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達成共識

「啊，啊？」聽完瑪蘭的話，孟炎則一時愣住了，因為情況好像再次轉了個一百八十度。

「這世界上，誰還沒有個秘密呢。」瑪蘭笑了笑繼續道：「既然你選擇對自己的身份保密，那我也沒必要去深究。至少對我來說，你是可以信賴的。而且也救了我們。」她如是說。「所以，孟炎…雖然我都不知道這名字是真是假，但毫無疑問我欠你太多。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戳穿你的身份，相反如果需要的話我保證盡自己可能來幫你掩護身份。當然，光這樣顯然不足以讓我還清這份救命之恩，所以你有什麼要求請隨便提，只要是我能夠滿足的，都可以。」她舒了口氣，好像把心裡的話都說完了。

「…謝謝。」聽罷孟炎心裡也重歸平靜了。一報還一報，瑪蘭其實完全沒必要挑開這個話題的，但既然她吐露了真心話，那就證明她是認真的。話說到這裡，一個想法湧上孟炎心頭。「要求我還真沒有，不過我有個提議。」他開口道。「那就是不如我就先留在游擊軍如何。你可以保證我的身份和安全，我也可以在其他方面協助你。這樣我們絕對是雙贏的合作。」其實孟炎也在思索眼下該怎麼走，不過無論如何先按照遊戲劇情那樣繼續跟著游擊軍總歸錯不了。而現在正是個好機會把這提議說出了口。

這個提議讓瑪蘭頓時眼前一亮：「實不相瞞，我也有意想讓你暫時留下來，只不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提起。」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道。「既然如此的話…那就成交嘍！」說著瑪蘭向孟炎伸出手，而孟炎笑了笑握住瑪蘭的手鄭重地搖了搖。

「那…你應該餓了吧，外面村長擺了宴席，儘管吃不用客氣。我先去整理隊伍了，有什麼事隨時找我。」瑪蘭如是道，然後笑著離開了。

待瑪蘭走後，孟炎忽然感到一陣失神。他仰天躺下，開始漫無目的地思索。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殊不知還是被瑪蘭看穿了。「為什麼會這樣呢…」孟炎自言自語道。瑪蘭的話語在他腦中又浮現了一遍，這次卻給了他許多不同的感受。作為穿越者，自己在這個世界中就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邊緣人，一個界外人。自己並沒有隱瞞一切的能力，也沒有短時間改變自己先前種種習慣來迅速適應這個新世界需求的能力。這些自身和現世交錯產生的矛盾顯露再加上瑪蘭深邃的洞察力，所以也難怪被識破。不過或許換個角度來想…失敗乃成功之母。隨著在這裡時間的增長，他隱藏自己身份的能力只會越來越強。就比如自己騎馬都不熟練，但想必騎上一段時日就不會再出問題了。孟炎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接著他開始仔細思考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

首先，經過這一場驚心動魄的逃亡，自己的性命是保住了。化繁為簡，孟炎從最簡單的地方入手，試圖理清自己的思路。其次，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瑪蘭確實已經完全相信了自己。不過無論如何在瑪蘭的影響範圍內自己的身份和安全問題不會是個麻煩事兒。所以在游擊軍這裡他已經扎穩了腳跟。雖然…無論游擊軍還是瑪蘭本身都沒什麼影響力。「嘛，任何事總是要一步步來嘛。」這麼想著，孟炎的心思從細節回到了大局上。遊戲中游宋勢力戰士角色的這條逃亡主線完成後，緊接著的便是西部戰場的主線。在西部戰場主角同樣是以跟隨游擊軍行動為主，而劇情中則包含著大量戰鬥，同時也會遇見許多…人物。無論是德蘭公國的高層，還是游宋朝廷的人物，還是其他勢力的npc以及各種軍團，都會在西部戰場這裡交匯。而他們中的某些人物，也正是能夠影響自己日後立足的關鍵點。因此起碼到這裡，最好的選擇都是跟著游擊軍走，就像劇本中寫的那樣。這麼想著，孟炎掃清霧霾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另外一個他在意的點，便是前去黑木堡的戰爭神像處去試試能否跟神明對話。對此孟炎都感到有些迫不及待了。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眼下先去找南境軍團和哈倫子爵，揪出那個叛徒再說。想到這裡孟炎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至於再往下呢…」眼下的行動雖然決定了，但再之後的問題卻讓孟炎感到有點頭大。西部戰場的主線完成後場景便會轉移到沉沒谷，在這裡的任務主要靠角色本身單獨為戰，彼時大概40級-50級左右的樣子。這也是孟炎為什麼會頭大的地方。首先他沒有任何戰鬥力，其次在眼下的現實世界中時間是連貫的，任務的發展是動態的，肯定不能像遊戲中那樣打不過就先不管以後再打。因此有大概率西部戰場後面的主線不會再有他的親自參與了。而不參與…就意味著極大可能有不可預知的變動。他所知道的那些寫在劇本里的事件以及它們的過程和結果可能會變得不一樣。

