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弔唁
生活就像無風的水面。
這天，俞幼涵剛送兜兜去幼兒園回來，就接到了葛青兒的電話。
「幼涵，我爸走了……」
這個消息對俞幼涵來說，意料之中，但也預料之外。她知道這一天早晚都會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葛青兒說的平靜，好像不是發生在自己家裡的事情一樣。
「我這就買票回去。青兒，你保重。」
葛青兒沉默了片刻，長出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樣也好，省得他受罪了。」
掛了葛青兒的電話，俞幼涵買了票匆忙地收拾了東西，就去幼兒園接了兜兜。兩個人馬不停蹄地趕回老家。路上，兜兜抬起頭問她：「媽媽，我們這麼著急回去是去做什麼？」
俞幼涵摸了摸兜兜的頭，「你青兒阿姨的爸爸去世了。」
「媽媽，什麼是去世？」
「去世就是去了另一個世界。」
「那還會回來嗎？」
「不會回來了？」
兜兜眨了眨大大的眼睛，「那我們都會去那個世界嗎？」
俞幼涵看著兜兜，笑了笑，「每個人都會去的，只是有的早，有的晚。」
這話一說出來，兜兜哇哇大哭起來。
「怎麼了兜兜？怎麼哭了？」
「我不要去那個地方，我不想跟媽媽分開。」
俞幼涵抱住兜兜，「不會的，媽媽是不會離開兜兜的。」
她透過火車的車窗，看著遠處正在西沉的太陽。
火車進站，天已經暗下來了。剛出了站，俞幼涵就看到爸爸已經在站外等候了。
「爸，都說了不用每次都來接，怎麼還是來了？」俞幼涵皺著眉頭說。
「先不說這個了。」俞爸爸說著把兜兜抱起來，「你媽說，兜兜小，別帶去青兒那兒了，我先把他送你姨姨家吧。」
俞幼涵點點頭。
葛青兒家。看到俞幼涵來，正在指揮馬越做這做那的葛青兒停了下來，她竟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馬越見她不說話，順著她的眼神看到了葛青兒，馬越走到俞幼涵面前，作為家屬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俞幼涵沖他點了點頭，她走到葛青兒面前。她倆就這樣面對面站著，誰也不說話，片刻，俞幼涵抱住了葛青兒，拍了拍她的後背。葛青兒輕輕地推開她，紅著眼睛，但眼淚卻始終沒有流下來。
「馬越太笨了，什麼都做不好，你來了就好了，能給我幫幫忙。」葛青兒混著鼻音說道。
「嗯。」俞幼涵點頭。
正說著，葛青兒看向俞幼涵的身後。這會兒來的都是來弔唁的親友，俞幼涵也沒多想，跟葛青兒說：「你去陪陪阿姨，我來幫你招呼。」說著轉過身，剛要開口，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讓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小生你來了。」沒等她開口，葛青兒先說話了。
祁小生看了俞幼涵一眼，轉而看著旁邊的葛青兒，對她說：「節哀。」
葛青兒輕輕地點點頭，「謝謝你能來，你這麼忙。」
祁小生的目光又落在了俞幼涵身上，他的眼神傳遞出的複雜她看不懂，故而她便故意不去與他對視。
正在她不知道怎麼打破這尷尬的時候。
「涵涵！」俞媽媽皺著眉頭從裡屋出來。
「媽。」
「青兒，雜事兒讓馬越去做就是，你去陪陪你媽，別老在外面晃。」俞媽媽說著輕推了一把葛青兒。俞媽媽看了一眼祁小生，禮貌地笑了笑，她顯然是沒有認出他。見到葛青兒離開，她把俞幼涵拉到一邊，「你跟何秋來怎麼回事？」
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俞幼涵愣了一下，「啊？什麼怎麼回事？」
「都這會兒了還瞞著我。你說他找到工作了，我跟你爸還挺高興的，但你怎麼不跟我們說他跑那麼遠去工作？」
俞幼涵看了一眼還沒有走開的祁小生，他坐在了沙發上，跟幾個男人一起抽著煙，閑聊著。
她壓低了聲音，有點生氣地說：「媽，你小聲點，想讓別人都聽到嗎？」
「你倆這樣跟分居都什麼區別！要不是你爸前兩天給你打電話打不通，打到何秋來那兒了，我們都還不知道呢！涵涵，你跟何秋來到底怎麼回事？」
俞幼涵嘆了口氣，「媽，您就別操心我倆的事了。」
「我們能不操心嗎！自打你跟了他，你什麼時候讓我們省心了？」俞媽媽不自覺地聲音又大了起來，「我跟你說，你倆這樣不行，離得這麼遠，哪像個家！」
俞幼涵面露難色，倒不是她不想說，實在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媽，這個事情回頭再說吧，我去看看青兒有什麼要幫忙的么！」說著轉身走向葛青兒的卧室。
葛青兒見她進來，沒說什麼，示意她關上門，坐下來。
剛坐下，她的手機就響了，是一條微信的提示音。她打開看了一眼，是祁小生髮來的。很簡單的幾個字，「你出來，我有話問你。」
俞幼涵沒有回復，她關上屏幕，把手機放回口袋。抬頭看到葛青兒正看著她。葛媽媽側卧在床上，因為疲憊和傷心過度，這會兒剛睡著。
「我以為你都處理好了，看來並沒有。」葛青兒平靜地說。
「青兒，對不起。」她感到抱歉，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來處理她那一團亂麻。
「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結束就結束的。逃避不是辦法。」
俞幼涵低著頭，嘆了口氣。
「這裡不是你的避風港，你以為你躲到這個卧室里就可以解決問題嗎？去吧，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俞幼涵打開卧室的門，走了出來，她看著祁小生，示意他出來。
祁小生會意地站起身，跟在她身後。
她帶著他來到小區里的一個偏僻的地方，俞幼涵四下里看了看，沒有相熟的人，才敢面對祁小生。
「你跟我，就這麼見不得人嗎？」祁小生見她謹慎的樣子，面露慍色。
「你把我叫出來就是要說這個的嗎？」
一陣秋風吹過，有些寒意，她把並不太厚的衣服往懷裡裹了裹。
祁小生看著她。
「你跟何秋來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