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天下第一(大結局)
「聽說是殺手刺客團的人和景何從秋長道返回的軍隊聯手,一鼓作氣拿下了劍府,劉玄前輩趕去救援也無能為力,一併隕落在其琛山上。劉家被景何大軍圍剿,只有南雲前輩被洛塵雪救走,其他人都不幸落難。」
張劍初的話語過後,只有無邊的寂靜。
沒有人流淚,只有默哀。
很久之後,張小晚才說道:「爹,我想去找乾娘。」
「和劍初一起去吧。」張小閑說著把自己的位置讓給毒鬼龍,接過馬鞭親自駕車。
……
所謂的眾神之地是塊四面環海的孤島,這塊島嶼很大,高山流水湖泊一應俱全。
寒葉霜天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進入到這裡的外人,直到今天他才見到這麼多年來他夢寐以求想要見到的女人。
和他猜想的一樣,這個女人的面容已經和他記憶中的不再一樣,但那種看似無情卻有情的感覺,他是不會認錯的。
「你可以稱呼我為命顏司。」命顏司用她那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
寒葉霜天沒有再看她,即使是久別重逢也不曾露出半點失態。目光看向房外,神色略微有些惆悵:「能夠和我說說往事嗎?」
「可以。」命顏司沒有拒絕,「《太上造神篇》在楚國破滅之後就落入唐家,我奉命竊取。完成使命卻身負重傷的我被你所救,最終也還是無法完全瞞過唐家的眼線,最終只能尋求當時的公子秒幫助,並與他達成交易。」
「如果我說,當時我滅你滿門只想在保住本會死在唐家手上的你,你信嗎?」
(命顏司偽裝滅口,唐家就不會再重複執行滅口操作。)
寒葉霜天的目光再次對上她的眼眸,這個女人擁有讓容貌千變萬化的本領,所以美得讓人如夢似幻。
他仍舊可以從對方的眸子里觀察到他曾經所熟悉的東西,這讓他很欣慰。
很久之後,劍光照耀大堂。
其實,我們都背負著罪孽,最好的歸宿是用死亡來償還。
眾神之地的另一處,作為眾神之地『世道無常』四位最高掌權者之三的無長老閉關密室的石門轟然洞開,一位身著紫色長袍的老者從中走出。
在老者出現的剎那,守護在石門口的數十人同時鞠躬:「恭喜無長老功德圓滿。」
老者沒有客套回應,直接問道:「道在哪兒?」
最接近無長老的人低著頭恭謹回道:「道長老在月平樓。」
紫袍老者點了點頭,直接離去。在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眾人眼中之時,才有人敢把頭抬起來,同時常長舒了口氣,他們這次的護法任務至此也算完成了。
高聳的月平樓上僅有兩人,老嫗提起茶壺為剛剛出關的老者沏茶,沏入半杯之後放下茶壺靠在躺椅上似乎有些慵懶。
過了幾息之後才開口道:「這段時間,還真有些變故,這一代武塵已經露面,連世都死在外面了。」
「死了也好,我們並不是缺他不可。」無長老握著茶杯,嗅著從中散發出來的霧氣。
「《造神篇》也丟了。」
「那東西看過一遍就得了,懂的自然懂,不懂的看一百年也沒用,如果有需要的時候再拿回來,倒是沒什麼可惜的。」
老嫗點了點頭:「還有兩個消息對常來說很不好,上官鷲在回來的路上被人截殺了,是上官取世派人下的手,我們或許現在該稱他為蘇慕容。還有一個就是,劍府已經沒了,南鄉子恐怕也凶多吉少。」
無長老苦笑:「常這妮子還真是個小煞星啊!這麼多年閉關不出,可這災厄還是繞著她轉。上官取世這傢伙也是個人才,連自己兒子都下得去手。」
老嫗抿了一口茶水,久久之後才說道:「武塵那邊的恩怨其實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了,在釁塵和那賤人死在我手上的時候其實就應該了結的。我想再過不久就可以讓位了,江湖與權勢還是交給年輕人的好。」
