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群狼攻村頭 韓雄藏山洞
聽聞向青找不著韓雄,張泉連忙帶人一同尋找。韓雄此舉是有些不妥,他未曾與他人相告,便來到了山洞之內。雖說張鈺等和韓雄一樣,也或多或少接觸過這些病患,但只有韓雄出現了癥狀,故而韓雄打算在此睡上一覺,以免傳染給其他人。且龍仙草數量有限,預防性服用也不一定會有多大的療效。若是明日病情惡化,高度懷疑得了疫病,再服用也不遲。更何況夜已深,再勞煩張鈺調製草藥,他於心不忍……
可這等仁慈之心,換來的是眾人的擔憂和責備。
幾乎出動了除村前把守衛兵之外的所有人員,大伙兒們分頭尋找村子里的每一個角落,不斷呼喊著韓雄的名字,可毫無回應。民房中,傷員旁,山坡邊,怎麼也找不到他。
王妃、張鈺和王軼蔚也起身一同尋找。
這山腰上,村前在緊張地與野狼對峙,而村內一片嘩然和呼喊。
子時很快便已過去,方才本應該回屋休息的士卒依舊留在村前,等待著野狼的攻擊。而他們也不敢繼續射擊,就怕再次惹惱了狼群。他們選擇保存實力,留下最後的這幾十支箭矢,等待著狼群發動進攻……
可這樣的等待,首先等來的便是疲憊與睏倦。不少士卒和村民皆已打起了盹,甚至有的認為,這些野狼也就是擺擺架勢,不敢真的來進攻。
這些天真的想法都被頭狼看在了眼裡。
「嗷嗚!——」
緊隨著這一聲來自頭狼的呼喊,狼群開始了它們的行動。前頭部隊在第一時間發起了對村門的衝撞。
「轟隆!——轟隆!——」
「呃啊!——」
連續的衝撞聲響徹天際,其力道不低於先前的那些赤黑大熊,震得村門上方正在犯困,打瞌睡的士卒們驚慌失措,好幾名失了重心,被震落於門前而亡。死後也沒被這些野狼放過,就像是幾天沒吃飯,野狼一個個撲了上去,瞬間將那幾個墜落陣亡的士卒被分屍而食,死相慘烈。
似乎是得到了甜頭,就如同衝撞果樹,果子會從樹上掉落一般,還沒等這些野狼吃乾淨,後排的野狼再次向村門發起衝撞。
「諸位抓緊護欄,當心墜落!」
王首領高聲一呼,及時制止了下一次墜落,村民們似乎才反應過來,可如今折去還幾個同胞,他們的兵器也一同掉落,戰鬥力減了不少。
「首領!這回野狼是真的攻擊,可否放箭?」李式一手抱著柱子,一手提著槍,方才的震蕩險些讓他的金槍也掉了下去。
「將軍箭術精湛,可否瞄準前方山坡上的站在最前方的頭狼?」王首領一手指著,喊道。
「區區三百步,何足掛齒!」李式連忙將金槍扔給了部下,提起弓箭,便是一張。然而衝撞還在繼續,他沒法站穩,根本無法瞄準。
黑夜中,狼的眼睛明亮透徹,那頭狼自然是看到李式正在張弓搭箭,朝著它就要射來。但它站立原地,紋絲不動,頗有王者之氣。其身後左右兩隻野狼,貼身護衛,做好了隨時上前撲救的準備。
克服種種困難,李式邁開雙腿,保持重心,就在下一輪衝撞到來之前,拉弓放射,會心一擊。
「嗖!——」
只聽一聲箭羽鳴響,一支箭矢破空而出,似滑出一道銀光,高速飛向坡上站立的那隻頭狼。而那頭狼雙眼緊盯著前方飛來的箭,絲毫不露畏懼。也就在眾人都以為頭狼將被命中時,只見其猛地一躍,又狠狠一踩,將那箭矢踏成兩半。
「可惡……」
「哎!」
「轟隆!——轟隆!——」
等不及他們氣憤,那狼群又是一波衝撞,這一回又撞倒了幾人。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李式喊道:「快放箭!放箭!」
「嗷嗚!——」
哪有這麼容易就讓他們放箭,頭狼的智力非比尋常,它早就摸清了守軍的動向。它一聲令下,前排野狼還未停下撞擊,後排緊接著沖了上去,反倒將那幾個準備放箭的士卒從村門上震倒下來。
「快救我!快救我!」
方才那一震,就剩下這一名,緊抓著門前護欄,懸吊在門上,暫時還沒掉下去。
「快抓住護欄!」看到越來越多的士卒和村民成了這些野狼的夜宵,王首領內心焦躁不安。在無序的震蕩中,他跌跌碰碰抓住了那名士卒的手,雙腳猛蹬著護欄,使出渾身解數,將其拉起,「快上來!」
