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願賭服輸
李軍喊了一位男知青去通知胡書記來當裁判。
等待胡書記的時候,大家都聚攏在水田邊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言,拉扯著閑話。周學兵牽著一頭牛,遠遠走來,見大家聊得愉快,故意放慢腳步,見人便打招呼。
剛走到水田閘口,牛忽然一驚,一下子掙脫繩索,朝著水田衝過去。周學兵鬆了繩索,一下子跳下水,朝牛頭追去。他想把牛攔住,誰知牛也怒了,「呼呼」幾下,在整個水田裡瘋狂跑。田邊的女知青,直拍巴掌,有人甚至哈哈大笑。
李軍在田邊直跺腳,朝著周學兵喊:「大哥呀!我的穀苗啊!哎!」
眾人哈哈大笑。
胡書記來之後,很快就評出李軍所在小組輸了。這不用看,也知道李軍小組為輸。判斷出輸贏之後,胡書記又說:「時令緊張,這穀苗被踩,需要趕緊想辦法,否則到時候生產隊的收成怎麼辦?」說完,又惡狠狠地盯著周學兵。周學兵這才拉住牛,朝著天田邊走。
林淑琴擠過來,對李軍說:「怎麼辦,李軍,你們是不是要幫我們干一天農活兒?」
李軍看著面前的林淑琴,想到那天晚上,他對她表白后,她害羞的樣子,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再看到面前的林淑琴,大大方方,他很難將現在的林淑琴和那天晚上的林淑琴聯繫在一起。如果非要聯繫在一起,就只能解釋為:林淑琴對他也有那麼一點意思,否則她不會這樣!
通常一個人表達情感的方式有兩種:老死不相往來,或者開始迎合、默契。這是兩個極端。林淑琴對我的,難道是第二個極端么?李軍心想。
「干就干!誰怕誰呢?」李軍說完,朝著林淑琴眨了一下眼睛。林淑琴忽然臉紅到耳根後面了,轉過頭又裝作若無其事。
兩組人嘰嘰喳喳,大家都很高興。對於男知青來說,幫這幫如花似玉的女知青干一天活兒,也沒多大事兒;對女知青來說,有人幫干一天活兒,正好休息一下,求之不得!
「那就這樣說定了?」李軍問林淑琴。
林淑琴回頭朝女知青說:「大家覺得怎麼樣?「眾人異口同聲:「好!」
次日,林淑琴指定了一塊靠山腰的地,見到李軍后,說請男知青幫翻地。
說是翻地,其實就是把地里的溝壑清理疏通,把那些爛樹枯枝清理開。男知青們很快投入勞動,女知青們坐在地邊上,嘻嘻哈哈,朝著這幫男知青開玩笑。而男知青呢,當然也不會老老實實地幹活,每過一會兒,就有耐不住寂寞的男知青抬頭朝著女知青講些葷話。
女知青自然知道這幫男知青的花花腸子,多數情況下,三言兩語便把葷話擋回去了。快到中午時,林淑琴帶著幾個粗壯的女知青,提來了幾瓶熱水,還帶了一包紅糖。紅糖是前段時間托村民趕集時買的,一直沒捨得喝。
幾個人把紅糖放進開水瓶里,兌成紅糖水。然後敞開水瓶蓋,放了一會後,便喊李軍等人歇息。地不大,一幫男知青故意磨蹭,直到太陽過頭頂才翻完。
大家在地邊上的大樹下喝水歇息。林淑琴遞給李軍一杯水,而不正眼瞧他。李軍接過水,瞥了她一眼,見她麻花辮兒上專門換了兩根紅頭繩,心裡一熱:「這林淑琴,真的是對我有點意思吧?」想到這裡,他故意「呼呼」兩聲:「這水好燙!燙!」
林淑琴馬上轉過頭,嗔怪:「誰叫你喝這麼快!不知道這是熱水呀?」說完又拿起草帽子,給李軍扇了幾下。李軍聞到一陣香味兒,這香味,只有林淑琴才有,那天晚上表白時,也是這香味。他幾乎對這種香味,毫無抵抗能力。在味道沁入鼻孔的一瞬間,他渾身一驚,如觸電一般的感覺。
「你又不說,我怎麼知道是熱水呢。都怪你呀!」李軍故意說。
林淑琴低聲「哼」了一聲,說:「那你不喝就是!」說完也不扇風了。
李軍又聞不到她身上的香味了,頓時像蔫了一般。再看看林淑琴,她已側身和別的知青說話了:「嗯?周學兵沒有和你們一組么?哎呀,幸虧周學兵同志幫我們一把呀!」她說的是周學兵牽牛,牛掙脫繩索,衝進田裡毀了穀苗那事。
李軍聽到「周學兵」三個字,馬上轉身,笑嘻嘻對另外一個女知青說:「小王,你有沒有對象呀?你要不要考慮下我?」話剛說完,他瞥見林淑琴朝他看來,眼神里滿是慍怒。
李軍心裡頓時覺得很甜,比剛才喝了紅糖水還要甜。
下午男知青們回去休息。說是上午的活兒不多,其實也有點多。男知青們,都在女知青面前爭著表現,平時幹活偷奸耍滑的那幾個後生,上午也都卯足勁。想到這裡,李軍就覺得好笑。每個人都過不了情與色這一關,何況這幫男知青都是熱血沸騰的小男人!
太陽下山時,林淑琴和另外一個知青,在男知青的住點外的樹下大聲喊。大意是為犒勞這幫「賣苦力」的男知青,女同志們做了幾個菜,請男知青們過去熱鬧下。
屋子裡的這幫男知青,一聽是女知青邀約,螞蚱一般地跳起來,大家趕緊往出沖,生怕少了自己。
周學兵牽牛時,牛繩索鬆了這事,讓男知青們開玩笑幾天。有人說是周學兵故意這樣的,也有人感謝周學兵,說感謝他給了大家這個和女知青接觸的機會。
「周學兵!你也要來喲!」和林淑琴一起的那個女知青對著周學兵說。她是周學兵講故事時的「忠實聽眾」,儘管最近比較忙,表演節目並沒有進行,這絲毫不能改變她是周學兵「忠實聽眾」的事實。
周學兵被大家擠到門口,聽到有人喊她,抬頭一看,發現是林淑琴,頓時笑容滿面,說:「去,要去!我一定要去!」說完便朝林淑琴走來。
林淑琴和他打招呼的時候,又朝著屋子看,她並沒有看到李軍。等周學兵走近后,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對了,李軍呢?他覺得自己不好意思去么?難道是輸給我們不好意思么?」
周學兵摸摸後腦勺,說:「誰知道呢,也許是吧!他這人就這樣,輸不起!」
林淑琴聽了后,收起笑容,淡淡說:「真沒意思!」說完又朝屋子喊了一聲:「李軍,輸不起么?我們等你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