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逛街

大二快要結束的那年初夏，夏天才來，可是太陽已經忍不住要釋放出他全部的熱情了。光線剛剛好照在柏油馬路上，空氣中混合著各種花香和熱浪的氣味。

「下午自習我不想去了……」一陣沉默。

夏蕙想了想繼續說：「真不是我不想去，我想和我們宿舍的去買衣服，你知道夏天來了。」

還是沉默。

「要不我把你的書給你先拿過去？」電話那頭還是沒有聲音，夏蕙取下來手機看著屏幕上顯示還在接聽狀態。她覺著和魏槐說這段話的時候那種忐忑就像是準備逃學的學生，心裡想要出去玩又覺著學習很重要的這兩種情緒互相碰撞，有些不知所措。

夏蕙輕呼了一口氣，終於手機那頭魏槐終於開口了：「下午我陪你去。」

「啊？」夏蕙聲音突然高了好幾個度說了一句：「真的假的？」夏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馬上說了句：「你要和我去逛街？」魏槐咽了一下口水，想說一句：其實是很好奇為什麼你總是想去逛街，這逛街有什麼魔力。但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說了一句：「下午幾點？在哪裡？」

夏蕙在校門口按照約好的時間等著魏槐，魏槐遠遠地走過來看著她站在樹蔭下，樹葉的陰影調皮的在她頭頂上跳躍著。偶爾有一絲絲風輕輕吹動著她鬢角的發梢。

魏槐走近她說：「走吧。」魏槐在湊近夏蕙的肩膀的時候，聞到了從她的身上散發出的一股甜甜的氣味，接著說：「什麼這麼好聞？」

夏蕙笑了笑，說：「你是說頭髮上的香氣嗎？」魏槐點了點頭，夏蕙高興地說：「薔薇花的花香，好聞嗎？」魏槐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夏蕙說：「那我以後和都用這種洗髮水吧.」魏槐嗯了一聲。

上了公交車，魏槐左右看了看，問：「你們宿舍的人呢？」夏蕙有些小生氣的看著宿舍方向說：「她們說我有人陪就不去了，免得當燈泡，哪裡有這樣子的，簡直是重色輕友。」魏槐呵呵大笑了起來，說：「我發現你們宿舍都是蕙質蘭心的女孩，除了你。」

「啊？蕙質蘭心說的就是我，怎麼不是我，我的名字就是這個意思。」夏蕙抗議著反駁他。

魏槐只是看了看她臉上因為炎熱泛起的一些紅暈，似乎在那抹紅色中撲捉到了什麼似的，又一臉滿懷深意的表情專心看起了車窗外的景色，沒有和她說話。

這趟公交車的終點站就是市中心，雙層公交巴士是旅遊專線，雖然要繞一段路程，可是沿途的風景確是很好的，夏蕙每次去市區都要坐這路車二層最前面那裡，因為那裡的兩面大玻璃能夠毫無遮擋的看到沿途的風景。

魏槐很少出校園，也沒有怎麼逛過這個城市，所以也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好的風景。學校生活對於他來說，這一次去校外是除了圖書館、教室、食堂以外的讓人難忘的存在，他很享受眼前的風景。

遙遠的天際在波光閃閃的天海連接處不斷起伏，島嶼在水光瀲灧下卻顯得有些突兀，船隻在溫柔的海浪中搖擺著，遠處不知道是濺起的海水還是幾尾鱗片反射著太陽光的游魚從上面躍起，然後又歸寂入水裡。海鷗在船隻的桅杆處盤旋，發出響亮的鳴叫，有時候一頭扎入海水中，與人類一起分享著上天賜予的美食。

海岸上突出的一處，海浪不斷拍打著岩石，古舊的燈塔仍舊矗立在那裡，就像是一個蒼老的老人，身上有著歲月的痕迹，但是這痕迹就像是生活賜給他的勳章，讓他越發讓人心生敬佩。

海水的味道隨著海風不斷帶入到人的鼻腔里，那種鹹鹹的味道沖入人的體內。他貪婪的深吸著這種空氣，那種鮮味刺激的感覺讓他大腦異常的興奮。這種味道開始讓人覺著與眾不同，聞久了之後一切歸於平淡，但卻在沒有以後才發現會十分想念。

兩年以後畢業了回到B市繼續上學的魏槐才發覺那種帶著鹹的空氣是海港城市所獨有的。他剛回到B市的時候，總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後來他終於明白了，少了那種帶著鹹味的空氣，那種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呼吸的空氣變了。他懷念那種空氣的味道，就像是那個城市的夏蕙，就像是和夏蕙一起度過的每一日，那些都烙上了一種異常鮮明的印記。

魏槐感覺沒有多久就到了終點站。他和夏蕙下了車，看著眼前人流如梭，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去哪裡好了。夏蕙指著馬路對面說：「先去那裡吧。你想吃什麼？我請客。」魏槐說：「還是我來吧。頭一次和女生逛街，我要紳士一些。」

