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市

趙斌開車向來勇猛，總是能在導航預估時間之內到達目的地——東海龍宮大酒店。

藍州市中心，總是最繁華最熱鬧的，即使已經夜裡十點，天完全黑下，街道上，卻依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今天太晚了，來不及安排住處，先在這酒店將就一晚吧。」趙斌解下安全帶，準備下車，卻瞥到恆瀟瀟依舊懵逼臉，兩眼茫然的迷糊樣。

抬手拍拍肉乎乎的臉頰，笑道：「醒醒，我們到了。」

「到了？」到哪了？

「下車。」

又是強迫性的，被拉下了車，開了兩間雙人房，搞定！

「時間還太早，我們去哪逛逛吧。」比如吃吃夜宵，買買衣服啥的！

林仙兒，把吃貨買買買的天性，發揮的淋漓盡致了。

「行，這裡夜市很熱鬧，什麼都有，我來當導遊，保管帶你們瘋個夠。」趙斌毛遂自薦。

三人興緻勃勃準備出發，恆瀟瀟卻是釘在床上，半點不想動了。

現在的她，腦子還是死機的，目前還不能縝密思考事情發展節奏，所以不想動，不想出去，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懶得，畢竟死宅晚期，沒藥醫的那種。

「啊，我困了，讓我睡覺吧…」頭埋枕頭裡，聲音委屈的略帶哭腔。

可惜，再怎麼委屈都沒用，說去一定得去，哪怕是五花大綁也得把你弄去，沒錯了，就是如此，如同押解犯人一般，將恆瀟瀟押出去了。

後來回頭想想，自己是不是那時候脾氣太好了，所以才會讓他們三個那麼得瑟，那麼囂張？

街上確實熱鬧，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歡笑聲，喊叫聲，呦呵聲，叫賣聲，聲聲不息。

恆瀟瀟被林仙兒拉著，走在街道上，有多久沒有聽見這麼嘈雜的聲了，已然不記得。

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甚是亮眼好看，照亮街道，照亮心靈。

恆瀟瀟單手拂面，在漆黑的夜晚，這樣的亮光讓她有些受不住，以前雙目所能接觸到的顏色，唯有漆黑罷了。

明進拿開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喧鬧的夜空。

「嗯？」不解為何意。

「人，就該昂首挺胸的向前看，你又何必如此垂頭喪氣呢。」身為老師，教育永遠放在第一位。

「啊？」許久不曾被教育的腦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來，往前看，注意看，努力看，你是不是發現了一個神聖之地，上面有些全世界最美妙的東西？」

「啊？」傻傻的，真往前看了，結果，啥也沒有啊，貌似也就有個…

「對，沒錯，煎餅果子，去嘗嘗？我想，你應該不會後悔。」記憶當中，恆瀟瀟特別能吃，十年前。

所以，煎餅攤，神聖之地，煎餅果子，全世界最美妙之物。

恆瀟瀟視線往後挪，不知覺間，關愛智障的眼神飄出。

抬腳踩下，明鏡吃痛，收回蹄子。

「切！」

瞬間，明進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那個眼神。那一腳，讓他有了重回十年之前往昔的錯覺。

