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反叛

竇建德一陣失落，高舉的鬼頭烏金刀也垂了下來。昨夜從牢里出來后本也打算收拾行李跑路，近來的兩次大敗不僅徹底損傷了河北的元氣也更加打擊了他爭霸中原的雄心，起兵十餘年雖然戰功赫赫獨霸一方但也不缺敗績，然而沒有如這兩次般大敗過，李世民只以區區三千騎兵就敢突入中軍並成功的抓獲自己，自己被抓之後朝內人心惶惶亂作一團，元氣大損一次，之後余飛更是一把大火幾乎燒盡河北可戰之兵。在大牢里常常自問:「老竇，你老了麽？還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你已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

昨夜，夏朝被俘虜關押在大牢的重臣重將都與竇建德一起跑了出來，他們隨竇建德一起去到城北的隱元寺，在那裡竇建德給眾臣說了突然被釋放的緣由，然後讓大家或各自逃命或隨自己一路向南去海外開邦立國。有人提議:「陛下，天下未必全是李唐所有，南面還有近半江山分散於各軍閥之手，我們不妨前往投效再戰李唐。」

竇建德笑笑:「那些軍閥皆是芻狗之輩，即便擰成一條繩也休想對抗如今的李唐，何況是一盤散沙。」

群臣陷入沉默，有忠義武勇的將領捶胸頓足:「太也窩囊，太也窩囊……我河北數十萬大好男兒竟守不住一方疆土反而敗得如此屈辱，臣無面目苟活世間……」說著那將領突然拔刀自抹脖子，等竇建德等人反應過來那將已躺倒地上脖子斷了一半。悍將們見有人自殺也都一一抽出長刀:「陛下，帶我們殺回去，奪回金城宮，將唐軍趕出樂壽城！」

竇建德眼含滄桑向群臣一一望去，武將們是如此堅定，有文臣奏道:「陛下，要想成事必先分裂唐軍內部，既然余飛已是我大夏皇子自然不會與我等為敵，他所以昨夜不敢反無非猶豫不定擔心成敗罷了，如今我們趁天還未亮分散前去召集舊部天亮后立即拿下金城宮，形勢之下余飛不反也得反，那時他有數萬精銳加我河北男兒哪消半月便可收復故土，再西取洛陽與李唐爭霸，天下事還未可知！」

竇建德的聲望果然不是蓋的，當夜派出暗探聯絡還隱藏在樂壽城的余部，天亮時加原有將領已有二千戰力，竇軍一鼓作氣攻下金城宮打出大夏皇旗，瞬時間那些不服李唐的城中百姓紛紛自帶刀槍鋤頭等物涌到竇建德旗下，等張公瑾，韋挺反應過來再破除余飛不得擅自離營的命令強自帶兵到達時竇軍已有萬人，雖然看去大部分於衣甲戰刀更沒有軍人的樣子，但也一個個赤紅雙眼顯然是要拚命。

韋挺，張公瑾立即下令攻城，雙方就著小小的金城宮展開激戰，哪消一二個時辰竇軍已損傷過半，竇建德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余飛能摔軍趕到抄了唐軍後路共舉大義，然而余飛軍遲遲不來，只等到垂頭喪氣的兄弟竇建書。看他的表情竇建德已萬念俱灰。

竇建書剛要開口，竇建德搖手止住:「罷了，罷了，看來終究不是我子。」

竇建書垂頭道:「大哥，我們還是逃吧，余飛答應可以助我們出逃，」

竇建德望著已堆了滿地的子弟:「好吧，出城再說，只要能逃到洺州咱好歹還能再湊些兵馬。」

余飛軍終於抵達戰場，眼前的景象十分激烈，竇軍被壓制在金城宮內城牆上做困獸之鬥，而唐軍以雙人槍弓箭等遠程武器壓制城頭，城牆角卻是用上了余飛曾在長安用過的戰術，不斷有人頂著盾陣縮在那兒挖牆角再用炸管去炸，眼看金城宮只是內城，牆小城薄，一二輪之下那一段已經垮了一大片。哪消片刻恐怕韋挺等人就能攻入金城宮。

