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沙華引
飯桌上,還是熟悉的場景。
我和盧卡斯抬眼望向對方,不知道該說是緣分還是默契,每次吃到最後我倆的筷子都會夾到同一個目標,湊巧到幾乎沒有例外。
碟子上的最後一塊小蛋糕鬆鬆軟軟,正當我以為我倆又要為食物展開一番激烈的明爭暗鬥時,盧卡斯和我對視幾秒后,居然把筷子給挪開了!??
我有些難以置信,扭頭去找窈窕,悄咪咪的低聲問她:「這傢伙,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還是又被人下了什麼蠱?」
他居然沒有跟我搶,也沒有嘲諷我,這要是擱以前,那可是比母豬上樹、鐵樹開花還要罕見的場景。
窈窕喝了口茶,似笑非笑的眼神在我和盧卡斯之間轉了個來回。「這不是病,是少年情竇初開了~」
「啊……?」
情竇初開……盧卡斯嗎,對誰啊?
我在腦子裡自動篩選著最近和他接觸比較密切的女生,好像也沒發現盧卡斯對誰是有些特殊的。還沒來得及深入思考下去,盧卡斯突然叉起那塊小蛋糕見縫插針懟到了我的嘴裡。
「吃你的蛋糕,問那麼多幹什麼?」
他有些羞赫的打斷了我跟窈窕的對話,在窈窕意味不明的眼神中扭過頭去,但那傲嬌的表情卻壓根掩蓋不住發紅的耳根,反倒更是讓人覺得他這幅純情羞澀的樣子……有些可愛。
今天,逐鹿會前三甲的比賽正式開始,我們第一輪面臨的對手,果然就是歆亞學院。
上場前,我在對方的比賽隊伍中看到了涼顏。他的身高比起同齡人來說要稍低一些,可身上那股凜然的氣質卻令人難以忽視。
長發飄飄的少年,墨藍色的衣衫被風吹起,他執劍而立,目光彷彿在尋找什麼人。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視線,他隔著人群向我望來。儘管離得太遠,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某一瞬間,我感覺他似乎笑了。
幾天相處下來,我對這個少年也有了新的認知,再也不像之前那麼抵觸。他是夠狠,但那是對敵人而言,他的好,只給自己認可的人。
而我足夠幸運,得到了他的溫柔以待。
比賽前一天,我們約定好,無論私底下有怎樣的交情,賽場上我們都要拿出百分百的實力來進行交戰,那才是對彼此最大的尊重。
熟悉的哨聲再度吹響,一觸即發,雙方隊伍霎那間進入戰鬥狀態。
對方有兩個武者,兩名靈師,一名法師和一名符師。戰鬥一開始,靈師和法師就將攻擊矛頭對準了湮琉霜。
跟光和盧卡斯預計的一樣!
之前的戰鬥中,作為王牌的湮琉霜所展現出來的驚天實力,果然引起了許多人的忌憚和重視。四系靈師,還擁有一頭禁忌級別的靈獸,每次她一出手都能成為全場的焦點。
他們主攻湮琉霜,看來是打著擒賊先擒王的算盤,搶先解決掉我們戰隊的最強戰力。
站在隊伍最後方的盧卡斯觀摩著戰況,那兩名武者分開了我和罹歡,湮琉霜一人獨戰三人,景夙與和他同為符師的人交纏著,而幾乎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到他和窈窕的身上……和他預料之中的場景相差不大。
王牌雖然厲害,但掌控全局核心位置的,其實是指揮。歆亞學院沒有作為指揮的人,他們是靠自己過硬的實力才走到了前三甲的賽場上,這樣的隊伍,看似堅不可摧,實則卻外強中乾,沒有戰隊靈魂,只要找准切入點,便可一舉擊潰。
盧卡斯縱觀戰況,很快便給我們每個人下達了不同的指令——我的任務,則是牽制和誘導涼顏。
刀劍氣浪相接,瞬間迸射出強絕的氣壓,徑直衝上九天。靈獸的嘶吼,魔法的光柱,還有腳下場地崩裂的聲音,一一從我眼前掠過,不絕於耳。
這是每一場戰鬥都會反覆出現的場景,而我此刻卻因為跟我交戰的這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熱血澎湃。
涼顏足尖一點,利劍爆發出劍氣華光,瞬息間劍光迤邐,刀破九霄。無法言喻的強大劍氣,宛如泰山般直直壓向我,不朽的絕世神兵,配合著他那登峰造極的劍術,讓我久違的感受到了一種武力上被壓制的感覺。