「呼!呼!——」
兩人平安躺在村門上,大喘著氣。
「是蘇兄弟!」
「謝首領救命之恩!」
原來那人正是先前為韓雄等做嚮導的蘇老鄉,他聽聞村前有難,立馬帶著僅剩下的四個臧村村民來到村前參與戰鬥。然而面對這樣的戰鬥,他們無濟於事。
村門是打了補丁的,依舊還算堅硬,可沒人能保證,面對這樣的攻擊,這扇吊門還能維持多久。
「嗷嗚!——」
又是一聲吼叫,這些野狼竟然停下了攻擊。
「它們這是要撤了?」李式向遠處眺望,卻不敢鬆口氣。
王首領爬起觀察了一番,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嚴肅地說道:「不!」
「這……」
但見,這些野狼在分食完士卒的屍體之後,再度排列成隊,呼吸急促,滿口鮮血,殺氣逼人。它們似乎是在休息,是在等待時機,繼續消磨守兵們的意志。
但這樣的等待正好給了王首領和李式休息和思考的時間。王首領派人將山石搬運到門前,無法運上的頂在門后,加固防禦,能搬運上來的,則準備用在下一輪反攻擊野狼。李式則坐在崗哨樓上休息,靜靜等待下一回合。為了支援前線,張泉只得抽出一半的人力,拆了破舊房屋,取其木材,臨時製作滾木和尖木暗器。
可此時的韓雄,正呼啦呼啦睡著大覺,他依舊還不知道村外正遭受狼群的圍攻,更不知道山洞外正有不少人在尋找他。
「為何到處都找不到那隻狗熊!」王軼蔚氣憤不已,揮起寒冰,斬斷懸橋旁的一棵矮松。
「哎呀!這松……可惜了……」這棵矮松,四季常青,只不過受這一帶氣候影響,一直以來都保持著這些高度,生長緩慢。但它長在兩座懸橋中央,村民們都以此為界,過了這棵松,踏上懸橋,就是村后的山林。故此樹意義不同尋常,它陪伴村民們在此生活了已有多年。今日卻被王軼蔚一時氣憤給砍了下來,村民們見了情緒多少有些低落。
「此樹生的矮小,也不怨姑娘……」一名村婦稍稍摸去眼眶裡的淚水,「既然都已被砍下,何不將其搬去村門,抵擋野狼襲擊?」
「此法可行!樹倒再難立,人亡不可重生也。」說罷,王妃便命向青帶人便將此樹扛走。
「從此村后再無此松……」那村婦望著遠去的矮松,長長哀嘆一聲。
「不對!漏了一處地方!」張鈺一驚,指著懸橋遠處的另一端,喊道:「說不定,他在那兒!」
「瀑布后的山洞內?」王妃問道。
張鈺站在懸橋旁轉身回道:「沒錯!兩位姐姐,你們可記得前些日子,為躲伍賊追殺,我等藏身於洞內。因洞前瀑流飛瀉而下,從外頭根本無法發現有這山洞,更別說察覺洞內的情況。」
「如此,這便過橋察看,看看那隻狗熊,是否真藏在洞里!」說罷,王軼蔚快步向前,踏上了懸橋,懸橋也隨之輕晃了幾下。
又是夜間,又要過橋,張鈺心中突然一緊,自覺恐高,不敢上前。
「鈺兒妹妹,」王妃一手抓住張鈺的手,攜著她一同登上了懸橋,「那山洞陰冷,恐難久留,不知先生是否真在洞內?」
「姐姐……」張鈺鼓起勇氣,再次踏上這座懸橋,一手挽著王妃的胳膊,一手扶著繩索,小心翼翼,不敢低頭往下看。
「來此採藥已有多日,為何妹妹還會害怕?」王妃在前,邊走邊牽拉著張鈺往前,偷偷笑出了聲。
「姐姐……說笑了……」山峰間的夜空,瀰漫著稍許雲霧,這樣的雲霧能夠用面龐接觸,卻會讓四肢冰地發顫。
「你們在磨蹭啥?!」此時,王軼蔚早就登上了對岸,通過這樣的懸橋對她來說再輕鬆不過,但就是看上去很是簡單,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危險。
「呃啊!——」
就當王軼蔚回頭鄙視她倆時,不幸被未知「敵人」從身後襲擊,在其右手臂上留下了三道抓痕。那「敵人」襲擊所帶來的衝擊力直接將王軼蔚衝倒。眼看著王軼蔚跌倒在潭邊,王妃連忙拔劍沖了上去,留下張鈺一人還在橋中央……
「唰唰唰!」
趁其不備,王妃快步一飛,手起劍落,那「敵人」直接被劈成了兩半。
當她斬殺了之後,才發現,那「敵人」竟是一頭野狼!
