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被救贖者

遲緩前行的少女此刻搖搖欲墜，柔弱的身軀彷彿一推就倒，身上的服飾在戰鬥中磨損，在脫離飛行機甲撞擊地面時，更是受到了致命的摧殘，她的衣著沾上污垢，體表圖層也不再完整，是不是有火星在關節處迸射。

這是逃離尤爾哈空間站的2B。

沖入大氣層后立刻收到了暴走的人工智慧飛行部隊的空中攔截，但經歷一系列戰鬥的2B和9S已經疲憊不堪，在交戰之前，2B騙取了9S的機甲控制權，使其獨自撤離，而自己則陷入戰火之中。

加上本身感染的病毒開始複發，2B就像是一個感染了癌症的病人，只能無力地等待死神的降臨。

「至少，找到降落的陸地。」因病毒侵蝕而失去機甲控制權的2B，在躲避彈幕時唯一的念頭。

她不想死。

「9S……」後方發射的流彈成為了最後一根稻草，機甲在遭受衝擊的一瞬間破碎，但幸運的是，已經提前找到陸地開始了迫降動作，2B完整地來到了陸地上。

掙扎地站了起來，但此時的處境並沒有好多少，周圍已經遍布了機械生命體，這些平時微不足道的雜兵，在此時的2B面前，就是一座座山嶽。

「我要逃……我們還有希望……人類還在……9S……」2B開始撤退，因為病毒被侵蝕得千瘡百孔的身體，身體開始局部癱瘓，她不得不蹣跚前行。

「感染程度，32%，建議，捨棄機體，備份數據，使用備用機體。」

「沒有了，尤爾哈部隊，已經沒有了，備用身體已經沒有了。」

「選項取消，病毒正在以二進位速度進化，原有抗體失效，建議，停止活動，重新破解。」

「駁回，我沒有9S的駭客能力，不能破解。」2B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悲愴，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POD（輔助戰鬥機器人），搜尋附近沒有人工智慧的位置。」

「正在查找……」

「至少，不能把病毒傳給其他人……」2B按照導航開始前進，「9S……」

「感染程度，54%，偵查系統失效。」

「感染程度，68%，中樞神經系統損傷，機體出現不可逆損傷。」

「感染程度，82%，神經電路破損，與網路斷開鏈接，機體存活率，0%。」

「感染程度，94%，黑匣異變……」

「啊！」2B的胸膛處綻放出明亮的火花，那是在身體內部出現的一次小型質子裂變，她的生存條件真正跌進了谷底。

視覺系統已經受到嚴重毀壞，因身體內爆炸而跌倒的2B不得不抓住身邊的纜繩來穩固身形。

此時，她處在一座橋上。

用近乎最後的力氣爬過橋，正想繼續前進時，等待她的，卻是從天而降的感染戰鬥型人工智慧。

2B踉蹌地後退，將刀架在身前，期間幾次險些摔倒，終究沒有拉開距離。

感染者舉起了手中的利刃。

…………

就像是眼前出現了雪崩，一陣瘮人心骨的寒意將瀕臨崩潰的2B喚醒。

她的眼前，是覆滿冰晶的白色長發，在冷風中肆意飄灑，就像它的主人一樣傲慢不羈，如同白災一般降臨的魔神，天災級別的威勢，天災級別的力量。

是握持著霜之哀傷的A2。

此刻的A2也披掛上了冰霜戰鎧，而享受了S上千次靈魂分離的霜之哀傷，正滿足地散播它的囈語，即使聽聞，就如墜冰窖的惡魔之音。

三兩下就解決了所有的戰鬥型。

一臉寒意的A2，來到了2B面前。

2B取下了自己的眼罩，兩張相似的臉龐，再次對視。

一張曾經附著泥濘，此刻帶著孤高一等的傲意。

一張曾經莊重，此刻夾雜著狼狽不堪和疲憊。

2B的眼神也終於轉變為赤紅，她跪倒在A2面前，名為白之誓約的太刀刺入大地之上，2B低垂著頭，從白色的短髮后，傳出了顫音。

「A2，請接受我的一切。」放在大腿上的手掌不甘心地握拳，如果不是無路可走，誰又願意，將自己的一切交由別人去傳承。「9S……」

A2緩緩地走近，寒冰開始舔舐2B的身體，她能感受到，死亡正向自己緩步走來。

2B明白，自己將會在A2手中解脫，但還是，不甘心啊，好想，再看一看9S……

A2並沒有像她想的那樣拔出白之誓約，但這也不礙事，想必A2手中的利刃，能更好地結束自己。

劍尖抵達自己的胸口的時候，那是彷彿連時間都能凍結的寒冷，那種感覺非常慢，2B就靜靜地看著，那把帶著幽光的華美的劍身，一寸寸沒入自己的胸腔，每一條迴路都在哀鳴，每一個腔室都在凝固，2B感覺到，自己非常累，自己將陷入沉眠。

奇怪，我怎麼好像聽不到聲音了，A2的嘴唇好像在動，她在說什麼，嘛，無所謂了，感謝你，A2。

「2B！！！」

身後傳來巨大的喊叫聲，2B緩緩的轉過身子，什麼，是9S嗎，真的是太好了，能在最後看到9S。

「9Ｓ……」2B倒下。

A2，甩了甩霜之哀傷的劍身，這只是習慣性動作，霜之哀傷並不會被血液污染，因為這把劍會將其上的鮮血吸收乾淨。

「啊！！！A2！！！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因為眼前的場景而陷入暴走的9S，拔出了自己的刀刃，怒吼著衝上了橋。

可誰知，地殼突然震動，一棟白色的巨型建築從地底鑽出，弔橋在巨力的撕扯下崩碎，正好站在其上的9S跌入深淵。

「啊！！！」

A2看了看9S跌落的位置，確認不會造成死亡性損傷，也就不在關注那邊。

看著倒在地上的2B的遺體。

「就像我剛才說的，不要自顧自地給別人添麻煩啊，大概被誤會了吧，解除誤會也好，傳承意志也好，不要麻煩別人，給我自己重新做下去。」

復活吧，我的勇士。

從霜之哀傷中迸射出的魔靈，頃刻籠罩了2B和其他倒下的戰鬥型全身。

A2似乎注意到有什麼光點從2B那轉移到自己身上，其他信息捕捉裝置沒有生效，視成像系統又出現異常了？

「為了巫妖王！」XＮ。

重新站起的2B恢復到了以往的清冷，她徑直抓起白之誓約，瞥了瞥9S所在的深淵，和其他被喚醒的死亡騎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