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隔牆有耳

得知這張巨額飯卡的真相以後，許弈林感到有些釋然。

他對石玫的初始印象與剛才姜彬彬故事裡所描述的幾乎一致：這是一個性格孤僻、不太合群的人際關係絕緣體。之前那些無法解釋的言行看來並非是刻意針對自己，她原本就是這麼一個不喜歡按照常理出牌的怪人。

替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償還債務，初聽起來似乎很奇怪，可細細一想，也並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極端反常的行為可以映射出一個人真實的內心世界。許弈林可以感覺到，這個女人非常享受高人一等、俯視眾生所帶來的優越感。

這虛榮扭曲的優越感的背後往往深藏著一個脆弱不堪的人格：不是過分的孤傲鮮腆，就是極度的缺愛自卑。

講完與石玫相識的經過，姜彬彬突然一聲不吭朝樓頂西側的邊緣走了過去。

看著那略顯落寞的背影，許弈林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言語有些不妥。

為了讓對方安心，他走過去，輕聲道：「其實你沒必要把這些私事告訴我的。我只不過是想知道石玫的聯繫方式而已。真不知情的話，我也不會故意為難你。姜師傅，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因為飯卡的事去找學校領導的。」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啦，但是不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講清楚，我怕小許你還是會誤解石老師。」緩緩地轉過身，姜彬彬羞赧地向許弈林解釋，「你怎麼看我，對於我來說，其實根本無所謂。可石老師她在我最困難也是最絕望的時候出資幫助過我，是我們家的恩人。我可不希望她被一些不了解情況的人誤會。」

「我的確是不了解她，這點倒是沒錯。」

「雖然外表看起來冷漠又陰沉，好似難以接近，但我可以向你保證，石老師絕對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接觸多了以後你就會發現，她是一個非常幽默風趣的人，特別愛說冷笑話。」

回憶起昨天晚上那道把陶岳華給難住的數獨題，許弈林皺眉問道：「姜師傅，我相信你說的一切……不過，這十二位的數字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如果不是石玫的手機號碼，難不成又是一道數學謎題？」

姜彬彬雙手扶住屋頂的圍欄，煞有介事地說：「既然紙條是專門為你寫的，那麼它肯定有意義啊。至於是不是數學謎題，那我就不清楚了。石老師那天馬行空的想法，我反正是猜不到的。」

這樣的回答肯定不能令許弈林滿意。但是他心裡很清楚，即使追問下去，也只是白費功夫而已。

姜彬彬對石玫的了解非常有限，從他這裡獲得的信息情報全都是單一片面的，甚至可能是石玫有意透露的。

163482089474，這一串奇怪的數字到底代表了什麼？

如果和昨晚陶岳華的情況一樣，這是石玫特意為自己設計的數學謎題，那麼該如何去破解它呢？解出正確答案之後又會發生什麼事？石玫為什麼要對自己「特殊關照」呢？

低頭揣摩了一陣，許弈林依舊是眉頭緊鎖、毫無頭緒。準備要下樓離開的時候，他注意到姜彬彬眯著眼，在用一種非常怪異的目光審視著自己。

「小許，這麼快就要走啦。」

「對，我還有別的事。姜師傅，你不一起嗎？」

「現在回廚房的話，也是閑著。難得來樓頂一趟，我想多待一會，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

「真是不好意思，因為這麼一點小事情影響你午休。」

「別這麼說，其實我也沒能幫到你什麼。」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你給我做的蛋炒飯，真的很好吃。」

姜彬彬面帶微笑，注視著許弈林一步步走下樓梯。在確認許弈林已經離開之後，他又重新關上門，並拉起插銷。

「人已經走遠了。」姜彬彬走回平台中央，沖著東面的消防水箱低聲呼喚道。

他這是在和誰說話？樓頂上難道還有其他人？！

……

一個穿著紅色大衣的年輕女人從消防水箱后慢慢踱步走了出來。

這人竟然是石玫。

「石老師，剛才我的表現還可以吧？」

「姜師傅，我只是讓你試探試探許弈林而已。你說這麼多閑話做什麼？」

「總得說些什麼吧，不然他會懷疑我的。」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話，他為什麼要懷疑你呢？他要懷疑，也只會懷疑我。」

「什麼意思？難道說他知道你躲在旁邊偷聽？這不太可能吧？」

「許弈林可是一個非常善於隱藏自己內心想法的人。你的演技比起他來說，可是差太遠了。」

「如果真的知道你在場，他為什麼不當面說出來呢？」

「因為他也好奇，好奇我心裡的想法。在這局遊戲里，我和他並不是對等的。我是制定規則的人，而他只是一名被迫參與遊戲的玩家而已。他若要想通關，就必須要順著流程、遵守規則；即使已經發現了遊戲的漏洞，他也要假裝無視。而且在沒有看清楚全局以前，許弈林是絕對不會冒進行動的，他向來是謹慎加小心。」

「這個小夥子到底是什麼來頭？你好像對他有著很深的執念。」

「沒什麼來頭……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紙條上的數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呀？」

「他剛才說的沒錯，的確是一道數學謎題。」

「我看他一臉迷茫的樣子，你確定他能解得出來？」

「很簡單的……就算自己解不出，他也會找其他人幫忙的。」

「要不要我幫你去盯著他？」

「不需要，做好你食堂里的本職工作就行，他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的。」

「不懂你哎，有事情為什麼不能和他當面說清楚呢？何必拐彎抹角，搞得這麼複雜？」

「我都說了，這是一局遊戲。既然是遊戲，那就要好好享受遊戲的樂趣。許弈林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人，今天我只想讓他陪我多玩一會。哦，對了，姜師傅，能不能勞煩你替我跑一趟學校的圖書館呢？」

「好啊，什麼事情？你儘管吩咐。」

「有個女孩子坐在三樓閱覽室靠東的窗戶旁，名字叫李夢澤。你幫我把這本外語書交給她。如果她問起來，你就說是許弈林讓你這麼做的。」

「石老師，這本書是……怎麼一回事？」

「許弈林他自己沒有本事送出去，只好讓我來幫他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