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買書

「諾比斯？「如果阿爾提維斯已經有了軀體，這回兩條眉毛恐怕都要擠到一起了。

「這是什麼狗屎名字？「

怎麼會有書店起這種名？

為了在西比萊克面前保持儀態，他已經很久沒有說髒話了，但現在他實在沒有忍住。

「諾比斯「是一種蟲子的名字，這種蟲子的名聲可以說是享譽整個帝國，當然，不是什麼好名聲。

這種生物最出名的就是它的「運動」能力和「繁殖」能力，一般的生物，發情期不過在某一個季節，有的甚至是幾年、幾十年、幾百年都未必有一次。

但「諾比斯」呢，只要它還活著，它就不會幹別的事，它們最常見的死法就是過長時間「運動」導致累死、餓死，以及其他一系列神奇的死法。

是的，一旦想要「運動」，它們可以「運動」到死都不會停止。

但卻從來沒有一隻「諾比斯」是因為X盡蟲亡，從某方面來說，這也是一種格外獨特又強大的能力，所以在某些藥劑中，它們分泌的粘液是常用入藥物。

但是，他們面前的這是一家書店，不是一家藥店，就算藥店他也從來沒見過起這種名字的藥店。

「西爾，你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聽著阿爾提維斯疑惑的語氣，西比萊克內心尷尬極了，但他在心裡的回答依舊鎮定，「沒有錯，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們進去吧。」

說完他就趕緊推開了面前的門，試圖隔絕阿爾提維斯與那塊木板的視線聯繫。

一進門，西比萊克就看見了倚在桌子上睡覺的塞卡，塞卡是這家書店的小老闆，大老闆是他的哥哥，不過平時看店的一般是塞卡，據他說是因為他更有工作熱情。

看著面前呼呼大睡的塞卡，西比萊克表示有些懷疑。

「塞卡？」他輕輕敲了敲塞卡躺著的桌子。

鼾聲依舊震耳。

「塞卡？」西比萊克的聲音大了些。

鼾聲變得更大了。

「塞卡！你的寶貝被人偷走了！」

塞卡的寶貝是幾個漂亮的等人高人偶，這是他聽自己以前的同學聊天知道的。

「誰！誰！誰偷走了！」本來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的男人突然跳了起來，慌亂又緊張的四處掃視。

「什麼偷走了？」西比萊克「茫然」地問。

「剛才不是有人說我的寶貝被偷走了嗎？」

「寶貝？什麼寶貝？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沒有人說什麼啊，你是不是做夢了？」

「是這樣嗎？」看著一臉真誠的西比萊克，塞卡也有些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可我剛才也沒做那種夢啊…」

「不，沒什麼，」看著眼前的客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塞卡馬上了止住了話頭。

「要來買什麼？」雖然他這裡是憑藉某些特殊書籍出的名，但其實明面上還是主要賣一些學慣用書，否則在學校也不好開下去。

來他這裡的顧客，都是經過熟人介紹的，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不會在明面上討論這個話題，而來買正經書的，他更不會和別人討論這個。

而面前的客人看著西裝革履、一本正經的樣子，塞卡覺得對方應該是來買什麼教學資料的。

「嗯…是這樣的，我聽說…嗯…您這裡似乎在『教育學』領域有一些非常先進的書籍，我算是…嗯…慕名而來。」

西比萊克艱難地整理著自己的措辭，還要防止暴露什麼信息給阿爾提維斯。

「教育學領域？」賽卡不明所以地看著面前的客人。

教育學領域？他這裡什麼時候在教育學方面這麼出名了？

難道哥哥趁著他不在好好做了一波宣傳？

可是他這裡也沒有什麼教育學的書籍賣啊。

「這位客人，您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你看，我就說你可能走錯了，」阿爾提維斯得意洋洋地說，「怎麼會有書店起這種名字。」