痛並快樂著…

路過一家沙龍，恆瀟瀟停步，她在想，好久沒來了，是不是進去看看？

「怎麼剪頭髮？」

點點頭。

四人進去，確實該剪了，雖然長發齊腰，卻乾枯毛燥，看著著實不亮眼。

然而，恆瀟瀟卻是這樣對理髮師說的——「剪完，剃光頭。」

卧槽！！！

三人皆是虎軀一震，豁出老命去阻止了。

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咋就這麼想不開呢？

這大姑娘的，剃個光頭還能美美的出門嘛！

而且，恆瀟瀟是對A平胸，趙斌很是懷疑，這要是剃了光頭，還能分清性別以及前後嗎。

腦門一歪，不解問道：「剪個頭髮而已，又不是砍頭，你們這麼激動做甚？長頭髮洗起來超級麻煩的，幹起來也慢…」

遭受長發荼毒十餘年之久恆瀟瀟，說道起來甚是怨念呢。

如若不是老闆攔著，恐怕她打工期間就要讓毛囊壞死了。

最後，一番唇槍舌戰，四人達成見不得光的交易——剪一半留一半，將長度留在肩膀處，順帶弄個內扣。

被決定的當事人十分怨念的坐在椅子上了，明明是自己的頭，咋還就不能做主了呢？

「哼！」生氣了！「你們男生洗頭髮當然舒服了，五分鐘就搞定了，哪裡會懂女生洗頭的決心跟動力。」撅嘴，以示抗議，林仙兒跟趙斌權當看不見嘍。

「無妨，以後你的頭我來洗，順帶懂懂女生洗頭的痛苦？親身體驗。」坐在沙發上等候，明進淡淡飄出一句。

恆瀟瀟扭頭看去，兩眼瞪得有點大，看點還仔細，她在找尋明進說句話的出發點，或者找出一絲調侃的玩味？

在與明進目光接觸后，在看到他高深莫測的笑臉后，果斷扭頭，乖乖坐好，收起怨念模式。

唉，不知為何，她在看明進時，總是覺得有那麼一絲，若有若無，恐懼感，或者不祥？

三個小時，直接從黑夜弄到深夜，恆瀟瀟已經困得腦殼往下掉了，一下一下，讓理髮師很是為難啊，簡直就是高難度的挑戰有木有！

趙斌提前付好錢，恆瀟瀟雖知道，卻也沒說什麼，畢竟現在的她窮死了，暫時沒辦法死要面子。

別說還挺好看，就是可惜了之前的那一頭黑長直。

「去吃點東西？」趙斌餓了。

「不！我不！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覺！」已經無法自己站立的恆瀟瀟，得要依靠在林仙兒身上，才能勉強站穩腳跟。

「可是，你不餓嗎？」

「不餓！不餓！」死都不餓，只是困，困！

看她真困的不行了，明進接過，對著二人道：「我先送她回酒店，你們去吃吧，打包點帶回來就行。」

「行。」大概只能如此。

一聽到可以回去睡覺，恆瀟瀟馬上就來了精神，拉著明進就走，似是半分鐘不想耽誤。

途中，明進卻是反手一握，大掌包住了她的小蹄子。

「嗯？」微微一怔，卻也沒說啥，只覺自己多心。

感覺，是一樣的，與十年一般，並無差別。

但感觸，卻深深不同，雖然那時恆瀟瀟的手，也不是多好看，但勝在年輕，細皮嫩肉，抓著滑溜溜。

現在嘛，就真的只剩一層老皮包裹，粗糙的老繭更是摩挲著自己掌心。

她，十年光陰，過得很辛苦…

思及此，不免心中一痛。

深夜，霓虹燈的炫彩光華下，明進垂首，看向身後那個小身板，許久許久…

「嗯？怎麼？」炙熱目光盯視太久，恆瀟瀟做不到無視他，只能率先開口，打破詭異氛圍。

「嗯…」在思考該如何開口，才能委婉點，不傷女孩心。

「嗯？」明進越是遲疑，她越是恐懼，十年未見的老師，似乎跟記憶里那個傻傻的，萌萌的，不太一樣了呢。

「話說，你這十年，是不是一點也沒長高？」

「哈…」默默一口鮮血吐出，明進的話老扎心了。

「目測，好像是，還是一米六的樣子啊…」

吐血…

「手也是，又短又粗，胖乎乎的…」

持續吐血…

「嘶…你這是停止發育了嗎？可憐…」

實話總是傷人，身為教授的明進又從來不擅長講假話，因此，深受打擊的恆瀟瀟，唯有甩開他的手，再抬手拍下，一巴掌拍他額頭上，最後，甩腿走人。

「噗嗤…」好像真生氣了，連忙追上，他還想跟她聊聊別的呢，可不能就這麼讓她溜了。

「等等…」

奈何明進越追，恆瀟瀟跑得越來，小丫頭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唉…明進自己都奇怪，明明想說的就不是這個，怎麼到嘴后，就硬是整個容，變得不倫不類了呢，這下好了，人生氣了，有的哄了。

「恆瀟瀟，等等，等我…」

無奈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