「不過…這真的重要嗎？」孟炎突然轉而暗想道。他一直擔憂與遊戲劇本不同的異向發展，是因為這會使自己的「預知」能力打折扣，終歸對自己不利。但站在長遠的角度來看，自己肯定不能只靠「預知」來走下去。終有一日未來甚至不會再有可以「預知」的地方，畢竟他所知道的劇情本身長度也是有限的。更何況，一個更嚴峻的可能性是在未來他「預知」的能力會隨著遊戲劇本的偏離而越來越弱，直到最後成為一個雞肋。因此，若想要真正在這片土地上立足站穩，必須要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孟炎暗想道，就像遊戲中玩家可以創立的軍團，公會，幫派等等組織，必須要以自己為中心建立起一個據點，這樣才能讓自己紮根下去。而眼下十分好用的「預知」能力，正是達成此目的最好用的工具。同樣，瑪蘭以及她的游擊軍，現在也是一個非常合適的跳板。

「呼…」緩緩舒了口氣，孟炎感到腦中的思緒也理清了大部分。既然方向已經確定，接下來就要腳踏實地，走一步是一步了。他重新開始感到信心滿滿——向著更美好的明天。緊接著，他忽然想起瑪蘭的那句話：「你有什麼要求請隨便提，只要是我能夠滿足的，都可以。」

「哼嗯…」現在回想一下，孟炎忽然感到這句話有些…彆扭。他撓了撓頭，目光有些遊離地望向窗外。

在宴席上吃過豐盛的菜肴過後，孟炎動身前去找瑪蘭。菜肴雖然豐盛，但味道…也就那樣吧。畢竟調味料也就只有蜂蜜和粗鹽，跟現代社會完全沒法比。不過反正早晚也都會習慣的，想到這裡孟炎不禁有些惆悵，他都開始懷念坐在辦公室里吃速食麵的可口味道了。

游擊軍的殘部就駐紮在村口不遠處，從帳篷上的標誌來看，是臨時用的白狼軍團的，畢竟自己的早在逃亡開始時就扔掉了。而帳篷的數量更是少到可憐，一抬眼就能看到盡頭，和上次大谷地村前的景象完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很快孟炎就找到了瑪蘭的帳篷，衛兵顯然都已經認識他了，不僅沒有阻攔甚至紛紛行禮致敬。這些舉動頓時讓孟炎十分安心。他掀開門帘走進帳篷，瑪蘭就坐在簡易的行軍桌前，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地圖。

「吃完了？」瑪蘭抬起了頭。

孟炎這時驚奇地發現，瑪蘭已經脫下盔甲，換上了輕薄的棉布便裝，結實有致的高挑身材顯露無疑。同樣，她應該是剛剛洗過澡，一路的風塵僕僕都被滌去，露出帶著光澤的小麥色皮膚——顯然這是征戰沙場久經日晒所致。而她的容貌…這一點自然不用說，作為遊戲中有名有姓的女npc又怎麼可能會差呢，必然是一等一的標準。只不過先前一直在緊張地逃亡，根本沒有機會留意罷了。

「額，是的。」孟炎突然感到有些局促。而瑪蘭瞬間就發現了孟炎的異樣，開口問道：「怎麼了。」

「沒，沒事。」孟炎搖搖頭，故作輕鬆地舒了口氣。「孟炎啊孟炎，你的定力呢。」他在心裡自我批評起來。而瑪蘭略帶疑惑地眨了眨眼，接著開口道：「嘛…沒事就好，那咱們進入正題吧。」說著瑪蘭手指向地圖上的南陲城，那裡是南境軍團的駐地，在紅河城更往南不到半天的距離上，也是守衛富饒紅河城防線上的最主要據點。「眼下游擊軍就只剩三百人了，所以我準備先回南陲城，把那裡的預備隊編進來。」因為先前游擊軍是和南境軍團一起行動的，所以游擊軍的預備隊也臨時駐紮在了南陲城。「同樣，我必須要去見一趟哈倫子爵。一起揪出你說的那個叛徒。」說到這裡瑪蘭的怒氣明顯升了起來，緊緊攥住拳頭。畢竟正是這個叛徒害得游擊軍從2500到現在只剩零頭都不到的殘兵敗將。若不是保留住了一部分相對而言最寶貴的騎兵力量，真的可以說是已經被整編消滅。