劍光疾掠,直刺人中,我抬著冰穹的另一端將涼顏的劍往上一擋,腰背後彎,前滑而去,與他一上一下擦身而過。雙劍摩擦出金屬之聲,一聲落下,一聲又起,急如驟雨。
涼顏的劍快而不失力道,我在逐鹿會見過那麼多的人,打過大大小小的賽場,只有他的劍是讓我覺得難以招架的。哪怕我在幻境空間中日日苦練,現在也只能勉強和他打個平手而已。
雖然本來就沒有小看眼前的少年,但一番對攻下,我還是忍不住心驚,涼顏的功力簡直深不可測。
百招過後,我們兩人對了一掌。那一掌,帶著我所有的內力朝涼顏呼嘯而去。而他也沒有絲毫留情留情,將內力提升到了十層,回了一掌。
兩股掌力相撞空氣中,涌動的強大威壓彷彿要把整片雲海掀起似的,可怕得叫人心驚膽顫。
一掌過後,我們各自朝兩邊彈開。
落地,我嘴角掬起一朵妖嬈的笑,手臂被震得發麻。涼顏在戰場上,表情始終是冷酷的,哪怕對手是我,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他大喝一聲,劍光飛舞,繼續展開進攻。
我節節敗退,隱約有不敵之勢,涼顏並未心軟,乘勝追擊,我逐漸被逼到了賽場的邊緣。
而另一邊,也有著類似的情況。景夙、湮琉霜、罹歡、窈窕都幾乎踩在了各個位置的邊緣線上。若是一方隊伍全員落至場外,勝利則屬於另一方!
盧卡斯觀摩著這不利的局面,揚手一揮,臉上露出意氣風發的笑容,那是他每一次勝券在握時才有的表情。
「好了,各位。走位完成,開始收網!」
他看向湮琉霜,「南朝陽,陽氣旺,正克邪,光屬性如魚得水。」
湮琉霜點頭致意,收網第一步,由她開啟——「光籠!」
頭頂的太陽在這一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腳下的場地忽然升起萬丈光芒,慢慢收束成鳥巢一樣的形狀,將對方隊伍籠罩其中。
他們不斷的後退,最後身不由己地聚在賽場正中心的位置。那耀眼的光芒刺得他們睜不開眼睛,照射在他們身上的光元素,明明不是火焰,溫度卻比火焰還要更加熾熱。
高溫舔舐著他們的皮膚,每一個毛孔都像針扎一般劇痛,每一道虛無的光束都像是把尖刀,割在他們的四肢百駭,沒有流血,卻疼痛鑽心。
他們身上的七竅,不知為何有一種要爆開來的感覺。
那兩名靈師的靈獸們發出震天的怒吼,叫囂著想要撕破這層光籠。盧卡斯瞭然勾唇,手再次一揮,景夙準備就緒。
「符師準備,解決掉靈師的臂膀。」
幾張巨大的符籙從天而降,在那那些靈獸的上方旋轉盤旋。符籙越縮越小,而被禁錮在符籙下方的幾頭靈獸也掙扎踉蹌地倒了下來,隨著符籙一同越縮越小,最後化成流光回到了靈師的體內。
看到這一幕,觀眾席上一片嘩然。若說剛才湮琉霜的表現帶給他們的是讚歎,那麼景夙帶給他們的就是震撼。
靈師的召喚獸,一向只有在靈力虧空耗盡的時候才會重新回到召喚者的體內。而那兩名靈師明顯靈力還很充沛,但這個青年卻僅憑著幾張符籙就逼回了他們的召喚獸。
這是要擁有怎樣強大的修為,怎樣可怕的技術才能做到的事啊!?
以往大家的實力似乎都被湮琉霜的光芒所掩蓋了,而在這一刻,那些作為評委、裁判、觀眾的人才忽然從心裡產生一種直覺——這個戰隊的每一個人皆是鳳毛麟角,天之驕子!
接下來,隨著罹歡窈窕的步驟一一落下,歆亞學院的隊伍越來越不容樂觀。
涼顏凝眉,目前的局勢已經到了不得不用后招的地步,否則就真的翻不了盤了。他向身邊的隊友打了個指令,聲音冰冷而沉穩,「是時候了。」
法師點點頭,給自己的隊伍加油打氣,「大家別慌,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是靈師,而且只契約了一頭靈獸,我們還是有佔據優勢的……」
畢竟,自己隊伍的那兩名靈師的靈獸正好是陰陽互補,先天相配,還有後天孕育出來的屬性技能,再加上涼顏教給他們的東風列陣,威力無窮,或可扭轉乾坤。
「風來!」
萬里晴空,忽然颳起了烈烈罡風。他們藉助颶風破了光籠,我站在最北端的位置,看著那從天而降,即將聚形的風暴,連連咂舌。
盧卡斯的大腦,到底是由什麼構成的?居然連他們可能使用的陣法,都提前考慮到了!
