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趙敏示好？
「丫頭，說吧，你犯了什麼錯？」張三丰圓目睜大，捋著懷裡雪白的拂塵，頷首微笑看著黎陽。
黎陽抿了唇，「太師父，我錯了，黎陽有件事瞞了你。」
「願聞其詳」，老者依然笑意盈盈。
聲如細蚊，女子諾諾。
「太師父，我，我不是你們這裡的人，我來自幾百年後。」
「太極拳，是我爺爺教我的，還有太極劍。」
…………
張無忌不敢上前，在門外靜靜守候，他不知黎陽究竟做了什麼錯事，思緒也是一團亂麻：「如果黎陽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錯事，那可要如何是好？如果太師父真的不肯原諒她，他無論如何也是要替黎陽求情的，黎陽還有救過太師父的情分，想來太師父也會手下留情。」
這麼想著，張無忌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兩刻鐘過去了，黎陽還沒有出來，怎麼會這樣呢？裡面到底在說著什麼？
突然，竹門閃出一道縫來，張無忌忙躍身而至，「陽妹，太師父」。
紅著眼睛的黎陽被張三丰送出，「無忌，你進來一下。」
「太師父，陽妹她……」張無忌問道。
張三丰卻擺了擺手，張無忌尾隨太師父進入房間。
「沒什麼事」，張三丰嘆了口氣，「你和這陽姑娘是如何認識的？細細給太師父道來。」
「是，無忌不敢有所隱瞞」。接著，張無忌就把兩人在西域是如何相識、光明頂上黎陽又是如何教自己太極功法，以及後來她是如何盡心儘力為自己療傷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張三丰這才長舒了口氣，繼而又問道：「那你和她的婚事，這婚約又是如何來的？」
張無忌道：「啟稟太師父，無忌也正想向太師父稟明此事，我和黎姑娘的婚約是假的，是因為維護我義父的周全而不得已為之，只是在光明頂上，雖是黎姑娘家的東西砸傷了我，傷及前胸後背、五臟六腑，黎姑娘醫術高超，她夜以繼日守在我身邊，我們二人早已，早已有了肌膚之親……」說及此處，張無忌愈發吞吞吐吐，「太師父，陽妹一路上都在念叨，她說她對太師父不起，對武當山不起，無忌知她一定犯了過錯，但還是斗膽想要求太師父，能否看在她年紀尚輕，而且方才一心為武當著想的份上，暫且饒她這一次？」
「無忌呀，這事情不怨陽姑娘，反而，太師父生平的一大夙願得到了解脫，還得謝謝陽姑娘呢。時候不早了，你快去歇著吧。」
「是」，張無忌一頭霧水，只得依言退下。
轉過兩個拐角，正見一盞燈下，黎陽抱膝坐在一塊青石上，但是兩手兩腳卻在有節奏地顫動，軟細的腰肢也時不時地扭著。
又一個人在悄悄跳舞了，「陽妹，你在幹嘛？」張無忌走近，笑著問道。
「無忌哥哥，沒幹嘛，我在等你。」黎陽秒變乖巧，「對了，太師父怎麼說？」
「太師父說，你沒做錯什麼，反倒，還幫他解了一個心結。」
「不，是太師父大度，不跟我一般見識。」
「天不早了，快回去歇著吧。你可是今天的大功臣，若不是你慧眼如炬，認出了空相的別有用心，太師父怕就糟了那人的毒手。」
「好」，黎陽從青石上下來，與張無忌並肩而行。
武當女眷均住在西峰，黎陽是貴客，便單獨安置在西峰景緻頗雅的一個院落，兩人行至西峰半余里處，便不再往前，張無忌向黎陽道別，黎陽這才緩緩開口：「無忌哥哥，太師父有沒有問你我們婚約的事情？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張無忌佯裝不懂的樣子，「說什麼？太師父能說什麼？你在問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無忌哥哥，你，你怎麼這樣？」黎陽小嘴一撅，氣得背對張無忌。
