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鬼

「啊！有鬼啊！」

「啊！」

被冰雪覆蓋的山洞內，猛的傳出兩聲尖叫，迴音不斷。

宋婉琳看著眼前黑黑的一坨飄來飄去，忍不住瑟瑟發抖：「什麼東西啊。」

黑影：「我才不是東西，不對，我是個東西，呃，也不對，你才不是個東西！」

宋婉琳：「……」

這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

「智障。」

就在宋婉琳想要看清楚黑糰子到底是什麼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啊！主人你終於醒了！」黑糰子激動的飛過去，卻啪的一聲撞在看不見的牆上，順溜的滑下去。

宋婉琳睜大眼看過去，只模糊的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端坐在冰凌台上，四周冰涼的霧氣也越發的濃郁。

她忍不住問：「你是誰？這裡是哪？」

少女好像抬頭望了過來，清脆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這裡是冰冢啊，我的長眠之地。」

冰冢？長眠？

宋婉琳突然覺得不妙，她記得自己在躲著什麼人的追殺，突然腳下踩空就沒意識了，再次醒來就看見眼前黑黑的一團，就發出了之前的尖叫。

「你是……鬼？」

「呸呸！你才是鬼，你才是鬼，主子活的好好的！」黑糰子一個鯉魚打挺，又亂叫起來。

宋婉琳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鬼。

少女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斜睨了一眼黑糰子，黑糰子立馬躺地上裝死，幽幽的聲音響起「你弄錯了，你才是鬼呢。」

宋婉琳一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噥，那邊的那具身體不就是你的。」少女指尖指了指，原本暗淡的牆壁突然間亮了起來，牆壁之下，躺著一具明顯沒有生息的身體。

正是宋婉琳。

宋婉琳愣住了，看見自己身體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掉下去的時候心臟已經中了一劍，怎麼可能還會活著呢。

從一開始她就覺得哪裡不對勁，是了，她感覺不到痛，雙腳也沒有踩實感。

原來，她已經死了啊……

少女撐著下巴盤腿而坐，熒熒紫眸中映著宋婉琳那具染血的屍體，又看了看狹小的山洞，眸子彎了彎。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宋婉琳回過神來，「交易？」

「對，你幫我從這裡出去，我實現你一個願望。」

宋婉琳默，衣袖內的手握了又鬆開，好大一會才抬頭，「好，我答應你。你要幫我報仇！還有我爹爹娘親，照顧好他們。」

「呵，小姑娘你這可不是一個願望啊，可不要貪得無厭。」

宋婉琳咬唇，「那你幫我報仇！」

「成交。」

宋婉琳看到對面的女孩子站了起來，慢慢朝她走過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山洞內的冰層好像更厚了，連她都感覺到冷。

少女道，「把你的血，滴在花心裡。」

宋婉琳眼前凝出一朵不知名的花，漂亮的花瓣微微展開，周身漂浮著細碎的冰凌。

她忍不住仔細看了看，「這是什麼花？」

「你不認識的花。」少女的回答十分簡單幹脆。

「……」她要是認識就不會問了。

「沒見識！」黑糰子突然叫了一聲，烏黑的眼珠子直直的看著那朵花，眼神熾烈而又嚮往。

宋婉琳深吸一口氣，「我已經死了還會有血么？」

「鬼也有血啊，好歹也是六界生靈呢。」少女隨意說道。

宋婉琳咬破指尖，鮮紅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洛下，轉瞬被吸收。

「果然呢。」少女的聲音幽幽響起，宋婉琳抬頭，原本兩人離的還有些距離，此時只剩一掌寬。

然而，她依舊看不清少女的面容。

「好了，接下來就去鬼獄報道好好的投胎吧。」少女伸出指尖虛虛的頂住宋婉琳的額頭，宋婉琳只感到有什麼東西不受控制的被抽出去，腦子頓時渾渾噩噩。

「你……是誰？」

宋婉琳忍不住問出來，她覺得自己快要消失了，眼前一陣模糊。

「吾名，花令羽。」

這是宋婉琳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神魂消散只剩下一顆拇指大小的乳白色珠子握在花令羽手中。

「主人？」黑糰子撲棱著翅膀飛到花令羽身邊，「哇，主人你終於出來了！」

花令羽抬手扒拉了幾下黑糰子的羽毛，頗為嫌棄道，「你怎麼混成這個鬼樣子了。」

黑糰子有點委屈，「我正在躲天雷呢，突然被傳到這裡來，剛剛好被雷劈中了。」

「原來已經歷雷劫了啊，怪不得這麼丑。」

黑糰子「……」

被主人嫌棄了，有點生無可戀。

「我睡了多久？」

「三百多年。」

「唔，這麼久了，難怪腿腳不順暢。」花令羽抬腳走到宋婉琳屍體旁，指尖微動，宋婉琳臉上的血跡自動抹去，露出一張稚嫩卻漂亮的臉。

「看著還不錯，就先借用一下好了。」花令羽嘀咕到。

隨手拿出一張輕薄的面具，只夠遮住半邊臉，在戴上面具片刻，花令羽的容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艷麗的容貌不見，取而代之的正是宋婉琳的臉。

