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獵人的過去（上）

「吶，小貓咪，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真不想把你交到那些噁心的買主手上呢～～」

梅拉在趁著兩匹黑馬進食之時，用由黑亮皮革製成的手套所包裹著的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看向牢籠之中那個如同洋娃娃一般精緻的女孩。

女孩彆扭的扭過頭去，異色的瞳孔中泛起羞憤的神色，但是被鎖鏈牢牢束縛在牢籠上的纖臂讓她只能別無選擇的面對梅拉。

「吶，再過不久你就要面對拍賣場里那些噁心的買家了，還不如多跟我說說話，是不是啊～～」

女孩沉默了半晌，然後抬起先前被帘子一般的銀色睫毛所遮擋住的雙眸。

「你是吸血鬼？」

既然現在的情況只靠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逃脫，那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多得到一些情報。

梅拉毫不意外的用挑逗的語氣反問薇依。

「你說呢，小貓咪？」

「…你…跟他們很像，但是你還有心跳。」

梅拉有些驚訝的點了點頭，移開了拄在黑色牢籠上的雙臂，位置從俯視的角度換到了一塊正對著薇依視線的灰色大石頭上。

用手清理了一下石頭上濕漉漉的白色積雪。

現在，獵手和已經被關在籠子里的獵物正式四目以對，不含任何迴避的以自己的角度來審視對方。

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孩頭上的一對銀白色的貓耳時不時機敏地抖動著，使得其中的純白絨毛微微的顫動，讓人不禁想伸出手，像撫慰小動物一樣將它們握在掌心，狠狠的揉搓一番。

幾乎如同毯子一般能夠將女孩的一整個身子都包裹住的柔順長發散落在女孩柔弱的肩頭上，以及此刻微微放鬆了一些的纖腿上。

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金黃的那隻在微光下閃爍著琥珀一般高貴的光芒，湛藍的則如同泛起潮汐的靜謐海面，讓人移不開眼睛。在水般月光的映射下，略帶粉紅的眼角也泛起濕潤的水光。

質感和圓潤度剛好的芳唇剛剛從緊緊抿住的狀態中解脫出來，雖然有些乾裂，但卻也透露出一種難言的魅力。

在昏迷時被自己強行套上的黑色為底，在周身襯著白色蕾絲的連衣裙正好符合女孩看似瘦弱的身軀與纖細的腰肢，在胸口部位一直延伸到雙肩外側，露出精緻的鎖骨和圓潤的雙肩。

一雙藝術品般的小手交疊著放在膝蓋上方，晶瑩的指甲蓋透露出健康的淡粉色。

自己精心挑選過的白色絲襪恰到好處的包裹住那雙可愛的小腳，使得每一顆脂肚都清晰卻又不能望穿。

啊啊，如果條件允許，自己也想像養寵物一樣把她牢牢拴在自己身邊…但這也只能是一種奢侈的念想了。

一百萬盧卡，這還僅僅只是帝國官方的懸賞，是單純對於其未來潛力的評估，完全沒有考慮到這個個體其他方面的價值。

嘛，想來她也要被賣掉了倒不如就滿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吧。

「這故事其實還挺長的。」

「沒事，夜晚也還很長。」

薇依抬起頭，雙眼緊緊的盯著梅拉。

不知道為什麼，梅拉總感覺這個小女孩身上除了那種與生俱來的親近和溫和感，還有一絲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鎮定和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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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洗」過後，很多過去的龐大家族要不然是被終身戴上鐐銬，要不然就是落得被徹底滅門的下場。

海一般的呼嘯聲此起彼伏，皇宮門前本應該是集市的部分經過清理也顯示出其最初的面貌——一片圓形的大理石廣場。

「殺了他，殺了他！」

「被惡魔操控的畜生！」

「還人民一個公道！」

「新皇萬歲！」

「打死富人，平分財富！」

這是在「大清洗」期間，每日的平常景象。

曾經掌握著這個國家命脈的商人與家族無一例外的被出動的軍隊和「監管者」們捕獲，成為了階下囚。

一個套著黑色頭套，赤裸著上身的壯漢拖著上一具無頭的屍體，將其狠狠的拋向空中，人群如同鼠群一樣蜂擁而上，席捲著那屍體上的華貴服飾和裝飾品。

不一會兒，那具屍體就赤裸著被幾個人拖上了一輛簡陋的木車。

下一個被推搡著擠上刑場的是一個面露懼色的中年男子，有些謝頂的腦袋上泛著油光，上唇上留著一對翹起的八字鬍。

紅色的夕陽如同液體一般順著大理石石板上的血污和泥土流到一處，彷彿拋棄了自己身上曾經所代表的一切美好含義。

人群中有些人在竊竊私語。

「那不是大善人賈斯伯嗎？」

「是啊，飢荒的時候如果沒有他，我們就全都餓死了。」

幾個小混混一樣衣衫襤褸的人，撇著嘴開始大聲為自己接下來的掠奪行徑辯護：

「哼，什麼大善人，還不是從人民身上搜刮來的油水？」「就是就是，新皇的命令誰敢不聽就拉出去跟畜生們一起砍頭！」

他的幾個同夥一起簇擁著附和道。

人群沉默了。

在那個年代，「人民」與「新皇」兩個詞一旦被喊出來，是誰都沒有辦法反駁的。

人群中，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攥緊了拳頭。

這些人。。。在接受父親施捨的時候口口聲聲的喊著恩人，結果到這種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憤恨的眼淚斷線一般不可抑制的流下來

突然，一隻髒兮兮的狼犬從人群中如同一隻黑色的箭羽一般疾馳而出，站在了中年男人和行刑者的身前，不住的發出憤怒的低鳴，森森的白牙如同一柄柄精鋼鑄成的匕首，發出令人膽寒的光芒。

狼犬雖然身上的皮毛四處結著骯髒的板結，早已看不出其原先的顏色，但是身上緊繃著的肌肉塊則依舊彰顯著其不可小覷的戰鬥力。

簇擁的人群節節後退，小混混們也面露懼色。

然而。。。

刀光一閃，野狗已經身首異處。

在配備著精良武器，且最低水平也是在四階的皇家近衛面前，這一切都顯得可笑。

這條野狗。。。

幾年前父親在路邊發現了它，並細心的照顧著當時渾身傷痕又奄奄一息的它。雖然最初它對父親有所忌憚，但是它康復離開之後，日後的每一天，梅拉都會在門口發現它捕來的野鼠和野鴨。

在退縮冷漠的人群面前，唯一敢站出來的，竟然是一條狗。

不。

父親曾經說過，一切生物都有著同樣高貴的靈魂，即便是野狗也一樣。

但如果一個人低下了他的頭顱，像世間的罪惡永遠的低頭屈服了。。。

那樣的人，甚至比不上一隻敢於在不公面前站出來，狂吠不止的，高貴的野犬。

父親的眼神跨過野狗的屍體，驚訝地落在了梅拉的身上。

他擠出了人生當中最後一個微笑。

那是一陣凄骨的寒風。

梅拉能夠讀出他的口型。

『活下去。』

梅拉感覺，隨著父親倒下的身軀一起逝去的，還有自己內心深處的某一根線，在那一瞬間，「啪」的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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