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粉色的和桑花將黑夜都染上了些溫柔的色彩，晚風夾雜著粉色花瓣吹在人身上感覺很清爽，素卿竟在風中聽到了隱隱約約的風鈴聲。再回頭，竟然不知道自己逛到了哪裡，在森林中迷失了方向。

素卿沿著身後的小路想要原路返回，卻發現本來荒蕪的小徑竟然開滿了和桑花，再往深處走，就有一些飄渺的煙霧升騰起來，迷住了她的雙眼。

「閉上眼睛，不要讓這些霧氣迷住你的心竅。「一個清冽的聲音在上方響起，隨機一位身著白衣的少年在樹上輕輕一躍而下，驚得素卿手中的燈籠應聲落地。

就這麼一眼之間，素卿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少年在煙霧瀰漫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黑色的眼眸像是天上放著光芒的晨星，又像極了志怪話本中迷惑人心的狐仙，他的身材修長眉目俊秀，周身一股世外人的脫俗之感。

南方本是蠻夷之地，沒有多少文人墨客，就連鎮上為數不多的幾戶大人家都未曾有此等氣度。

她不禁開口詢問，「敢問公子是何人？素卿自覺在鎮上從未見。「

墨棐不答，只是一個勁地瞧著她，心裡直覺歡喜。今日去找石頭妖納溪，那老傢伙坐在石桌前裝模做樣的給他補了一卦，說他不日就會有桃花運，自己當時還罵這老傢伙異想天開，忘了他是天界九尾銀狐，天生的孤寡煞星。當年連母親都無法改變他的命數，只能將他送到納溪這裡來，望山神靈氣可以鎮住他的命格。沒想到大事尚未完成，自己卻先討了個凡人小媳婦。真是妙哉妙哉。

素卿見這少年一直盯著她，也不說話，只知道彎著嘴角，心下瞭然。可惜一副上好皮囊，原來是個痴兒。於是便頗為感慨的開口道，「若是痴兒也無妨，下次切記跟進家裡人，莫要一人獨自亂跑。這次你碰上我還好，若是碰上他人，可就沒有那麼好運了。知曉了嗎？」

說罷，便要拉著他的手往前方走。卻不想，少年收斂了笑意，回握住她的手，一本正經地道，「姑娘竟把本尊視為痴兒？」

本尊？

素卿眼裡的憐憫更加沉重了，原來不只是個痴兒……

墨棐怎會不知道她心裡如何想，不怒反笑，「在下墨棐，敢問姑娘名諱？」

「素卿。「

「請問素卿姑娘是否買了一個小女子的妖怪面具和魚形燈？」

「是。「

「請問姑娘是否隻身一人來到這條路上？」

「是。「

「請問姑娘的眼角下是否有顆淚痣？」

「是。「

那便是她沒錯了。

納溪口中那個凡人小女子。

墨棐笑得開心，連兩頰的酒窩都清晰可見。

素卿心裡發愣，她未曾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了不起的話，怎麼叫他笑成這樣。

「公子，你若是笑夠了，可否給小女子引條歸家的路？「

歸家？

笑話，他在這裡生活了幾千年，只知如何進來從未聽說過如何出去。

正想著，突然聽見有歌聲傳來——

吾立千燈，招爾孤魂。歸兮歸兮，彼岸紅衣……

歌聲未畢，墨棐突然欺身上前攬過她，抬手將她臉上的面具揭下來，一張南方女子精秀的面龐出現的他的眼前。

他笑，「你可比我想象的美多了，小女子。」

素卿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丟了魂，一時沒有注意到那句輕佻的『小女子『，獃獃地嘀咕，「公子逾矩了。」

「等我們出了這迷霧，我自然會放開你。至於現在，你最好還是乖乖抱住我……素卿……姑娘？「

這次她可算是聽到那句輕佻地稱呼了，神靈婆婆說得對，男人，十有八九都是隱藏的登徒子。

徒有其表。

墨棐攬著她地胳膊忽地用勁，眼裡毫不掩飾笑意，「姑娘，我只是在保護你，今晚是山裡孤魂回鄉探親地日子，他們身上陰氣重只能借著霧行動。你是個凡人，對他們來說可是上好的還陽器皿，若不想死，最好乖乖挨緊我。「

「休要胡說。你不也是凡人嗎？少拿神靈婆婆那一套來騙我，我自是不信世上有什麼鬼魂的。」

不信？

墨棐蹙眉，他這未來媳婦還真是頗為棘手。

「既然姑娘不信，那我也只能帶你親眼去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