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荒唐人家荒唐事(二)
木家二公子木以衡進來之時,容恕只抬頭瞧了一眼,不是因為對方不堪入眼,恰恰相反,這位木以衡還是位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的公子哥。她之所以不願再抬眼多瞧的原因,那是因為同他一起進來之人中有那位雪殤國謝家小公子謝榭。
同謝榭一塊來的還有幾個年紀相仿的公子,應該是他的朋友。木以衡向著那木夫人行禮后,方注意到有客人,對著容恕和鳳舞打了個招呼。
謝榭自打進門后,就一直低著頭,整個人看起來心不在焉的。要不是他身旁的一個男子推了推他,他估計也不會抬頭朝這邊看來。
「舞妹,鳶妹……」謝榭抬頭,眼中多了些驚訝,容恕注意到他的眼眶泛紅,似乎是哭過了。又想到鳳家祖母去世一事,這人十有八九還是因為這事。
鳳舞起身,朝著謝榭頷首,扯了扯嘴角喚了句:「二表哥。」容恕也起身,沖著謝榭一笑。
「以兒,先帶著這幾位公子去廂房看看,我跟鳳家小姐還有事談。」木夫人說。
木以衡與其他幾位公子退出了堂屋,謝榭也不好意思多逗留,尾隨其後。
待眾人離開后,木夫人算是直入主題了,「二位小姐,昨日是貴府二夫人跑到我木府來的,並非是我讓人將她捆綁而來的。她當我這木府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木夫人,昨日確實是我母親來的木府,可要不是有人相約,她也不會過來的——」鳳舞道。
木夫人不等鳳舞說完,冷笑道:「那鳳大小姐的意思是怪我了?是我寫信讓她來的?信確實是我寫的,可我只不過是提醒她離我夫君遠一點,她倒以為是我發現了他二人苟且,要處置我家夫君,自己前來認罪,倒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她既然想一人承擔責任,那我又何必客氣。」
鳳舞想插話,木夫人卻不給她機會,繼續說:「她一個寡婦卻來勾引有婦之夫,這要傳出去恐怕你鳳家的名聲更是要臭名遠揚了。鳳長笙風流成性,整日尋花問柳不理正事,最後醉死煙花之地。」說完后,木夫人又看向容恕,一臉嘲諷道:「生了個女兒也是水性楊花,不懂潔身自好,尚未出閣便已失貞。如今雖已嫁入百里府,卻也有紅杏出牆之兆。你鳳家還真是『人才濟濟』啊。」
木夫人此言,話中帶刺。刺得鳳家體無完膚,怎奈鳳舞並未反駁些什麼,大概是默認了。
「要我說呀,你鳳家早就沒了位列『四大世家』的資格,還不如早些退出的好,免得給即墨皇城丟臉。自打當年……」木夫人說得起勁,只是提到當年一事,突然閉口不言。坐回了椅子上,扶額朝鳳舞和容恕擺了擺手,「你二人且先回去,我不會為難她的。她在這裡吃的好,住的好,又有丫鬟婆子伺候著。等過幾天我就會讓她回去的,你們也不用瞎操心了。」
木夫人都如此說了,她們二人再不走也有些說不過去,兩人只好先離開了木家。在回去的路上,鳳舞簡單跟容恕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當年木家家主和鳳家二夫人有過一段感情,只是後來因為各種原因沒能在一起罷了。
兩人一直都保持著聯繫,自打鳳家家主過世以後,木家家主每月初七就會去鳳家後院與鳳家二夫人見面。這事,鳳舞也是知曉的。
聽鳳舞這麼一說,容恕倒是想起來了,去年鳳家祖母壽宴上,她跟即墨子寒在後院確實瞧見過有兩個人在後院亭子里約會。而且那日也正是初七,看來木夫人說言也並非是空穴來風了。
鳳舞將容恕送到百里府門口后便轉身離去,容恕問她不回去坐坐,她只答:「府里還有事忙。」
是啊,如今鳳家祖母過世,鳳家大夫人又是瘋瘋癲癲不成樣子,鳳家二夫人又被木夫人扣在了木府,鳳家三夫人又從來不問府中之事,四五夫人又有鳳落要照顧,這重擔不就壓在了鳳舞一個人的身上嘛。
想到此,容恕不禁唏噓一聲,想這鳳舞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卻要打理鳳府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件事,也真是為難她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就是如此嘛。
「夫人,您走的時候怎麼也不喊一聲奴婢,要不是服侍木夫人的女婢告訴奴婢您已經離開了,奴婢這會兒還在木府眼巴巴的等著你呢。」阿肆氣喘吁吁地從後面跑來,容恕這才想起她把阿肆給忘了。
去木府的時候阿肆一直跟在她身後,只是當木夫人要與她和鳳舞說話時,便讓阿肆退了出去,臨走前,她卻將這丫頭忘了個一乾二淨。
容恕不好意思地朝阿肆一笑,阿肆慌張擺手,「夫人不必跟阿肆道歉,阿肆不過是怕夫人走丟,找不到回家的路。大公子說過,夫人您記性不太好,時常忘東忘西的,大公子囑咐過奴婢要與夫人寸步不離。」
百里兮禾怎會有如此好心?他讓阿肆跟著她,不過是怕她再偷偷溜走罷了,還說什麼怕她走丟,不得不說百里兮禾這個人啊,真是心思縝密啊。
回到房間時,阿肆怕她走的累了,於是上前又是給她捶背,又是捏肩的,本來她還覺得有些不好。可被阿肆這麼一捏,一捶,她倒覺得舒服極了。怪不得以前那些小姐夫人那麼喜歡讓奴婢伺候她們的,原來被人伺候的感覺是如此的爽啊。
不知不覺她開始享受這種過程,眼睛慢慢地閉了起來,身體也放鬆了下來,不過一會兒功夫,她便入睡了。
以至於百里兮禾過來時,她也沒能看見。等她再次睜眼之時,阿肆已經不在房內,她只覺得口舌乾燥,想要下床去倒杯水喝時,卻有人主動給她遞了上來。
給她遞水的人,是百里兮禾。
她沒有接,這個人給她倒的水,她還真不敢接。
「你看,沒毒。」百里兮禾一手拿著茶杯,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容恕嘴角一扯,她不是怕這人下毒,只是她不想受這個人的恩惠罷了,就算是一杯水也不行。
百里兮禾將茶杯放了回去,背對著她輕聲道:「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嗓子的……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走就是了,有什麼需要,跟阿肆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