這個人真是聰明得令人髮指,我鬥嘴鬥不過他,委實情有可原。
見我還沒有行動,盧卡斯皺著眉頭催促道:「王牌中的王牌,該是你上場的時候了,別光顧著看戲——」
我挑了挑眉,時隔多日,終於將藍瀾從靈獸空間中放出。
天空中落下了水珠,涼顏感覺到不對勁,東風列陣並不會招來雨水,這是哪來的水珠?
幾人仰頭一望,一個似人非人的海洋生物從他們的上方飄過。它的上半身是人類小孩的模樣,而下半身卻完全是流動的水,渾身上下全是由水構成的。
每一個它經過的地方,都會捲起瀚海波濤一般的洶湧水柱,那不是普通的水,他們居然攻不破。東風列陣所借來的風,完全被阻隔在了這層水外,不受控制。
而那兩頭擁有融合技能的靈獸,彷彿感受到了某種巨大的威脅,瑟瑟發抖的躲在靈獸空間中,任憑主人如何召喚都不肯出來。
藍瀾停駐在天空上方,因為不能說話,不能暴露它無禁靈獸的身份,它只得眨巴著一雙淡藍色的水靈眸子,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洋洋得意。
無禁靈獸的招數,可不是那麼三兩下就能輕鬆破開的!
「不對啊,對方的靈師應該只契約了一隻靈獸……」先前覺得己方佔優勢的那名法師喃喃自語。
涼顏面色不善,忽然想通了什麼,他瞳孔一縮,轉頭向另一個方向看去。
彼時,一縷陽光從天端傾瀉而下,潑灑在亭亭玉立的女孩身上。柔和的光芒在她的身上浮動遊離,一襲流雲飄渺的衣袂,隨著迎面而來的清風,飄漾而起,帶起驚艷的弧度,仿若乘風欲去的羽化仙人。
看到她周身漂浮的靈力,涼顏在心裡嘆了口氣。那個女孩,藏得可真夠深的……
那一天,就算沒有他,那些人也不是她的對手吧!
畢竟,她可是靈武雙修的人啊,而且靈力修為,似乎比武修還要更勝一籌……
見藍瀾的任務完成,我笑了笑,真正的好戲,現在才開始呢!
氣溫猝然急劇下降,正值夏日炎炎的天氣,卻出現了六月飛雪的冬霜之景。
歆亞學院的人忽然發覺雙腳不能動彈,等他們反應過來之時,身體已經被迅速攀升的三尺寒冰包裹了大半。那些剛才阻斷了他們陣法的水柱,通通變成了冰棱,橫七豎八的纏繞在他們四周,令他們想躲都躲不開。
堅冰蠶食了他們身體的熱量,極寒的溫度卻令大腦保持著清醒。他們終於發覺了,那個隱藏在前鋒當中的女孩,她才是最讓人措手不及的存在。
擁有水系靈獸和冰系變異靈根的武者,正當他們以為這就是我真正的實力時,接下來的一幕,更令他們倒吸一口涼氣。
虛空中傳來龍鳴,寒霧漸漸散開,美麗高貴的冰龍緩緩睜開那雙只一眼就令萬獸臣服的獸瞳,靜靜地嗤伏在我的身後。
「靈物王!那是靈物王,那個女孩居然擁有靈物王!!」
不僅僅是對方那兩名靈師嫉妒得眼紅,連觀眾席上的眾人都不淡定了。接下來,又是一陣虎嘯,威風凜凜的巨虎從湮琉霜身邊踱步而出,王者之威盡顯,將在場所有人的驚訝度引向另一個高潮。議論和讚歎的聲音如雷貫耳,響徹雲霄。
靈力元素本身並沒有自我意識,可以任人索取使用。但靈物王卻是個例外,他們由最精純和強大的元素所組成,是自然界某一元素中的至高,擁有本我意識和自主攻擊的能力,且生生不息。
某些特別逆天的靈獸就是在這種純粹和強大的元素中孕育出來的,它們既是靈獸,也是某一元素中的靈物王。
就拿藍瀾來講,它既是無禁靈獸,也是水系靈物王,擁有最為強大的水系靈力。在這個世界上,只要還有一滴水,它就不會死亡。並且只要它還在,哪怕再乾旱的地方,也能綿延出一片汪洋,靈物王的本身便是自然界能源的存在。
因此,這個世界上,靈物王的數量屈指可數,是比靈獸還要令靈師眼紅的存在,聽說有些靈師不惜以自己的靈獸作為祭品,也想契約一直靈物王。
可是這樣高貴的存在,又怎麼會甘心受人驅使呢。想要得到一隻靈物王,除非是擁有得天獨厚的好運和無與倫比的天賦,才能得到這種尊貴存在的認可!
