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師

剛洗完頭，濕漉漉的往下滴水，明進找來吹風機，貼心的為恆瀟瀟一對一服務，幾乎是半強迫的，將人按在椅子上。

「老師，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的…」說不上來的尷尬，恆瀟瀟坐立難安。

「別動！」命令式的口吻，強有力的手掌，按在肩膀處，動彈不得，再一次屈服於成年男人的力氣之下，如坐針氈的享受著來之不易的一對一貼心服務。

林仙兒節儉，一個吹風機用了五年沒換過，只因它還沒壞，依舊還能在崗位奮戰，只不過就是那聲音，讓人頭疼了點。

十年未見的師徒生，此時此刻，突然沒了聲音，一個默默原地尷尬中，一個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

黑長直，恆瀟瀟從小的標配，只不過兒時是因為喜歡，現在則是完全沒時間打理，任由它如草木般瘋長。

毛糙，乾枯，分叉，渣黃，發尾就如同晒乾的稻草一般，扎手，不順。

不用猜都知道她這十年過的是怎樣一般糟糕的日子，以至於她的心靈封閉到居然要躲著自己，唉…

淡淡得憂傷，淡淡的心疼。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人小姑娘就是不想看見他，哪裡會有什麼封閉不封閉哦，只是這麼赤裸裸傷人的話，現在的恆瀟瀟，尚無法說出口。

今夜很安靜，靜到恆瀟瀟一度錯覺，晚上給她吹頭髮的人是鬼，而明進從來沒有出現過！

帶著這份錯覺，她失眠到凌晨五點才睡著，待一覺自然醒后，已然日晒竿頭，下午兩時許了。

「瀟瀟，你可真能睡啊，我差點以為你休克了，準備打120急救電話叻。」林仙兒誇張道，不想一巴掌拍過去，她乖乖閉嘴了。

關於小妮子通風報信一事，還沒翻篇，被害人還在生氣呢。

起床后一直也沒見明進出來晃悠，這更加讓恆瀟瀟的錯覺加重，不過可惜，這種錯覺，在趙斌跑車的急剎車聲中，破滅，回歸現實。

下車，二話不說，直衝正在刷牙的小丫頭，林仙兒本想出聲提醒，奈何趙斌動作太快，已到跟前，巴掌伸得老高了，就看落下力度如何。

刷牙刷得正起勁，恆瀟瀟一挪腳步，將身子轉向水龍頭方向，趙斌一個揮空，身子不可抗力的向前栽去…

啪嘰！

猛然抬頭，什麼聲！

林仙兒雙手捂眼，不忍再看。

明進晃晃腦袋，略有感觸——在混世小魔王恆瀟瀟的面前，還真沒什麼人能落個好。

雙手交叉置於胸前，憤憤道：「這不能賴我，他自己笨，磕掉牙的！」恆瀟瀟實力演繹，不是自己的鍋，堅決不能背。

趙斌看著她，眼神別提有多幽怨了，跟祥林嫂有得一拼。

「行了，都別鬧了，收拾收拾走吧。」明進起身，打破扣鍋僵局。

林仙兒收到指令，回房間收拾去了。

恆瀟瀟左右一轉頭，黑人問號臉，不是很懂現在的發展節奏唉！

收拾？收拾什麼？為啥收拾？收拾去哪？收拾誰的？

自己在哪？應該在哪？接著去哪？車底還是車頂？

好吧，事實證明，自己想多了，不是車底也不是車頂，就是去鎮上吃個飯而已。

想來他們也十年未見了，出去吃頓飯，敘敘舊，還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別出什麼幺蛾子就行。

趙斌與明進不同，從進車開始那嘴巴就沒停過，上下一砸吧，唧唧喳唧唧喳唧唧喳…

一直維持到下車，中途沒停過，他一人振振有詞，其他三人，面如死灰。

進了餐館，點完菜，又繼續他的嘴炮攻擊，恆瀟瀟一腦殼栽進魚缸里，封閉五官，不願出來。

林仙兒與明進早早離她三四米，遠離嘴刃攻擊的範圍之內。

其實，說來說去，也不過就那幾句話——這麼多年你去哪了？過得可好？怎麼這般無精打采？身體還健康不？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要去藍州嗎？

可惜的是恆瀟瀟一句也不想回答他，全程打馬虎眼，嗯嗯啊啊半天，就沒來句實用的話，奈何趙斌的耐性就是那麼好，管你嗯嗯還是啊啊，反正就是有話說。

最後，熱飯熱菜上鍋，恆瀟瀟一筷子堵住趙斌的嘴，世界瞬間清靜。

本以為就死一頓家常便飯，吃完就能走的，不想，還是發生了一些一插曲。

四人一桌的牆角，並不能吸引他人的目光，然而卻有一個女生，頻頻拋目而去，視線直掃恆瀟瀟與林仙兒。

一旁的帥氣男子，暗中觀察她半響后，問道：「怎麼，看上誰了？不過，那兩個男人的年紀，應該不在你擇偶的標準範圍內吧…」邊吃邊打量，男子臉上儘是玩味的笑。

女子昂胸抬首，理理頭髮，雙目放光道：「不，我只是好像碰見了，老熟人…」起身，大步走去。

所以，這像是見老熟人的架勢？確定不是老情人？

男子戲謔的神情，更加濃重。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還沒到跟前，恆瀟瀟便感一股不詳氣息，抬頭望去，女子大步流星而來，歪頭思考，沒見過的人…

算了，不管她了。

恆瀟瀟沒認出來，明進卻是一眼就看清來人，眼神愈發清冷，面容亦是陰沉。

「怎麼了？」氣氛驟然不對，除了某人粗神經沒感覺，就連林仙兒都抬頭了。

「哎呀呀，好久不見呢明進老師。」女子率先開口，嗓音清亮，尤其好聽。

被叫之人卻是半點不想動，甚至冷冷笑一聲，誰又知道這好聽嗓音之下，是怎麼樣一般心機嘴臉？

塗滿艷麗指甲油的修長手指，輕撫過明進的肩頭，順勢而過，慾望恆瀟瀟方向進發，不想明進抬手打掉，皮笑肉不笑的來句：「男女授受不親，這位大姐，請自重。」

「噗…」對面的男子，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心中默默來句髒話，可面上依舊的得淑女，可不能因為明進一句話，就壞了大眾形象啊。

呵呵一笑，緩解尷尬。

林仙兒瞅著她，覺得眼熟，卻又實在想不起來，有那麼一瞬間，腦子短路了。

「唉，這麼久都沒反應，看來我這妹妹，是當真沒認出來我這兒時朝夕相處的姐姐啊…」女子找了空位，坐下，單手托腮，一臉哀怨得瞅著恆瀟瀟。

奈何某人只顧喝湯，頭都不帶抬的，並且吃相不好，吧唧嘴，稀里呼嚕的。

可能是喝多太撐了，可算捨得碗里抬頭了，瞬間接收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洗禮。

其他三個皆可無視而過，只是對面那位濃妝艷抹的大姐，咱倆認識嗎，您老看得這麼情深義重，讓吾倍感壓力沉重啊。

雖然已經半彎不直了，但對成熟得大姐姐，恆瀟瀟是真的沒興趣。

看著她，看著她，半天沒一句話，看得對方汗毛直豎，默默得又喝了一口湯，撐…

明進終是看不下去，開門見山道：「恆漫漫，別在那神神叨叨了，直說來意吧。」

「噗！！！！！」正在默默硬撐的恆瀟瀟，終是一個沒忍住，全噴了出來，速度之快，讓對面放電的恆漫漫根本無躲閃機會。

恆漫漫？她是恆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