無長老笑了笑,沒再說話。
……
河北溫家。
隸屬於景何的獨臂老者帶領著一直護衛隊在溫家正門停下,自從上次被劍凡斬斷一臂之後他的膽子就小了很多。區區一個文塵或許不是景何的對手,但他的一條手臂並不能成為讓景何與文塵交惡的關鍵。
獨臂老者走下馬車,看著門口的衛士趾高氣昂道:「快去把你們家主喊出來迎接,朝廷的使者到了。」
如今景何一家獨大,尤其是在覆滅了其琛山之後更是讓江湖勢力望而生畏,侍衛們又哪敢得罪,連忙去通報,過了片刻從裡面匆匆跑出來的仍然只有剛剛進去通報的侍衛,不由得讓獨臂老者眉頭一皺。
侍衛在門口站定,顧不上喘氣,歉然道:「不好意思大人,老爺說今天沒空,麻煩下次再來。」
這話讓獨臂老者的神色一冷,怒叱道:「溫尚明好大的狗膽,難道你們溫家想要步入劍府的後塵嗎?」
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的侍衛聞言神色凝住,他守衛溫家這麼多年還真沒聽過怎麼直白的威脅,當即硬氣道:「老爺曾經說過,我輩溫家子弟寧折不彎,何懼一戰,如果大人有什麼不滿的話儘管來吧。」
「哼!」獨臂老者冷哼一聲,拂袖轉身登上馬車離去。
讓他強闖,他自然是不敢強闖的,畢竟是武學世家,他帶來的這點人還不夠別人塞牙縫的。
在河北自然是有他們的據點,但他沒有在據點停下,只是讓人去招呼一聲給昭稷王回復消息,自己則乘車繼續往眉城趕去。
經過這段時間,他感覺在江湖中行走越來越危險了,帶的人越多心越慌張。明裡暗裡為景何效命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告老還鄉了。
獨臂老者撥開車廂的帘子往外看了看,已經到了城外。放下之後剛剛閉眼想要躺在車廂休息一下,忽然聽到馬匹的一聲嘶鳴,車廂前端一低,他直接從車廂滾了出來。
他正想怒喝質問是怎麼回事,但看清情況之後立馬噤聲。原本他挑選出來的十數名護衛已然全部倒在地上,還有血泊正在不斷蔓延。
是高手,出手的人是讓這些護衛連一聲哀嚎都無法發出的高手。
在他思索間,一位不過十來歲的少年手提一把短劍踩著血泊向他靠近,他正想說幾句求饒的話,少年冷冷一笑,短劍揮起,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在不遠處還有幾人,明封涯手裡抱著嬰兒,身旁是一襲紅袍的洛塵雪,而張劍初則在眾多屍體上尋找有沒有有用的東西。
明封涯道:「溫家雖然表面上拒絕了昭稷王的聯盟,實際上已經沆瀣一氣,江湖中的這場劫難已經難以倖免。」
張小晚把短劍上的血液擦拭,對於所謂的江湖劫難並不在意:「我會殺他只是因為他為了對付我乾爹乾娘不遺餘力,江湖浩劫什麼的和我無關。」
明封涯笑笑:「那樂府的那個人怎麼辦?為了練成孔雀東南飛而聯合外敵覆滅劍樂府,卻不知孔雀東南飛的劍譜並不在劍府中,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落得一個瘋癲的下場,著實可笑。」
「我不管他是真瘋還是裝瘋,如果有一天他不瘋了,那他必死無疑。」張小晚說罷看了一眼明封涯懷裡的嬰兒,與在屍體上摸索完畢的張劍初轉身離去。
明封涯轉頭看向洛塵雪,問道:「你呢?」
「好好照顧他。」洛塵雪離去之前沒有再說更多的話,她想讓明封涯照顧好的是劉玄的孩子,這個在出生之前就失去了父親,而母親又因為難產而死的孩子。
即便到了現在,劉玄在她心中依然獨一無二,因為那個男人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拯救了她。而她也拯救了他的血脈,加深了互相的羈絆,但也可以說是互不相欠了吧?