正在這時只聽一陣鳴金之聲，這是主將下令退兵的號子，正是余飛摔軍從後方趕來以主將身份下令退兵了，正在攻城的士兵不明所以，又結合昨晚的事故一時不知怎樣，但是大軍作為一個整體號令統一，你不退別人會退，因此唐軍終究是退下來了。

張公瑾看著就要拿下的金城宮一臉不甘，他加緊攻城為的是在余飛來到之前拿下竇建德立即殺掉造成即成事實，但竇軍彪悍終究晚了一步。余飛明白張公瑾的意思，事實上他來得很慢，從得到消息到摔軍到達足足用了一個時辰，他齷齪的心理甚至隱隱有一個想法:「竇建德，既然你要反就讓別人殺了你吧，反正你也不是我真老子，你死可以為我省去不少麻煩……」

不知是由於竇軍的能戰還是處於血緣的牽連，余飛終究在最後一刻趕到了，並直接下令收兵，余飛軍，韋挺，張公瑾軍又開始了對峙，憤怒的張公瑾手提兵器就要獨自去找余飛理論，左右急勸住:「余飛已有反意，將軍不可自投羅網。」於是兩軍主將各自站在一棟高樓上遙相會晤，一邊問:「余將軍真要反叛否？」一邊道:「爾等部將違抗主將將令擅自出營該當何罪？」

兩邊爭嚷不休，那黃奎卻是趁空隙跳到高處扯出一面大鄭皇旗高叫:「大鄭弟兄們，當初為免生靈塗炭我大鄭皇帝決定停戰並親往長安言和，然而卻受李家囚禁痛苦不堪，單駙馬，楊將軍等更被殺害，弟兄們成了唐兵然而處處受到懷疑壓制，如今余駙馬舉大旗將復興大鄭血當日之恥，爾等誰敢不隨？」

黃奎只是糾結幾個還忠於鄭朝的將領便蹙起登台，登台之時離余飛較遠阻止不急，並且在此情況之下余飛也已騎虎難下，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心內痛苦:「哎，袁老道號稱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未必是真，而自己是真正的前知數千年後知二千年，早已知道大勢所趨，卻一次次被情感，現實等裹挾著逆勢而行，難怪常有人嘆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居其九！人生在世命運真的很難掌控啊……」

黃奎一番演講然後怒目全場，在場的兵卒八九成都是原鄭朝精兵，都有兩度攻長安的經歷，那時的鄭朝對於他們是榮耀的，後來鄭朝在數股勢力圍攻下轟然倒塌兵卒們都憋了一股無奈和不服，並且突厥殘暴這些兵卒中有不少人的家人死在突厥燒殺搶掠之下，種種原因之下本就對唐朝不太感冒，此時經黃奎稍微一激紛紛扔了李唐軍旗等物，嚎叫著:「復我大鄭，復我大鄭……」聲音響徹全場，連韋挺，張公瑾陣中許多原鄭朝兵卒都在蠢蠢欲動，韋挺等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倒是城牆上的竇建德又來了精神叫一聲:「小子，算你還是我竇家的種。」便把大刀一揮:「兒郎們隨我下城殺光唐狗！」

金城宮城門大開，竇建德不顧傷勢未愈帶著剩下的四五千兒郎衝殺出來，此時韋挺軍軍心已亂立時被竇軍沖了個人仰馬翻，韋挺急道:「張將軍，撤吧，撤出城外保住軍隊等太子殿下來了再做打算。」張公瑾無奈的點頭，與韋挺二人趁著余飛叛軍還未攻來邊守邊撤終於將自己一夥率領的三萬來軍隊撤到樂壽城三裡外安營紮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