而現在,突然之間出現了兩隻靈物王,甚至叫八方勢力的那些人都快要按耐不住內心的澎湃。
隨著光系和冰系兩大靈物王的加入,方圓百里之內涌動的光靈力和冰零力就像是一架架無人戰鬥機,自動跟隨在王的身邊,殺入了敵軍之中。
觀眾席上,將這一切收在眼底的歆亞學院副院長搖著頭,頹廢的語氣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學院的結局。「不行啊,連靈物王都出現了,看來我們學院也只能走到這裡了。」
院長卻摸著鬍鬚,好整以暇的安慰道:「別急,比賽沒到最後,就不要妄下定論……」
「院長,難道你還給他們準備了什麼大招嗎?」
老人隱藏在鬍鬚下的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的視線慵懶地放在下方,似乎對這樣的局面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慢吞吞地回答道:「你繼續看就知道了……」
時間,就快到了。
如果是那個人給的東西,應該不會有差錯。
我走上前,涼顏的全身幾乎都被包裹在了冰里,連想要抬起劍,動作都遲鈍地猶如生鏽的鐵器。而他的那些隊員,也已經趴的趴、倒的倒,看上去完全沒有了還手之力。
「嘿嘿,我們要贏了哦~」
我有些驕傲的想要拍一拍涼顏的頭,但他的頭髮也被冰凍得僵硬,扎得我拍了一下就立馬鬆開。
我對著涼顏的胸口打了一掌,他被我拍飛在地,跌倒之時,身上的冰也碎了一地。涼顏的四肢都被凍得僵硬麻木,連從地上站起來都做不到了。
輸已成定局,強弩之末的少年無力也無心再做反抗。他看著我,臉上露出甘拜下風的表情,「小世,你真是讓我感到驚訝。」
「彼此彼此。」
我伸出手,想將他從地上拉起,也為我們彼此間的這場比賽畫上一個句號。
兀地,心臟窒息地一跳。
我的腦海天旋地轉,視野瞬間變得模糊。黑暗迅速籠罩了我的視網膜,所有的聲音都從我的耳邊遠去……
我的手背上,有一道很小的傷口,那是被涼顏的劍所划傷的,只是破了點皮,連血都沒有流。可是此時,焚絞入骨的疼痛,從這隻手臂傳達到心臟,又隨著每一次的心跳,遍布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我從來沒有這麼痛過,痛得我恨不得立刻就暈死過去!
步子一軟,我神志不清的向前跌落,眼前是模糊朦朧的世界,光影越來越暗,然後我聽到了有很多人在我耳邊大叫,他們在說什麼呢,為什麼聲音越來越小了?
「小世,醒醒啊!你怎麼了——!?」
涼顏接住我,驚魂未定地拍打著我毫無反應的身體,事出突然,他整個人都不知所措。
最先衝到我身邊的是湮琉霜,她一把將我從涼顏懷中奪過,叫窈窕跟上之後,就馬不停蹄地抱著我向賽場外跑去。而隊伍中的其他人,也緊隨其後。
此時,傲世營沒有人再去關心著這場比賽的結果,他們的心神全都凝聚在那個昏倒的女孩身上。
「等等,比賽還沒有結束,你們要是全都離開了賽場,那這場比賽傲世營就輸了——」
主持人高聲提醒他們。
走在最後的盧卡斯瞥了他一眼,「一場比賽的勝利而已,哪有隊友的生命重要!」
傲世營的隊員全都自願跳下場外,最終的結果以令人大跌眼鏡的情形頒布。涼顏還維持著擁抱的姿勢,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主持人宣布的勝利,他也沒怎麼去聽。
眼神一直盯著那些人離開的方向,終於,他想起了什麼,急促地跟上他們離開的步伐,口齒不清地呢喃著一個名字。
坐在上方的院長看著他這個模樣,眼裡閃過輕蔑的色彩。
不久前,有一個身份未知的神秘人給了他一包毒,名字叫做——沙華引。
傳說,在世界誕生之初,有一個強大無比的邪祟,摧枯拉朽、無人能敵。後來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被封印了,但卻有人用特殊方法得到了他的血液。
而他的血液,就是這沙華引。
黃泉獄海,沙華引路!