「還是眾生萬象好用。」花令羽輕輕笑了起來，「走吧，三百年了，也該出去透透氣了小黑。」

小·黑糰子·黑「……」

它就知道，主人這個起名廢！

「主人，我不叫小黑，我有名字的。」小黑掙扎道。

花令羽瞅了一眼，「等你什麼時候恢復原本的樣子再說吧。」

「哦……」小黑委屈，連飛都不起勁了。

這可是天雷劈的啊，又耽誤了三百年，哪有那麼容易就好的。

可是又不敢跟主人頂嘴，還是默默想辦法吧。

……

幽靜的林子中，偶爾跑過幾隻小動物，三三兩兩，並不多留。

據說，這是一片被詛咒的地方，終年溫度低下，高等級的靈獸都繞道而走，但是樹木非常旺盛。

此時，被人遺忘的地方伸出一節素白纖細的手臂，手的主人正一點一點的從地下往外爬，烏黑的長發散開，露出一張稚嫩的臉，花令羽臉上蹭著泥，有些無力的翻過身仰面躺著，有氣無力道：「小黑，去給我找點東西吃，要不然我會被餓死的。」

小黑撲楞著翅膀飛走了。

花令羽躺在地上，擦了擦臉，目光有些放空的望著天，心裡在想著：果然是餓得很了，竟然看到小黑就想烤了……

正在飛的小黑忽然打了個冷戰，有點莫名其妙，剛好看見一隻野兔竄過，甩了甩頭立馬飛過去。

沒多大一會，小黑果然拎著幾隻兔子野雞回來了。

沒錯，就是幾隻。

你可以想象出來一直鳥用爪子拎著幾隻兔子野雞飛的場面么？

小黑任勞任怨的又是生火又是剝皮又是烤的一條龍服務，在花令羽雙眼放光中把肉送到她手上。

花令羽毫不客氣的大口吃著，滿足的拍了拍小黑的翅膀，「做的不錯！」

小黑聽著主人的誇獎，整個鳥生就滿足了。（〃』▽』〃）

一主一仆就在這詭異又溫馨的氛圍中將兩隻兔子和野雞解決完了。

「終於吃飽了，小黑，收拾收拾該走了。」花令羽扔了手中最後一根雞腿骨，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

「好的，主人。」

花令羽閑坐了一會，撐著腦袋想了想，「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唔，好像是本紀958年。」小黑估算了一下回道。

自從一千年前九尾禍世后，百家紛鳴，互爭幾十年後決定統一年限，號本紀年，如今已過了九百五十八年。

花令羽一睡三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至少，還沒到被人遺忘的地步。

「真想看看那些老古董見到我的臉色，肯定非常令人滿意。」花令羽輕笑，眼神中帶著一點點惡劣。

「不過，現在還是先把……」花令羽摸了摸自己的這張臉，這小姑娘叫什麼來著？

好像忘了問……

唉，不管了，把她的事情解決掉就好。

在一旁目睹一切並神奇般理解主人想法的小黑默默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主人這個不靠譜的，又不一次兩次這樣子了，不見怪不見怪。

「主人，現在要進城么？」

「嗯。」

不進城怎麼找人報仇？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斜斜的灑在城牆上，門口幾個手持長槍的士兵正督促著行人趕快進。

花令羽趕著最後幾分鐘進城，無視了路人打量的眼神，若無其事的走著。

畢竟，剛從地底下爬出來身上難免髒兮兮的。

帆陽城是個人口比較稀疏的下等城池，隸屬於中等城池洛城。而洛城則隸屬於樂臨國。

雖說現今修仙成為主流，可並不是人人都可以修仙，凡人佔十之七八，人界自本紀年後天下三分：樂臨、大昭、燕朝。

正所謂一窟二境三國四門，說的正是人界赫赫有名的地方——萬毒窟、青雲境、蜃樓境、樂臨國、大昭國、燕朝國、神樂府、萬杏林、天工坊、九霄宮。

除開三國之外，其他地方有人終生難見，有人則與之長期共存。

帆陽城雖小，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來來往往的什麼人都有，更有甚者連修士也有，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

畢竟能成為修士就代表著半腳摸著仙境的門檻了，爾等凡人豈可與吾相提並論？

花令羽饒有興趣的看著那些修士端著高高的架子在那裡鶴立雞群，若有所思：「如今的修士都是這麼一副樣子的么？可真難看。」

小黑在她肩上說：「主人，你忘了你之前把修仙界弄得雞鳴狗跳的，人家威嚴掃地，這三百年你不在了可不得好好重新樹立一下威風。」

「哦，怪我咯？」

「沒有，主人高興就好。」唉，主人很任性怎麼辦，當然是慣著她！

「呵。」花令羽眸子微沉，輕輕笑了笑。

「宋婉琳？」

就在她打算繼續走的時候，身後傳來不確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