如果可以,真的希望永遠互相虧欠著。
……
張小閑拿著《造神篇》去見了伊南修,但伊南修也無法參透這本書裡面隱藏著什麼秘密。同時也確認了伊南修曾經在小時候給他看的是《太上歸真篇》,《歸真篇》現在張小閑也能夠看得懂,但是無法從中領悟出拯救舒默的方式。
按照伊南修的說法,《創世篇》代表著創造,《造神篇》代表著生命,《歸真篇》代表著終結。如果想要用來救人,就只能從《造神篇》入手,可惜誰也無法參透這本書。
沒有辦法,在舒默的建議下,張小閑只能尋了一座小山與舒默過期了隱居的生活。舒默很喜歡花香,張小閑就在周圍種了很多各自在四季開的樹。
偶爾花香飄不進屋子來,張小閑就拿著劍去在樹邊挽一朵劍花,倒也能夠裹挾一片香氣進屋子來。這也算是領悟了一種劍法,張小閑就根據劍法的作用稱之為「承香劍」,和當年用劉玄的『銀釭』划水的劍法,應該是當世最『實用』的劍法了。
不知道為什麼,張小閑不在江湖,而名聲卻卻越來越鼎沸,不時就有愣頭青尋找到他的蹤跡要和他一決高下,讓張小閑煩不勝煩。
輸在他手裡的人越多,威名就越大,漸漸自不量力挑戰他的人少了,上山的人都表示希望他與尚寂言一戰,好滿足大家一個心愿。
這天,尚寂言也來了,帶來了一百兩銀票。
張小閑知道他會來,當年說好的三角局勢已破,不用猜也就知道他早就忍耐不住了。
與尚寂言一同上山的,還有無數觀眾,好久沒回來的傻兒子也一同上山了。張小閑決定應戰,就讓傻兒子推著舒默,自己拿著『一第下天』對陣尚寂言。
據尚寂言所說,他最強的一劍名為『劍法春秋·劍無形』。名字什麼的,張小閑不感興趣,只想著能夠堂堂正正輸了,以後能夠有個安穩的生活就不錯了。
所以他在尚寂言出招的時候,故意留了手。尚寂言的這一劍很強,但是不存在傷到他的根基,也就在這一劍要傷到他的時候,一個纖弱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替他擋了這一劍。
是舒默。
這個身患軟骨症的女人應該是不存在有這樣的力氣的,或許張小晚在推著她的時候對她說了些什麼,或許傳送了一些真氣讓她有短暫行動的能力。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舒默笑著離開了這個世界,並且讓他好好活下去,就當是保留了『死亡』這個選擇。
能夠笑著離開對一個人來說應該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但是張小閑還是無法那麼無私,能夠淡然看著她就這麼離去。
十多年後。
一個叫溫靜嘉的姑娘拿著一副畫像不停地尋找著一個人,最終在太行之巔找到了她想要找到的人。那個人渾濁的眼睛里有著無盡的滄桑與哀痛,不再大聲呼喊著「老子天下第一!」、「老子名花有主了!」。
「眉目多悲情似海,恍惚便過幾多年。便為一人困至死,何似當年張小閑?」
溫靜嘉漸漸向著張小閑靠近,在張小閑看向她的時候,她嘗試著呼喊一聲,「曼倩。」
「回首往生盡慟苦,告誡餘生勿聽緣。今生所求皆縱遠,恰似當年張小閑。」
是了,她第一次見到張小閑的時候,張小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她輕輕地讓張小閑的頭依靠在自己的肩頭,山頂的風很大,她卻堅定地成為他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