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合
忙活了大半夜,青燕子累急了,回屋便熄了燈,徑直往床邊走。放下了床簾,才嗅到那股詭異的花香。她頓覺不妙,正要施展法術往外逃,卻被不速之客一把抱住了。如果只是簡單的擁抱,她還可以使用化物逃走,問題是對方還加持了術法!
「慪氣慪了上百年,累不累啊你---」
「誰跟你慪氣了,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撒謊!」他的氣息裡帶著酒味,宴席上沒少貪杯!「你分明就是想與那盞燈死灰復燃,重溫舊情吧---」
簡直不可理喻!好端端的,又把青盞扯進來作甚!
「是或不是,都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哼!大禮都行過了,還想抵賴不成?」
「少拿大禮說事!那也是你逼的!」
要不是他拿九風要挾她,她豈會沒事找事跟他行大禮?這種毫不走心的儀式,她才不會當真呢!
「好啊,是我逼的!對,都是我逼的!既然你都心不甘情不願那麼多次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你幹什麼!你瘋了---唔---」
荒唐!簡直太荒唐了!
她覺得噁心極了!
以前她不記得炎火爐中發生了什麼,所以她能原諒他,因為那就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而且青詭溫柔體貼又好養,她覺得並不壞!可現如今,真的經歷這種事,她只覺得陣陣反胃,用力咬了他一口,乘他分神撞開他,並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瘋夠了吧!滾出去!」
「哼!」
不知是覺得丟了面子,還是怎麼地,他下床拂袖而去。
等到屋子裡終於清凈了,青燕子才黯然垂淚,擦拭嘴邊殘留的他的血跡。她不太明白,他怎麼就越來越壞,越來越不可理喻了呢,彷彿為她而生的阿善漸漸不復存在了。他以為她是因為七情妖華偷襲青盞才跟他叫嚷,事實是他大肆屠戮無辜,讓她寒了心!
當時青詭就在花境中看著,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是她低估了他的狠,高估了他的情!
——
連續喝了幾杯涼茶,心緒才平緩了。
她正打算滅燈歇息,卻傳來了敲門聲。
「是我,青衣尊者---」
「青盞?」
大半夜的,他來作甚?儘管心中疑惑,她還是應了門。好濃的酒味,奇了怪了,她記得宴席上,青盞滴酒未沾吶。
佛宮不是忌酒么?
「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方便?」他問。
「進屋說吧---」
她請他進屋,合上門,剛轉身卻嚇了一跳。這傢伙,直勾勾地盯著她作甚?
盯著也就盯著,為何還越靠越近?
「你---你作甚?」
「想起一些事,便來找司炎神女敘敘舊。」說話間,他還抓住了青燕子的手,乘她尚未反應過來,直接拽她入懷,「司炎神女心中有話,不妨直說---」
越來越不對勁了,想敘舊早就敘了,何必等到今日?再說,舉止如此輕浮,與九華如出一轍,她不得不懷疑,這個青盞是九華幻化的!哼!還讓她心中有話不妨直說!分明就是假扮青盞過來套話的!
既是如此,便陪他好好玩玩。
「有些話,還是不說為好---」
「莫非,是羞於見人的話?比如,你喜歡我?嗯?」
他湊得更近,再低一點,就吻上了!也是多虧了他湊得這麼近,她才嗅到了那若有若無的花香,才敢斷定眼前這個青盞就是九華假扮的!
看來,他真的是皮癢了,欠揍啊!
不過,他既然如此堅信她與青盞有舊情,還故意跑來試探,那不如將計就計,給他他最不想要的答案,將錯就錯,扎他心窩兩刀!
「是的,喜歡---過去喜歡,現在喜歡,將來也會喜歡---」
果不其然,神色變了,面容也變了!
