

「你就不問他為何送我東西？」

悶頭吃了半天，朱英覺得沒趣，我不接她的歡心話題怎麼行。

「你吃著舒服甜在心裡就好。」

「他要離開王宮了，王宮裡每人都有禮物，可惜你那天不在場，不然也會給你一份的。」

「他不早就不在王宮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說的跟好離好散再也不相見一樣。

「之前是帶職馴獸，這次是徹底回家，連小神獒都交付給皇宮。才任職兩年，也算是王宮頭一位。」

王宮裡的官員，一般三年定升遷，這位好人，來得任性走得怪。

「在赫連家，這不過履歷而已，更何況他除了心軟，什麼都好。」

「你真沒良心，他照顧你那麼多，連小傢伙在宮裡還嚎一夜呢，」朱英揚起嘴角，「不過對其他人好，就是他的不是了。」

「我走了，還要交琴，上次遲到被罰，再犯錯可能真來不了了。」

「剝的那罐果仁，你帶著啊。」

「不了，實在沒功夫去拿。」

朱英我看透你了，你只是說說而已，雙臂守護地跟防賊一樣。

他，早離開京城早好吧。

告別她，我在路上遺憾了半天，一撩車簾，露出一張大黑臉：

「嗷嗷嗷……」

大白點打個招呼，又瘋了一樣返回去，貼地跑向遠處的主人。

赫連從一拍手，熱情的白點立馬回到他跟前，使勁地搖著尾巴。

「我跟白點是跟你告別的。」

迎著刺眼雪光，他一時眯著眼，取下白點銜來的破漁網，輕拍著他的耳朵，目中是不改的溫柔。

「朱英說了，謝謝你的零食。離開王宮，你接下來有何準備？」

「出去管教白點，他在宮裡鬧性傷人，不過，我要先陪方魚出京。」

「祝你一路順風，早結連理。」

雖然一路相伴，也比較熟知，但獨自跟他對話，我還只是寒暄，祝福他好人有好歸宿。

他善意地笑笑，「你也是！」

說罷，他翻身跳上馬，白點哼唧唧地也想騎馬，但跳不到高度，望了我一眼，撒氣甩開四踢飛奔。

一天一雪明艷處，一人一獒親無間，人矯健瀟洒，獒聰慧馳騁，方魚愛屋及烏，也會善待白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