張無忌裝模作樣，一本正經地說道：「好了，再鬧下去天就亮了，快回房吧。」說罷，果然大步往回走，只聽得黎陽在背後不住跺腳，心裡更是一陣哭笑不得。
又過了幾日，楊逍、韋一笑、說不得等人紛紛援至武當，張無忌將武當的情況一一詳說，眾人久未至中原，對於趙敏這號人物也不甚了解，張三丰與少林頗多淵源，也只能大致猜出那空相與趙敏座下幾位高手來自西域少林火工頭陀一派。其他訊息均是不詳。
趙敏興師動眾帶了人前來剿滅武當，目的不達想必不會罷休，張無忌一面著手派人前往其他五大門派詢問武當宋遠橋等人的下落，一面調令五行旗弟子加強戒備，保衛武當。
第十日的時間，銳金旗的探子來報，說是有兩女子單槍匹馬而來，皆是蒙古服飾裝扮，揚鞭直奔武當。
莫非是趙敏？
不一會兒，烈馬長嘶，張無忌迎出山門，果然，是趙敏，她已換了女裝，擦了脂粉，頭上珠玉環翠，映上原本就不俗的容貌，一顰一笑間更覺艷麗。後面那匹馬上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鬟，看模樣不會武功，馬背上還有個破舊的木箱，也沒看出什麼端倪。
她手下高手如雲，怎麼會只領了一個小姑娘而來？想必定是埋伏在其他處，不知意欲何為。
「張教主，小女子這廂有禮了，十日前趙敏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張教主，萬望海涵。」
張無忌一陣疑惑：十日前，自己尚是小道士裝扮，她怎會知道我明教教主的身份？是了，這幾日明教弟子大批上山，她能猜到也在意料之中。
「趙姑娘，不知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趙敏信步上前，嘻嘻一笑，「張教主果然豪爽，之前冒犯了武當派，趙敏此次前來，正是要向張真人賠罪道歉的。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張五俠義薄雲天，殷老前輩也是江湖裡數得上名號的英雄好漢，張教主自幼耳熏目染，如今又是巍巍明教的當代教主，統率一眾豪傑，自然也熟知這番道理，總不會連武當的山門都不會讓我進吧。我只帶了一個隨身伺候的丫頭，她可是半點武功都不會，我們奔波而來，誠心誠意向諸位示好。」
她一誇張無忌的父母雙親，二誇明教的諸位豪傑，三又表明了自己前來致歉的誠意，張無忌實在沒什麼理由將她攔在門外。
「這位姑娘，你口口聲聲說是來賠禮道歉的，可就帶一口箱子，我可實在看不出你備了什麼禮呀？」韋一笑奚落道。
「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青翼蝠王韋一笑吧」。
「正是」。韋一笑回道。
「韋蝠王可有所不知，十日前我率眾前來武當尋釁滋事，手下高手也不少，卻皆是張真人和張教主的手下敗將，家兄已經嚴厲責備了我，小女子怎敢再度造次。這木箱里雖然破舊，裡面卻是西域的接骨聖葯，還有一封宋遠橋宋大俠的親筆書信。」
宋師伯的親筆書信？
「宋師伯他們果然著了你的道，你想怎樣？」張無忌怒氣衝天，厲聲喊道。
「張教主不必心急」，趙敏玉手輕輕掩面，「應家兄的命令，小女子此次前來便是將宋大俠的書信送到，另有黑玉斷續膏一瓶，希望能將俞三俠二十多年前的舊疾醫好。」
這黑玉斷續膏張無忌倒是知道，若能得此靈藥，俞三叔的斷骨自然有接好的可能，只是這趙敏突然前來示好，怕也沒安什麼好心。
「趙姑娘，你想規勸武當還有我明教歸順大元，這是絕不可能的，姑娘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張教主此言差矣，所謂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武當與明教的人有此志氣，我大元皇帝焉能不知？家兄與我也是十二萬分的佩服，眼下我們就事論事，絕不會強迫你們歸順大元。」
