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碰面
楚宇沖一事不過小插曲，很快揭過。
顧雲曳住進了路潁早就準備好的宅子，那宅子就在白家華綉坊後面，收拾得很妥帖，處處精緻。
她不知道盧休是不是已經到了錦署國，打算晚些時候去蒼雲樓看看。
蒼雲樓別的不說，傳教能力是真的不錯，在錦署國也得了一大堆擁護者。
錦署國注重文武兼備，蒼雲樓在尚武的大瑞都能發展，在錦署國自然也能。
甚至蒼雲樓的文滄宴因不限制性別，而得了許多貴女的青睞。
平日里的蒼雲樓是那些文人書生吟詩作對的風雅之所，當然，只招待那些有真才實學之人，譬如文滄宴的首席與附席，由首席或附席推薦的人也可進入蒼雲樓共同學習進步。
這個季節，倉決城已然銀裝素裹，顧雲曳下了馬車被冷風一躥，還真有些凍人。
身後路潁還沒來得及把手裡斗篷為顧雲曳披上，一件黑色的裘衣已經披在了顧雲曳的肩上。
顧雲曳微怔，抬眸撞進了那雙純黑澄稚的瞳仁，似月下泉水，瑩著湛湛的光。
來人長發如鴉高束於腦後，那清顏俊貌如玉雕刻，無瑕無疵，低垂著眼瞼回望著她，稀薄陽光揮灑下，可見纖長睫毛打下一小片陰影，清淺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是楚雲銷。
「你……」顧雲曳想問「你怎麼在這兒」，不過想想他的身份，楚雲銷出現在這兒似乎也不足為奇。
等了幾秒沒有下文，楚雲銷主動開口道：「我帶你進去。」
他沒問什麼「你為何在這兒」「你要進蒼雲樓」，而是直接表示能帶她進去，直率得恰到好處。
顧雲曳路上也知道了蒼雲樓只向一定的人敞門，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她來這兒也不過是先看看情況。
不過……
「你如何能進？」顧雲曳問他，就算楚雲銷上次分開后直接來了錦署國，到而今也不過一個多月，他這就獲得了進入蒼雲樓的資格？
而且，楚雲銷不是善武嗎？
「堂姐能進。」楚雲銷淡淡抬眸看向不遠處著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披翠紋織錦羽緞斗篷的女人。
那女人穿得通身富貴，身後還有不少小廝丫鬟以及侍衛，聯想楚雲銷口中的「堂姐」，顧雲曳知道這就是初陽公主楚雨馨。
見楚雲銷二人看過來，楚雨馨走到近前，不準痕迹地看了眼顧雲曳，隨即轉頭對楚雲銷笑道：「我道你為何急急走過來，原來是看到了這位姑娘，不知這位是？」
「顧雲曳。」楚雲銷簡短地介紹了句。
顧雲曳對楚雨馨頷首道了聲「初陽公主」，也沒多說什麼。
顯然這不是楚雨馨想要的答案，但她也沒多說什麼，笑了笑道：「想來顧姑娘也是要進蒼雲樓，那便與我們一同進去吧。」
顧雲曳當然不會拒絕。
進去后她才知道楚雨馨原來是這屆文滄宴的五位附席之一。
他們直接上了二樓，二樓顯然比一樓暖和得多，大概是燒了竹炭的緣故。
楚雨馨將羽緞斗篷脫下交給身邊的丫鬟，楚雲銷幾乎是同時伸手去幫顧雲曳拿著剛剛他給披上去的裘衣。
顧雲曳默了默，也沒說什麼。
倒是餘光瞥見這一幕的楚雨馨揚了揚眉，又看了眼顧雲曳。
他們上來時，二樓已經有不少人，大多是身著直綴的書生，也有少數蒙著面紗的貴女。
見了楚雨馨過來紛紛站起行禮。
楚雨馨笑容溫和：「不必多禮，在蒼雲樓，我們只談文章，不談身份。」
眾人紛紛附和，氣氛十分融洽。
有人看見楚雨馨身後的楚雲銷和顧雲曳，問道：「楚附席，這兩位是？」
既是不談身份，他們自然是喊「附席」，至於姓名，那還是萬萬不敢的。
「這位是我的堂弟，那位是顧雲曳顧姑娘。」楚雨馨介紹道。
眾人紛紛拱手，心思百轉千回，楚皇室子孫少得可憐，初陽公主可沒有什麼堂弟，倒是有些身份高的知道陛下有個妹妹三十年前潛伏在大梁，如此一聯繫，便知道個七八了。
錦署國當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大梁與大瑞有他們的人，即便如今大瑞已被攻佔，保險起見這件事只在上面悄悄流傳，多數平民百姓還是不知道的。
不過那些不清楚的也沒有多嘴疑問這個「堂弟」，甚至對顧雲曳也並不探聽，最多對顧雲曳沒有像其他小姐一樣蒙著面紗感到詫異。
他們笑吟吟地請楚雨馨三人入座。
有位相貌清秀討喜的青年道：「我們剛剛還在討論楚附席所作的《採蓮圖》，如今楚附席來了，不若指點指點我們？」
楚雨馨笑了笑，神情沒有多少驕矜之意，平和得很：「當不得指點，只是當時有感而作。」
一位著翡翠煙羅綺雲裙，戴白色面紗的少女道：「楚附席當時那首詩作的極好，小女自愧弗如。」
楚雨馨看了她一眼，笑道：「承蒙諸位欣賞，不若我們便以雪為題，作詩如何？」
那位小姐露在外面的耳朵紅了些許，眼睛忍不住往楚雲銷看：「戚雪願第一個來作。」
楚雨馨：「戚小姐請。」
「素雪裹天地*……」戚雪念了首五絕。
緊接著又有一人作了首。
一時之間，整個二樓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顧雲曳藉此時機問楚雲銷：「你來蒼雲樓作甚？」
楚雲銷一如既往地言簡意賅：「有問題。」
蒼雲樓有問題。
顧雲曳聯想到容澈與白之珩走前略有些不正常的狀態，目光猶疑地看向楚雲銷：「你最近可有什麼……可有感覺自己狀態不好？」
楚雲銷愣了下，純黑的眸子眨了眨，搖頭：「並未。」
並未……
顧雲曳頷首，沒再說話。
過了會兒，楚雲銷的聲音響起，似清泉淙淙：「為何問這個？」
顧雲曳搖了搖頭，不語，這也只是她的一種直覺，無法與人道。
楚雲銷抿了抿唇，換了個話題：「那日你不見后我找了你三天三夜，然後才知道你早被白之珩帶去了邳城。」
顧雲曳：「……抱歉。」
她當時應該問他們一句，說不定白之珩就會告訴他們已經找到她了。
——不知道另外兩人是不是與楚雲銷一樣……
「不用道歉。」楚雲銷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進她耳中，令顧雲曳不由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