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能碰
此刻與巨鳥群搏殺后大難不死的將士們看到援軍的到來無不振臂高呼,這種劫后還生的喜悅之情蕩漾在每個士兵的內心裡,也飄蕩在這裡的天空中。
孤塵沒有加入到眾人的歡呼中,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遠去的巨鳥或者說是古左將軍,心裡好像正想著什麼,卻突然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背後叫起,然後他收回了遠視的目光,緩緩轉過身來,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將領身影坐在戰馬上。
原來,顏文將軍騎著戰馬第一個沖向這支隊伍前面,當來到跟前時,一個勒馬急停,眼光急忙向這支隊伍掃去尋找孤塵,並且急切地大呼道:
「少帥在哪,少侯爺可安好?」
當孤塵轉身看向顏文將軍時,顏文也一眼看到了孤塵。顏文立馬從戰馬上翻滾了下來,急向孤塵奔過去,行軍禮跪拜道:
「屬下來遲,請少帥恕罪」
孤塵向顏文將軍擺了一下手,示意讓顏文起身,然後向趕來的緩軍左右看了一眼,說道:
「不錯。」
然後又看向顏文將軍,對他說了一句:
「來得剛剛好。」
起身的顏文一直看著眼前的孤塵,眼光不時地在他身上身下四處打掃,想要知道孤塵是否有所損傷。其實他見到孤塵的那一刻,他那顆高懸的心才落下了一半,現在再看到孤塵好像完好無損,心總算是落了地,那高度緊繃的心弦一松,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本來已經感到輕鬆的顏文,聽見孤塵說的那兩句話,「不錯?來得剛剛好?」在顏文腦里響了一兩遍后,顏文的眉頭皺了一下,心想這是孤塵對自己的這次救援是誇獎還是責怪呢。
但還不待顏文將軍多想,就聽到一個聲音傳來:
「老顏你可來了,我等你都等得就要死過去了。」
顏文聽聲看過去,原來張雷正哈哈大笑地跑過來,身旁還跟著馬漢。顏文見張雷雖然全身沾著鮮血,但也只是受了一點小傷,看他這股精神勁,血漬多半不是他的。馬漢也對著顏文笑著招手,顯然在這場大戰中也沒有多大的損傷。
他們都多年的戰友兼朋友了,看到大家無恙顏文心裡也十分高興,然後正要舉手揖禮說話,卻是被張雷一個熊抱過來,故作哭腔說道:
「顏文啊,你可來了,我以為再也看不見你了。」
顏文被張雷熊抱著,聽到他這麼說話自知在戲耍,但顏文此刻心裡實在是高興,又不好推開張雷,只好順著他,一邊拍著他的臂膀一邊樂呵呵地說道:
「張將軍受驚了,受驚了,回頭我親自擺好酒為將軍接風,壓壓驚。」
張雷一聽有酒喝立馬就精神起來,然後放開了顏文,高興地說道:
「你那裡有什麼好酒喝的,我們直接去雙福樓,那裡的酒才好喝。」
馬漢也來到了跟前,顏文和他一聽到張雷說的話都一起哈哈大笑起來,顯然是知道張雷與雙福樓里的那位的一些秘密,顏文笑著忙道:
「好,好,就去雙福樓。」
此時呂嚴也走了過來,與顏文他們一起聊了幾句,看到大家沒事都充滿了喜悅。
孤塵對顏文說了那兩句話后也不打擾他們敘舊,就轉身朝著他的巨劍走去。巨劍正直直插在地上,他走到巨劍跟前,就用右手拔起巨劍拿在手上,然後就再轉過身來向地面上的石箱走去。
文顏他們寒暄完后看到孤塵在向他們這邊走來,所以都一起向著孤塵疾走過去。