「我同意。」孟炎則點了點頭。「兩個軍團落入圈套，一個近乎被全殲…這種程度的戰略失誤，必然有人要來背黑鍋。」孟炎則說的十分直接明了。按照時間推斷，此時消息肯定已經傳到了德蘭公國的王城舊都，並且根據遊戲劇本，負責處理這件事的調查團也已經踏上了前往南陲城的路，只不過現在瑪蘭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若是找不出來那個叛徒的話，這鍋肯定就得我來背了。」瑪蘭緩緩吐了口氣。她雖然還不知道調查團的事，但這種簡單的邏輯她不可能不明白。哈倫子爵的全名是哈倫·查頓，他是德蘭公國軍事統帥馬爾斯·查頓侯爵的小兒子，同樣查頓家族也是德蘭公國的三大貴族之一，因此無論再怎麼想…也輪不到他來背主要責任，起碼公開層面上的責任落不到他身上。更何況受到毀滅打擊的是游擊軍，哈倫子爵帶著南境軍團主力是成功撤退了。

「你說叛徒就出在哈倫子爵身邊，現在我也完全能相信了。」瑪蘭接著道。「從敵人的陷阱中安然而退，這本身就是一個可以稱頌的大功。既然如此，哈倫子爵必定會重賞那個及時『提醒』自己的功臣。而為了攀上哈倫子爵這根高枝，這叛徒才敢做出如此冒險的賭博。」瑪蘭沉聲道。

「一點也沒錯。所以要先去往南陲城，再找尋我們想要的答案。況且就算我們不去，哈倫子爵很可能也要叫我們過去了解情況。」孟炎點點頭道。他自然清楚地知道叛徒是誰，但直接就這麼告訴瑪蘭顯然不太妥當，因為他手中暫時也缺乏證據。而且既然瑪蘭已經想好該怎麼做，那一步步來就是了。

「將軍。」一個聲音由遠至近，傑斯先開門帘走了進來。看到孟炎也在這裡，他便先向孟炎點了點頭，接著繼續向瑪蘭開口：「糧草都備齊了，受傷嚴重的都送去橡木堡，凱莉也過去了。這些傷員交給她管理就好，正好也讓她靜養一段時間。剩下的士兵休整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知道了。」瑪蘭舒了口氣。「真是多謝迪倫斯侯爵了，不僅在最後關頭救了我們，還慷慨提供物資糧草。」

「他現在人還在前線嗎？」孟炎追問道，末了突然覺得自己的用語似乎有些不妥，便又補充道：「迪倫斯大人。」

「沒錯，估計要等局勢平穩對峙結束以後他才會回來。」瑪蘭如是道。40級標準的白狼軍團和狂戰士，對德蘭公國和維拉領來說已經算是高級軍團了。但若是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的游宋王朝，塞拉帝國，荷加王國，特斯蘭聯邦四股勢力眼中，這樣的軍團在大部分情況下也只不過是比炮灰要稍微高級那麼一點的戰力而已。甚至在某些特殊情況中，55級以下的軍團都只是有些許價值可以隨意拋棄的棋子罷了。

「這樣啊…我還以為能見到侯爵大人一面呢。」孟炎則顯得有些遺憾。雖然實力並不那麼出眾，迪倫斯侯爵的影響力卻是十分巨大的。因為他全名是迪倫斯·德蘭，而他的父親正是公國第一人，法伯拉·德蘭大公；至於他的母親，則是游宋王朝天祥帝的四女兒明昭公主。這麼一想…自己竟然暈過去錯失了與迪倫斯侯爵見面的機會，確實有些遺憾呢。不過也無妨，以後肯定有的是機會。於是孟炎接著道：「算了，等下次有機會再見吧。確實要感謝他，不然至少我是肯定葬身那裡了。對了，還有凱莉和傑斯，沒有你們兩人我肯定同樣也無法站在這裡了。」說著他轉朝傑斯，向他鞠了個躬。至於凱莉么，就等下次見到她時候再致謝吧。「這是我的榮幸。」傑斯則十分紳士地回了個禮，從他身體的動作來看這明顯不是客套，而是出於真心實意。

看到這場景瑪蘭也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出發吧！」

「出發！」孟炎重複道。緊接著又說：「不過在這之前，先給我墨水和筆，以及一張地圖用一下。」

「你要這些東西幹嘛？」

「秘密。」孟炎嘿嘿一笑，看到他的樣子瑪蘭也只能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