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地獄5
趙斌咋舌:「這就很牛逼了,恆家人,果然個個都是,超合金啊…」出身豪門世家的他,忍不住感嘆恆家的錯綜複雜,以及思想前衛。
當然,說是人面獸心,背德倫理更合適。
腦袋靠牆,明進的神情有那麼一點悲哀,他與恆瀟瀟都忽視了一個致命性錯誤。
原以為恆泠只是需要親情,需要一個軟萌軟萌的粘糊他的妹妹。
然而事實證明,他渴求的從來就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愛情。
為什麼他會有這麼喪失人性的想法,外人不得而知,但明進卻是曉得,恆瀟瀟,很難再站起來了,又或是終身都會這般渾渾噩噩,夢遊一生。
恆泠這個名字,對她的打擊太大太大,大到常人難以想像,哪怕是路邊一個髒兮兮的乞丐,都比恆泠的帶來的傷害要淺。
亂倫啊,那是什麼概念,光是想一想都能讓人汗毛倒立的陰冷。
她這個親身經歷的人,會出現短暫性的精神崩潰,瘋瘋癲癲,再正常不過了。
透過窗戶,望著深度睡眠的恆瀟瀟,抬起手臂遮住眼眶。
鼻頭一酸,心上一疼,究竟自己該拿什麼去拯救你啊…
恆勝天從遠方趕來,女兒出了這麼大的事,作為父親他必須有知情權,明進就是這麼想的,因此通知了他。
對於遠道而來的父親,恆瀟瀟並沒有表現多抗拒,反而讓他進入,自己有話要與他交談。
從來不抽煙的恆勝天,此刻口中有了煙味,隔著老遠,她都能聞到。
這傻老頭真是,抽什麼煙啊,不知道對身體有害嗎?
沒等她開口,恆勝天啪嘰兩巴掌,自打耳光了。
「呃…」這是做什麼?
「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就不該生出恆源這個畜牲!拖累全家,拖累你,甚至現在,還害了你啊…」臉上痛苦的神情是裝不出來的,他此刻真的跟難過,很傷心。
一直重男輕女的老父親,此刻竟有了悔悟,恆瀟瀟想,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呢?這悔悟除了來的遲點,其它都還好。
能讓自己在臨死前高興高興,也是好的。
「恆源,恆源這個禽獸!也不會放過他的,一定要他償命!」
「噗嗤…」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碰著傷口了,馬上又是一陣齜牙咧嘴的痛。
「你還笑,注意身體啊。」
「不是你逗笑的嘛,弄死恆源,那你不是斷子絕孫,沒香火了嗎?」
「有你不就行了。」一句話,道盡農村的人無數心酸苦楚。
為什麼一定要兒子?女兒不行嗎?為什麼一定要繼承香火?不繼承會早死嗎?繼承了自己就能長生不老嗎?
都是世俗,都是俗規,封建思想,害人不淺,如今好不容易開明腦子,閨女卻是越離越遠了。
他惱啊,悔啊,很啊,痛啊…
就為了恆這個姓,自己究竟失去多少父女親情,就為了一個破姓,就為了一句香火傳承,自己把閨女逼成啥樣了啊!
「你這個老頭啊,就愛給自己找麻煩。以後呢,我可能沒辦法再繼續給你錢了,20萬在如今社會,說多不多,正經用起來,估摸著撐不了幾年。你,可能需要自己去找個輕鬆點的活,一天掙個飯錢,糊糊嘴巴,等真正老到動不了了,再進養老院。這事我朋友會處理好,你就乖乖攢錢吧。」像是關切,更像是交代後事。
恆勝義早已泣不成聲,叫她不要再說了,都是屁話!人好好在床上躺著,怎麼就不能再贍養了呢?
必須贍養!絕對要贍養!贍養到八十歲,你都跑不掉,這是責任,這是法律規定,死亡算什麼!
笑,好,如果可以,她一定會贍養恆勝天到八十歲的,如果可以…
「對了,我前段時間好像聽見烏鴉叫聲了,很大聲,很刺耳,差點以為它們要吃掉我,很恐怖,很寒冷…」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讓恆勝天獃滯了神情。
他的思緒不可抑制的回到以前,江蘭死前對他說過的話——「勝天,我聽見鞭炮的聲音了,誰家在辦喜事嗎?一直響一直響,響了一晚上,吵死人了,差點沒逼的我拿頭撞牆!」
然而那天晚上,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恆勝天更是連一隻鳥叫聲都沒聽見,他不懂江蘭聽見的鞭炮聲,從何而來?
再之後就是恆丹青,也曾在電話里這樣對他說過——家裡天花板上有老鼠,整夜整夜的鬧騰,吵的心煩意亂,根本沒法睡覺,你過年回家,弄一弄哈。
然而,他就只說了那一次,再以後的半月里,絕口沒再提天花板里老鼠的吵鬧聲,又或者他再沒聽見了吧。
於心倒是不曾說話,就是直接交待的後事,而後自己拔了氧氣管與輸液針。
幾乎是跌跌撞撞的出病房,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如今都是21世紀了,哪還這有這種封建迷信的說法。
所以,這是錯覺,錯覺,絕不可能發生,絕對,不會的…
可惜發軟無力的雙腿,讓他無法行走,明進扶住了,雖然不喜,但再怎麼說也是老丈人,哪怕裝裝樣子,也要扶他出去坐車。
主要是恆瀟瀟原諒了,她這個受害者,當事人都原諒了,自己又有什麼好說的呢,受著唄,養著唄,反正這麼大年紀了,差不多可以消停,不作妖了吧。
當然,如果時間可以重來,那麼他是絕對不會送恆勝天出去的;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哪怕死守,他都不會離開病房半步!
然而可惜,時間永遠不可能重來,死亡亦不可能復生,奇迹只會出現在電視劇里,現實永遠只會讓你體驗殘酷。
就在明進離開病房的十秒鐘內,恆源自窗戶爬入,他一副乞丐模樣,神情都看不清,只能從行為走姿判斷他的身份。
病房突然惡臭難當,恆瀟瀟睜眼,看著眼前的乞丐,只用了三秒,就開口道:「恆源啊…」
「小丫頭,眼力見一點沒變,這都能認出來是我啊…」恆源的聲音變了,從外到內透露著變態的氣息。
「呵…一個人的模樣,可以有萬種變化,但是他的氣質,卻是亘古不變。」
「哦…那我是何種氣質?」倒是有點好奇了。
「啊…我想想,畜牲,禽獸,垃圾,社會敗類,人類蛀蟲,茅廁里的蛆…」
恆源:……
好吧,毒舌就是毒舌,哪怕是死關臨近,依舊不改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