「那你想要怎樣？」
趙敏不緊不慢踱著步子，悠悠道：「張教主，方才我說了什麼，你該不會真的讓我們主僕二人就在山門這裡一直站著吧。」
張無忌正猶豫不絕，山門內忽傳來一聲內力雄厚的聲音，是張三丰，「無忌呀，你讓她們進來吧」。
看來張真人不光知道她們來了，還知道他們方才在山門說了什麼，明教弟子這是第一次見到張真人施展內力，不由得讚歎連連，趙敏也心下一陣，還好當時被哥哥的人喊了下去，不然，自己帶著300多的草包英雄，還真不能傷了人家一分一毫。
「是，太師父」，張無忌向著大殿的方向遙遙一拜。
趙敏也屈膝恭敬行了個禮，倒是瘦骨嶙峋的那個小丫頭，站在後面一言不發。
……
大殿上，張真人閉目而坐，小童報「太師祖，他們來了」，他才張開眼睛。
趙敏寒暄幾句，便命小鬟打開木箱，果然有一封信和一瓶藥膏，殷梨亭打開信封，正是宋遠橋的筆跡，上面寫著：「恩師在上，我等遠赴西域者皆被擒，梨亭除外，不知所蹤，元人善用一無色無味之毒，服用內力全無，還望小心為上，吾等死不足惜，不能近旁侍奉，連累師門，是大不孝也。遠橋敬上。」
「師父，這下筆虛弱無力，大師兄一定被人下了什麼葯，趙敏，你把我大師兄、二師兄、四師兄、六師弟，還有青書他們，都怎麼了？」
「梨亭」，張三丰喊住殷梨亭，接過書信，問道：「趙姑娘，你那日欲滅明教而返，今日這般，不妨有話直說吧，究竟我這武當山上，還有什麼你看得上的？」
趙敏抱拳道：「張真人看的清楚，我此番前來確實有要事相求。但在我說這事是什麼之前，我得先把我的禮上足了，這是江湖上獨門的黑玉斷續膏，可續斷骨，連四肢，俞三俠久卧在床，這葯便可讓俞三俠斷骨再生。」
張無忌當然知道她這話並非編造，但俞岱岩卻並不心動，「韃子的葯，不要也罷，更何況你是如此陰險狡詐之人。」
「俞三俠先不要推脫，這樣，張教主先拿這葯試試，打斷一條狗腿或者馬腿，看看我到底有沒有騙你們，屆時再推脫也不遲。」
「太師父」，張無忌向張三丰請示。
張三丰看著那信，道：「無忌呀，既然趙姑娘已然送葯上門，你就按她的吩咐，打斷一條狗腿試試。」
張無忌應聲而下，前去尋找黎陽，他怕趙敏有詐，再生出什麼幺蛾子，這試藥的事，暫且就先託付給黎陽吧，她見多識廣，於醫術也造詣頗深，請她來試藥，自然不會有什麼岔子。
「陽妹呢？她去哪裡了？」
黎陽這段時間不是跑西邊小瀑布那處畫畫，便是在廚房裡搗鼓吃的，張無忌派人去尋她時，她正學著釀酒，沾了滿手的大米。
一路小跑過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黎陽一頭便撞上了張無忌的後背，「怎麼了，無忌哥哥？」
「慢點」，張無忌輕聲責備道：「冒冒失失的，成什麼樣子？」
黎陽吐吐舌頭。
張無忌鄭重道：「陽妹，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趙敏送來了一劑葯，黑玉斷續膏，你幫我在野狗身上試一下藥，看到底是不是毒藥，還有，你用藥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別傷著自己。」
「嗯，沒事的，臨床試驗而已，我以前做過的。」
「那就好」。說罷，張無忌便又向大殿奔去。
黎陽吩咐了人去抓野狗，給四肢剃毛，並把前後腿的關節都打折；她自己則去小院拿出口罩、手套等衛生用具，這些東西她本來都留在了明教的，不悔非說有用，裝進大箱子里給黎陽運到了武當山。
瓶子里的葯散發著一股奇異的清香，黎陽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依言給狗塗上這葯，邊上藥，心裡一盞小鑼鼓在不停的敲呀敲：「趙敏會這麼好心嗎？她是因為鎮南王來的嗎？亞瑟呀亞瑟，你的仇家上武當尋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