沙華引乃劇毒之物,人神難救,無葯可解!
他將一塊石頭用沙華引泡過後,送給涼顏做磨劍石。原本是想他在賽場上用這把淬了沙華引的毒劍收割那群人的人頭,沒想到這小子,整場下來就只盯著一個人打。
不過幸好最後還是傷到了那丫頭,而且結果是令自己滿意的,院長也並不打算計較太多。
他從觀眾席上離開,剩下的,那就是去毀滅證據了。
……
寬闊的大床邊,擠滿了人。
所有人都圍在了我的身邊,心急如焚卻又不敢多話。窈窕完全找不出我身上是出了什麼問題,眼瞧著我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只能把最後的希望投向光。
光用力量探查我的全身,找到那股作祟的矛頭,當他想將這毒驅出我的體外時,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居然被吞噬了。
瞳孔駭然一縮,他收回掌心。
這個世界上,只有那股力量可以和他相牽制,相抗衡。
而他現在……
「我……我救不了……」
光無比艱難與自責地說出這句話,短短一句話,猶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焦急等待在一旁的眾人,情緒瞬間崩潰。
湮琉霜踉蹌了一下,險些站不住。
如果連這個男人都沒有辦法的話,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救她的妹妹?
窈窕的眼淚奪眶而出,罹歡咬牙切齒地看著站在一旁,同樣難以置信的涼顏,情緒崩潰,青筋暴起,揪住他的衣領,嘶吼著給了他一拳。
「是你,是你害的她!」
「你們不是交情一向很好的嗎?為什麼要對她下殺手!我一開始就不贊同小世和你這種冷麵無情的人來往,是她說相信你不是個壞人,是她說你不會傷害她——!」
「結果呢?你就是這樣對待她的信任。她現在半死不活,你滿意了吧……給我滾!!!」
涼顏被趕到了門外,罹歡下手毫不留情,而他也完全不躲閃,臉上不多時便青一塊紫一塊,目光卻依舊死死的望向房間的方向。
「我不想看到你在這,殺人兇手,少假惺惺地裝什麼擔憂,小世現在這樣不正是你害的嗎?!」
「我沒有!」涼顏拔劍出鞘,手指從劍身上掃過,然後停留在中間,雙指併攏,往下一砍。那柄跟隨了他數年的寶劍,瞬間一分為二,剩下的部分也寸寸碎裂。
「我以命起誓,若對小世有半分害人之心,有如此劍!」
罹歡哼了一聲,還是無情的將門在他面前關上。
屋內,躺在床上的女孩情況越來越糟糕,她的面色蒼白,心跳也幾乎停滯。
緊接著,眾人發現,她原本的黑髮竟然開始絲絲縷縷的變成銀白,銀色的髮絲,彷彿是女孩生命流逝的徵兆。
窈窕的眼淚流個不停,她幾乎沒有再去把脈的勇氣。女孩的胸腔,似乎已經沒有任何起伏了。
光痛苦地凝望著女孩的睡顏,這是那個邪祟的力量,她的身體里本來就有著上一世遺留下來的咒根,如今又有了另一股力量的加持,就算他的實力能夠翻雲覆雨,卻也撼動不了這股與他天生相剋的邪力。
痛苦壓抑的氣氛圍繞在整個房間中,忽然,門外響起了急促拍門聲,噪音大得讓人難以忽視。
罹歡以為是涼顏在敲門,氣憤的想叫他安靜一點,打開門,卻發現門口站著的是兩個俊美如天神的男女。
他們無視了罹歡,直接闖入。
罹歡回過神來,想要立刻攔住他們,卻被光厲聲喝住。
「不得無禮!讓他們過來,這是小世的父母。」
其他人都始料未及的注視著這突然駕到的一男一女,光已經引領他們走到了女孩的床前。
湮蒼漠多看了這個男子兩眼,他們還沒有自報身份,這個人就已經提前知悉,到底是什麼人?
但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擺在他們眼前。
「小世是不是得到後土令了?」
「讓她把後土令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