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抄
或許只有同樣能力的人有著同樣的思維方式,不知道哪一個是因,哪個是果,光井葬的想法簡單極了。
自己只有一個人,而分散到這片地區的屬下足有四個——一個人尋找四個目標,要比四個人共尋找一個共同的目標要困難的多,更何況下屬嘛,不就是輔助老闆的嗎?
所以自己只要把動靜弄的大一些,再大一些——光井葬努力平復了一下狂熱的情緒,將凜冽的視線投在地上的一片鮮紅上。
這個讓人提不起勁的地方還真是個練手的寶地——砍這種思想麻木的人其實和砍樹樁差不多。
不對,倒也不是這樣。
女孩用惡狠的眼光看著鮮血中那個男人的倒影,與其說是血海深仇,倒不如說是對現狀無力改變的一種痛苦。
說真的,在這個人挑破整個支部以後,自己和其他孩子的生活反而更輕鬆了些——沒了那些思想教育就能專心種植,更何況那些被把持的資源現在全都落入每個人的手中,對了,應該叫戰略資源——以後肯定不會比原來更糟的。
泡沫經濟、通貨膨脹之類的專業辭彙女孩不懂,她只知道原本人們活著可以不這麼艱難。
但是……
「什麼是通貨膨脹啊?」雖然女孩沒有太多金融方面的知識,但是也想知道這個在末日環境下的「通貨膨脹」到底是什麼意思。
雖然懶得像十幾歲的小孩子科普知識,但是光井葬也不想破壞自己的形象,只是在說話的時候大大方方的將不耐煩寫在了臉上:「就是將物資方面的壓力轉嫁到個人身上。」
「抱歉,這是什麼意思呢?」雖然能隱約看出事情的輪廓,但是女孩仍然不死心的追問,似乎想從某些人嘴裡得出不那麼殘酷的答案。
「就是抬高物價——」光井葬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怎麼解釋這個問題,畢竟無論是自己還是這個女孩,都不是金融專業的人。
「比如你們每天每個人創造的財富是10點,而分配的時候,就將每個人的生活成本提到8點。」
這簡直太淺顯了。
女孩難過的低下了頭,也不知道是為了誰——應該是自己整天大罵倭寇的父母還是跑得毫不猶豫的官員……或者是整天活在責備中的自己。
講真的,當有些人被砍掉腦袋的時候場景當真大快人心。
有的時候人最怕問「憑什麼」,所以每次清理行動都會有那麼多的傷亡,而活得好好的人,又怎麼會去在意那些來自倖存者的「無稽之談」?
這樣從漠視到絕望再到被漠視的惡性循環一直靜靜的發生著,直到有人用鋒利的長刀將它斬破。
最可笑的是這次的死傷人數甚至都沒有一次清理行動的傷亡多,而被殺的人是什麼樣的嘴臉……或許普通人心裡都有數。
聽說其他地區的變異生物比這裡的要危險的多,但是哪怕逃難的人都不願意留在這裡——其實很多事情都說明了問題,只是有些人,或大部分人在槍口下都選擇了忽視。
那個從來沒說出過姓名但很特別的女孩終於走了,光井葬眯起了眼睛,努力接受著來自風的信息。
自己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四個人還活著——連活著的什麼狀態都不知道是癱瘓了還是被打殘了,還是在某個地方活蹦亂跳的禍害別人?
……
「好,真是太好了,歡迎新同志加入我們調查小隊。」女人已經不再年輕,穿著一身黑禿禿的破衣服,但是怎麼也掩蓋不住骨子裡的優雅。
當然,真正食指不沾陽水的大小姐絕對不會和最兇險的調查小組扯上關係,更何況是當上副隊長——這可是要帶隊親自深入變異生物聚居地的角色。
花島溯可不是隨便做的決定,他看中的正好是調查小隊的獨立性和自由性——雖然每個月寫幾萬字的報告是件很頭疼的事,但是和生活在其他人眼皮底下,幾人一組互相監督的狀態比起來,似乎也沒那麼……噁心。
測試完后,花島溯直截了當的表示自己想加入調查小隊,並且表達了對高順紅靡亂私人作風的厭惡以後,就被接到了一個小單間里,再休整了兩天,身上的「蟄傷」都消失后,才第一次見了調查小隊的副隊長也是自己加入的第四小組組長。
比起其他部門,調查組彷彿獨立在整個體系中,成為一個沉默而冷酷的國中國——似乎所有人都不願意用太強硬的手段去征服這些每天徘徊在生死線上的亡命之徒。
看到這裡應該就明白了,伴隨著自由的是幾乎沒有保障的生命安全。
「這是你們的地圖,藍色區域就是你們要探索的。」一份地圖出現在桌面上,原本末世前印刷好的地圖上又鋪了一層透明的硫酸紙,紙上用彩色鉛筆簡陋的劃分出了新的區域,就像從太空觀察的地球,大片大片的藍色。
……
「好的。」現在說不好可能就被直接拉進實驗室里抽血研究了,所以花島溯回答的十分痛快,已經恢復清秀的臉上努力擠出諂媚的意思。
「你不用這樣——在這裡不用。」
花島溯真的有些驚訝了,兩個女人,一個無奈,一個驚訝,也能看出一點同一個隊伍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調查組裡不講究這些。」似乎怕自己解釋的不明白,蔡玉蓉親自從旁邊的水壺中倒出了一杯水,推到了花島溯面前,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裡的等級並沒有那麼森嚴。
花島溯只是乖巧的點點頭,弄不明白這一幕是試探還是……
「算了,你們組的行動是,兩天以後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勉強,精神狀態比什麼都重要。」蔡玉蓉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在幾分鐘內就能做完的,也沒有勉強,只是揮揮手,示意花島溯可以離開了。
……從意識上看,這個人是真心的,而調查組的辦公區域氣息也比較輕快,在花島溯在視野中,其他城區就像即將下雨的海邊小鎮,似乎隨時都能捲起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