當孤塵走到石箱前正想彎腰下去拿起石箱時,卻聽到幾米外有一個鳴叫聲。孤塵聽音看去,原來是那隻被他一劍斬開兩斷的巨鳥頭領在鳴叫。
這隻巨鳥頭領雖被斬斷成兩截,但還在地面上掙扎著並未死去,不時用僅有的半邊翅膀無力地拍動著,嘴角還留淌著血絲,那雙眼睛並沒有散去腥紅,目光一直注視著地面的石箱,顯然還沒有放棄對石箱里那東西搶奪的執著。
孤塵見此冷啍了一聲后,左手放下巨弓后,彎腰再用左手一把拿起石箱,右手握著巨劍,然後一步步向著這隻巨鳥走去。孤塵走到巨鳥跟前,直直地站在那裡,冷俊的面孔里透著一些憤怒的威嚴,雙眼冷冷地俯視著巨鳥,而巨鳥此時終於把目光移開了石箱,抬動腦袋仰視這個眼前的人類。
兩道目光再次對視,孤塵以透露著勝利者的目光姿態對巨鳥進行蔑視,而巨鳥眼光中卻更多地充滿憤怒與不甘。
瞬間的目光對碰,其實在彼此心中早已明了,特別對於巨鳥而言此刻生死已定,任何的憤怒與不甘又有何用。所以它似乎恢復了幾分的清明,無力地漸漸移開了目光,又回落在孤塵左手拿著的石箱上。
當巨鳥再次看向石箱時,目光內透露出一絲絲的衰傷與渴望,嘴巴不停顫抖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孤塵看到此時巨鳥的表露,內心深處好像突然被什麼觸動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淹沒在心底。孤塵直直地看了一眼巨鳥原本異常腥紅的眼睛,現在它已慢慢變淺,顯然是由於巨鳥的生機就快要流逝,控制它的力量也漸漸變得脆弱起來。然後孤塵把左手上拿著的石箱往它的前面一扔而下,沉重的箱子落地后揚起一陣塵埃,塵埃在近在咫尺的巨鳥面前一卷而過,使看著石箱的巨鳥雙眼睛一片模糊。
塵埃襲來,巨鳥本能地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眼睛時石箱就在觸手可及的眼前。它沒有了之前的衝動與掙扎,那雙還有些腥紅的眼睛只是獃獃地看著石箱。它好像很疲倦,眼皮不自覺地往下合,很快又被它強行睜開,無力地搖擺了一下腦袋,想盡量保持清醒。它此時的目光中沒有了之前的暴戾之氣,換而是一種哀傷的柔和並帶著無盡的渴望。突然間那雙眼睛再次充血,那抹腥紅猛地一亮,巨鳥好像要用盡最後的力量把腦袋往前伸,想要用嘴巴觸碰石箱。
但是就差毫釐的距離巨鳥就可觸碰到石箱時,一個聲音傳向巨鳥。
「給你看,但你不能碰。」
與此同時一把巨劍猛地從它的頭頂貫穿而下,生生把巨鳥的頭顱釘在地里,巨大的劍刃直接插暴了那雙腥紅的眼睛,緊貼在地面的嘴巴不斷冒出血泡。
這道冰冷的聲音從孤塵身上傳來,並且這道聲音好像飄到了千里之外祭壇上被火焰包圍坐著的其中的一個蠻人的耳里。
從那隻巨鳥被巨劍一劍插過頭顱的剎那,圍繞在這個蠻人全身的火焰猛地一個劇烈燃燒跳躍,然後很快地縮小,火焰退落回到祭壇的神秘圖案紋路里,融合到了紋路里還在燃燒的火焰中。圍繞著蠻人的火焰漸漸退走後,那個蠻人也顯露了出來,當最後的火焰在他身上消失時,他一下睜開了雙眼,猛地從原地站起來,本想抬頭向天空大聲地吼叫,以發泄他滿腔的怒火,但又顧忌到怕影響到還在進行著的祭獻,所以硬生生忍了下來,憤怒、仇恨與不甘灼燒著他的心頭,讓他的臉孔顯得異常地猙獰,雙手緊緊握著拳頭,全然不顧因被他的利爪划被了手掌而在指縫間滴流著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