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漸近
匆匆翻完這本秘冊,記下裡面記錄的內容,整本書就在他面前化作了飛灰,又虛化消失。
最後,徹底連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
「怪異,說的是他們的存在形式,但說到底,與人類、畜生也無不同。」
「區別在於,他們所處的天地,已經崩壞,極端惡劣。」
心情有些複雜。
蘇素本以為這些「怪異」,是什麼域外天魔,熱衷於入侵的反派,或者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征服這個世界的野心家。
「結果·····到頭來,這不是想要掙扎求存的末日求生記嗎?」
「這不是超勵志,超感人的嘛!」
「千方百計要逃離地獄,超熱血的嘛!」
「《地藏菩薩本願經》中記載鐵圍山地獄,其山黑邃,無日月光;有大地獄號極無間,又有地獄名大阿鼻。」
「復有地獄名曰四角,復有地獄名曰飛刀,復有地獄名曰火箭,復有地獄名曰夾山,復有地獄名曰通槍,復有地獄名曰鐵車,復有地獄名曰鐵床,復有地獄名曰鐵牛,復有地獄名曰鐵衣,復有地獄名曰千刃,復有地獄名曰鐵驢,復有地獄名曰烊銅,復有地獄名曰抱柱,復有地獄名曰流火,復有地獄名曰耕舌,復有地獄名曰銼首,復有地獄名曰燒腳,復有地獄名曰啖眼,復有地獄名曰鐵丸,復有地獄名曰諍論,復有地獄名曰鐵鈇,復有地獄名曰多瞋。」
「更有無數地獄,每個地獄之中刑罰又各有不同,數字很多,不可計量。」
「這些地獄,寄生在世界之上,等到世界終末,又寄生到他方世界,等到這方天地重新開闢,復又歸來,永無止境······故說地獄無量,不可計數,刑罰也不可計數。」
「世界毀滅之前,種種大災變同樣不可計數,不出意外,那方天地的慘相,已經堪稱活地獄,生活在這種水深火熱之中,這些存在,當可類比為地獄眾,所謂怪異,不過是掙扎求存下的結果。」
無論在哪一教門典籍之中,對於世界末劫的描述,都是非常可怕的。
說起來,這些也不過是可憐人。
「可憐人,也不是沒有可恨之處。」
「大千世界,神聖無數,其中不乏有大願慈愍度人者,這等一方天地傾覆的末劫大難,不可能無動於衷。」
「但凡過往有些善根,修過善緣,或者願意懺悔改過,不難得到一二救渡,去往他方世界,免於沉淪。」
「往往天地終末之前,能救的,都早就被預先救走了,剩下的,最終沉淪的,都是平日不修善果,剛強難化,本身又實在業障深重,就連神聖也化不得、渡不走的,最終沉淪其間,承受這等苦果,也只能道一聲自業自得,卻須半點怪不得旁人。」
這種人,蘇素固然憐憫其苦,卻也無可奈何。
虛空無量,有兩種力量至強至大。
其一功德力,其二業力。
業力之強,足以與整個虛空之中,無量神聖以及眾生所修善緣善果功德之力總和相比。
因而哪怕是大羅道尊,諸天天尊,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也是辦不到的······比如凈化整個宇宙的一切之惡。
「虛空下層是深淵,再往下是歸墟,是一切世界屍骸的廢墟·········瀕臨毀滅的虛空大界,應當向下墜落,直到徹底奔潰、瓦解成為世界碎片,散碎成更多、更散碎的世界。」
蘇素皺眉想到:
「按照道理來講,這種已經走到黃昏的大界,應該早就破碎崩解,分化成無數碎片位面了才對,何以竟然還能保持完整,被稱為昏宸世界?」
「難道不該是破碎的世界碎片,直接撞到落寶界上,形成一個個新生的島嶼、大陸乃至於半獨立的秘境?」
「這才是正常的虛空世界演變程序啊!」
虛空之中,本沒有上下之分。
大致以元氣清濁程度,簡單劃分上下。
最上者,是長生帝鄉、極樂凈土、諸天天界、地仙界等等。
這類世界,不是大羅天尊所辟,就是神佛誓願成就,總之光明殊勝、吉祥瑞氣,少有災殃。
位於這個虛空宇宙元氣海洋的最上方。
處於中間的,便是落寶界與地星這種虛空大界,也是所謂的下界。
這一類世界,相對完整,體量巨大,有天道或者說天命,能自發對抗一些虛空災害,壽命也久。
再往下,就是一個個小世界,世界碎片,位面乃至於片面,不成體系不成氣候,體量很小,而且大多沒有完整的天命,存在壽命也短,很不穩定。
越往下,越是光明少而黑暗多,而且苦多樂少。
處於中層的虛空大界,壽命將近的時候,首先就會下降,同時法則崩壞,各種大災變不斷發生。
最終,到達奔潰極限,散化為大量碎片。
這些世界碎片,有些會沉下去,有些會被周圍的大界有意識地吞併。
這才是正常的世界崩解程序。
如這昏宸天地,就很反常。
世界都到這個程度了,居然還沒有解體,還出現了這種嚴重的法則畸變,誕生了「怪異」這種具備法則層面污染的物種。
「昏宸天地,看起來很反常啊·······」
聯繫到之前徐信源與他閑談時,曾經隱晦提及到的一些內容。
「真人之下,不能在昏宸世界存在,真仙才能往來無礙·······這說明道門有人去探索過那裡,不然這個結論從何而來?」
「還有······初次見面,他也提及過,懷疑我是來自昏宸······說明什麼?那個世界必然有依舊保持理智,如我一般的修道人!」
「看來問題就出在這裡,昏宸世界也有修行法脈,而且倖存了下來,沒有扭曲畸變,淪為怪異!」
「這些人,與落寶界道門有所交流,甚至於落寶界也組織過對昏宸的探索,雙方應當都有往來。」
「所以說,徐信源很可能沒說實話,他隱瞞了這條重要線索·······但是,為什麼呢?」
「有什麼,隱瞞的必要嗎?」
「這裡面,有什麼,是我可以做的?」
「怎麼做,才符合地星的利益?」
「地星送我來這裡,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嗎?」
黑暗之中,車燈行過一排昏暗的白色路燈,停在一片花壇之前。
江北臨潁高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