而在她眼前,還有十來只。
「嗷嗚!——」
見到王妃怒斬了同胞,這些野狼變得更為狂躁暴怒,沒等王妃回過神來,便一同向她猛撲了過去。
「唰唰唰!」
王妃轉身回擊,與那幾隻野狼廝殺起來。王妃手中的那方寶劍映著殘星月影,揮舞起來更是快如疾風。可這些野狼異常兇猛,行動敏捷,穿梭在黑夜中,遊走在劍氣之外。就在王妃腹背受敵之際,一道寒光從側面襲來,王軼蔚手中的劍快速旋轉,砍死砍傷數只野狼,逼退了它們的進攻,野狼紛紛後退到十步以外,不敢上前。
「妹妹!傷勢如何?」王妃一手提劍防禦,一手朝著王軼蔚扶去。
被偷襲的她,正怒氣衝天,雙眼怒張,似有怒火。沒顧上自己的手臂上的傷,又是一劍,將一隻受了傷的野狼,硬生生挑起,懸在半空。那野狼在殘月下低聲哀鳴,似乎正在乞求放它一條生路。顯然,這樣的乞求,是奢求。王軼蔚劍身一轉,那野狼斷了氣。
「姐姐……」後頭的張鈺終於過了橋,可她剛上岸,卻見到這般殘忍的景象,有些懵。
由於受到偷襲,王軼蔚方才跌入了潭水,也濕了一半。殘月星光下,她那柔美婀娜的身姿,配上這股怒氣,更顯威懾,讓那幾個剩下的野狼,都不顧上自己的同伴,倉皇逃竄,消失在叢林之中。
「呀!姐姐受傷了!」張鈺一驚,細看才發現,王軼蔚手臂上流著血,她連忙幫她包紮。
「一時大意,竟會被此等低劣之物偷襲!」王軼蔚咬牙切齒。
「妹妹勿要過惱!野狼已走,好生休息,養傷要緊。」
「是啊是啊!」張鈺包紮好傷口,便和王妃一同扶著王軼蔚沿著潭邊,走向瀑布,「看看韓大哥是否在瀑布之後?」
「這狗熊!害得我遭受此傷,見到他,我定要將他活刮!」王軼蔚還在咬著牙,心裡對韓雄狠得要命,要不是來找他,怎會受到野狼偷襲?
她們邊說邊罵邊走到瀑布側旁,一股火燒的煙味撲鼻而來。
「咳咳!這裡頭,這是什麼味道!」
「好嗆!咳咳!」
「嗯……」
「有人!」張鈺一驚,指著喊道:「是誰?」
「嗯?嗯!」但見洞內躺著一人,吵鬧聲將其喚醒,驚得他忙坐起身來,驚慌大喊道:「是誰?!」
聽聲音,沙啞難辨,無法確定,但他正是韓雄!
「是……韓大哥?」張鈺言語之間透露出不確定。
「妹妹?」王軼蔚回頭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是真的?」
「咳咳!咳咳!」一口老痰隨口吐出,韓雄的聲音稍稍好轉,「是……是我……」
他已經在這裡睡了許久,睡得昏昏沉沉,朦朦朧朧,在噩夢中翻來覆去,接著昏睡下去。睡醒之後四肢酸軟,頭重乏力,似乎還在發熱,這是重感冒的表現!
他清楚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可能真患上了瘟疫。對生命渴求的本能,迫使他心生強烈的願望——急需救治,急需龍仙草。
「我……我……」才清完喉嚨,痰液再次快速聚集在咽喉,哽住會厭,阻止了他的發聲。他面目猙獰,一手顫顫巍巍伸向張鈺,就如同在伸手去抓最後一根稻草,一根能將他從死亡之門拉回來的救命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