「可真是坦率啊---」
「那是自然!」她往後退,保持距離,道,「現在你知道答案了,可以走了---最好往後都不要再見了---省得影響我們舊情復燃!」
「青燕子!」
他大步走過來,一把攬住她的腰,又想動粗,氣得她厲聲吼道:
「夠了!又來這套,你煩不煩吶!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肯相信,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與青盞無關!別老是扯上人家,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心裡沒數嗎?還要我一樁樁一件件給你指出來嗎?」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一日不聽你的,一日不迷途知返,你就不會接受我,是吧?」
「誰稀罕你聽!誰稀罕你迷途知返!你就是跌下深淵,粉身碎骨,又與我何干!一天到晚說話就跟放屁一樣,還說什麼讓我再信你一次!你要我拿什麼信你!為什麼要插手天地之爭?為什麼要殺害無辜---他們跟青詭差不了幾歲,你也下得去手!」
「他們想殺我,我不殺他們,難道等著被他們殺嗎?」
「你跑到人家的地盤作威作福,人家不殺你殺誰,你還有理了!我可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厚顏無恥的!」
「罵夠了嗎?」
「沒有!」她還可以數著他的罪狀,一樁樁,一件件,罵到天亮。「你回來,那是我的床---」
不管她多麼嫌棄,他硬是厚著臉皮躺下了,還張開雙臂,無比自由地擺成一個『大』字!可憐她的床,再一次被他玷污了!
「年紀大了,腿腳不行了---我躺著歇會兒---你繼續罵---罵夠了---困了—不想和我同床,就打地鋪吧---睡前記得熄燈---」
「誰允許你睡了!你起來!」
可不管她怎麼拽,他就好像跟床黏一塊兒似地,紋絲不動,氣得她轉身拂袖砸門而去。惹不起,她躲得起!也不知造了什麼孽,竟攤上這麼個害人精。和當年的花九重一樣,一天到晚把喜歡掛在嘴邊,卻只關心自己的喜怒哀樂!
或許正如滄雪所說的那樣,阿善就像一個夢,一覺醒來夢就碎了,掘地三尺也找不回來了。
——
青燕子沿著律宮大道走,漫無目的地走,她不知道這片刻的安寧能延續多久,可她沒法未雨綢繆。三重天上有九天,三重天下有九地,四方勢力又不和睦,總覺得這樣的局面不會持續太久。
「什麼聲音---」
好像刀劍相撞的聲音,從宮主寢宮那邊傳來的!青燕子擔心梅長雪出事,急急忙忙趕了過去,卻見四大命徒守在殿門外,沒有要進去支援的意思。
「裡邊---什麼情況?」
怎麼四大命徒一點也不著急呢?
「真主與九殊在切磋劍法,說是要我等迴避---」
「切磋劍法而已,迴避什麼?」
絕對有貓膩!
青燕子可不像四大命徒那麼聽話,一掌劈開殿門,大步走進去,見有劍氣劈來,連忙閃身躲避。好不容易站定了,又被劍氣掀起的塵埃擾了視線,根本看不清戰場中的倆人在幹嘛。不過劍光閃爍,人影交錯,確實在交手。
只是這興緻也太高了,大半夜不睡覺,砍來砍去的有意思嗎?
「喂---阿梅---要不要我幫你啊?」
「不需要!」
聽這口氣,不太妙啊!
「阿梅,你沒事吧?」
梅長雪沒回答,倒是蒼九殊慌裡慌張地接話道:
「真主沒事---我有事---真主不知何故,說要宰了我---」
「什麼?你做什麼了?」
聽起來好像是私人恩怨啊!
「我---」
蒼九殊正準備回答,卻被梅長雪怒聲打斷,道:
「青燕子你別管,睡你的覺去!」
她倒是想啊,床被那朵花佔了,她睡哪兒?不過梅長雪提醒了她,反正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完,倒是可以去梅長雪的寢宮將就一晚上。
出門時,青燕子還向四大命徒再次確認道:
「真主說要宰了九殊,你們聽見了嗎?」
四大命徒搖頭,齊聲道:
「真主只說要好好切磋一下,讓我等不要插手。」
「哦---」
看來,四大命徒也不知道前因後果。算了,就等著梅長雪氣消,主動找她坦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