夏蕙笑的合不攏嘴嘴巴，說：「真的假的？我這麼榮幸？」說著，沖著魏槐挑了挑眉毛。魏槐避開了她的眼神看向了夏蕙指的那裡，說：「走吧。」

夏蕙看著一家攤位的雞蛋灌餅直流口水，魏槐一邊付錢買了兩份，一邊笑著說：「你還真好養。」夏蕙點了點頭，直接說「是啊，我不挑食絕對是很好養的。」

魏槐沒有說話，憋著但是最後還是笑出來了，夏蕙一臉的疑惑，說：「笑什麼？」魏槐笑著搖了搖頭，走到了前面。夏蕙皺起了眉頭，歪著頭看著魏槐的背影。

到了步行街夏蕙從櫥窗里看到一件衣服很是喜歡，她進去以後問店主要了衣服去了試衣間，等著夏蕙穿著那件粉色的裙子出現在鏡子面前的時候，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頭也沒有回的問魏槐：「好看嗎？」

後面沒有回應，夏蕙轉過了頭看著後面魏槐坐在一個椅子上，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一旁老闆笑著說：「你男朋友是睡著了吧。我幫你看看，你看這衣服穿在你身上挺好看的，你看，腰身剛好，像是給你量身定做的。顏色又襯你的皮膚。」夏蕙表情有些沮喪的點了點頭。

她把衣服還給了老闆，說：「我再去逛一下。」店主愉快的點了點頭。夏蕙走到魏槐身邊，輕聲的說：「睡著了嗎？我們走吧。」魏槐睜開了眼睛，說：「不買嗎？」夏蕙搖了搖頭說：「再看看吧。」

等到從第二家店裡出來，魏槐已經一眼迷離，打著哈欠了，夏蕙問：「怎麼了？很困嗎？」魏槐無精打採的說：「你們女生看衣服這麼挑剔嗎？看見一件就買了行了。」夏蕙說：「逛街的樂趣在於看到很多漂亮的衣服，然後挑一件價格合適、樣子最喜歡的。」

魏槐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這個真的是太難了。」說完，他拍了拍夏蕙的肩膀說：「看來，你乾的這件事情真的是比看書還有挑戰性，我甘拜下風。」

夏蕙俏皮的眼睛斜斜的看著魏槐，說：「你這是誇我嗎？」

魏槐很是誠懇的點著頭，夏蕙笑了，指了指前面一家賣飲品的說：「既然你誇獎了我，那我請你喝東西吧，看你逛了15分鐘累的。」

夏蕙拉著魏槐去喝飲料，看著魏槐似乎是休息好了，夏蕙不斷地朝著外面瞄著，說：「要不我繼續逛逛，你在這裡等我？」魏槐搖了搖頭說：「我是陪你出來的，怎麼自己坐著。我們繼續逛吧。」

兩個人繼續逛著，夏蕙看著魏槐心裡滿是愧疚，說：「我覺著第一條裙子最好了，我們買了衣服回去吧。」魏槐有些不解，說：「你不是說要挑一款價格合適、樣子最喜歡的嗎？才看了兩家店就挑好了？」

夏蕙為難的說：「看著你逛街的樣子，我是真的覺得自己很殘忍。」

魏槐想著就這樣回去也會讓夏蕙覺著沒有盡興，說：「哪有？不會。我們走吧。逛完了我們去吃東西吧。」說完，已經走到了前面。

夏蕙嘆了口氣，趕上去和魏槐並肩走著，她用眼睛小心地瞟著魏槐的表情。夏蕙想了一下，說：「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魏槐關心的問：「不買衣服了？買好了再吃飯吧，不是才吃了點。」夏蕙隨便進了一家店。

她心不在焉的翻看著衣服，魏槐又是坐在那裡閉目養神，夏蕙走過去拽了拽魏槐的胳膊，魏槐睜開了眼睛，說：「要走了嗎？」夏蕙一臉真切的說：「真的又餓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這個月我帶家教的錢已經拿到了。」魏槐有些將信將疑，問：「真的不逛了？」夏蕙馬上點著頭說：「真的餓了。」

兩個人吃了飯夏蕙推脫說腳已經走累了就回學校去了，第二天夏蕙和魏槐自習的時候看著魏槐像是畫了煙熏妝，眼睛一圈全部黑了，後來向魏槐的宿舍的舍友打聽，才知道他那天晚上沒有睡覺，一個人在樓道里看了一晚上的書，夏蕙為此愧疚了很久。

那唯一一次去逛街也畫上了兩人逛街的休止符，從那以後兩個人在一起出入的地方除了圖書館就是自習教室。可能是魏槐覺著夏蕙憋得太久了，想了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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