「沒有錯，」西比萊克假裝聽不見阿爾提維斯在心裡的聲音，「就是這裡，一些男同學們經常買的、非常適合年輕男孩的教育學書籍。」

「你是說…」賽卡逐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你是說…」

「就是那個！」沒等賽課說完，西比萊克就斬釘截鐵的肯定了對方的話，阻止對方繼續說下去。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會玩兒啊…」賽卡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這位穿著打扮彷彿要去參加貴族宴會的年輕男性，露出了幾分揶揄的神色。

「看來我是老啦…」他彷彿深有感觸地嘆了一句。

「你想要什麼類型的？我這裡種類豐富，既然能找到這裡，你也應該聽你的朋友說過這些，只要是你想看的，我一定能給給你搞到。」

賽卡對自己充滿信心，畢竟他經過了充分「取材」，在情節的流暢性、內容的細膩度、畫面的生動性等方面都有著很高的質量保障，是其他書店完全不能比的。

「隨便哪一本都行。」西比萊克迎著對方灼熱的目光，硬著頭皮回答。

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趕緊結束這個尷尬的局面。

「怎麼能這樣？」然而出乎西比萊克的意料，賽卡斷然拒絕了他，「每一本書都有屬於自己的靈魂，怎麼能夠隨便決定？這是對『教育學』知識的不尊重。」

西比萊克目瞪口呆地看著剛剛還聽不懂「教育學」含義的店主靈活地運用他新學到的詞。

「我剛才還以為這不是一家正經書店，沒想到這裡的店主能說出這樣的話，」阿爾提維斯有些熱淚盈眶，「我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熱愛知識、尊重知識的人了。」

西比萊克懷著滿腔的複雜心情聽著阿爾誇讚這裡的店主，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回應。

「本來我們實在不應該做出這種褻瀆知識的事的。」像是突然被感化了，阿爾提維斯開口說道，「這些承載了知識的書籍，本來不應該作為'大胃獸'的口糧的。」

？？？

西比萊克滿臉問號，險些沒能掩飾住自己，不過別人隨便叭叭兩句，阿爾提維斯就突然得到了升華？

那麼厲害的嗎？

他不禁開始懷疑，難道真是自己境界不夠？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阿爾提維斯繼續說，「這樣吧，以展示我們對知識的尊重——」

我們不買書了，換一天再來抓「大胃獸」？

「——我們買下這裡最糟糕的一本書吧。」

西比萊克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慾望，就知道阿爾提維斯沒有那麼偉大。

不過既然阿爾提維斯都這麼說了，西比萊克也就照葫蘆畫瓢，「把你們這裡最糟糕、買的人最少的那本書拿給我。」

「什麼？」賽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他很希望那些滯銷書能夠賣得出去，但是怎麼會有人提出這樣的要求？

難道…對方來之前就打聽過那些滯銷書的類型？

想到這裡，賽卡不禁露出了熱情洋溢的眼神。

「你可真是有眼光，那些是我最喜歡的書，可是卻很少有人欣賞它們，我就知道，這可世界上還是有其他有品位的人的。」

他轉身翻起了自己的箱底，從零零雜雜一大片東西中找出了兩三本書。

「這基本都是經典，我平日都收藏著，很少給別人看，既然你也是有品位的人，那就從這裡選一本吧。」

西比萊克沒敢打開看，隨便抽了一本放進自己的衣服里，又遞給了賽卡一小把銀幣，「那就這本了，不用找了。」

「這本啊…這本也很不錯。」賽卡眨眨眼，像是在說「你懂得」。

「這是一包『綿綿果』，你可別太沉迷，不然對身體不好。」像是有些放心不下，賽卡又叮囑了幾句。

「嗯…嗯…多謝。」西比萊克有些窘迫地回答，看到賽卡遞過來的「綿綿果」，他一把抓住就轉身快步往外走，他已經快綳不住自己的臉皮了。

「唉…」看著這位體面的客人急迫的身影，賽卡慢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果然是年輕，可真著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