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告白

雖然趙斌已經用人格尊嚴起誓，不會泄露她的行蹤，但恆瀟瀟還是不放心，她對趙斌的人格尊嚴那是從來沒有期待及格過。

因此，他一出門，恆瀟瀟便去找人頂了她的班，自己就跟火燒屁股一樣，換下衣服就朝外狂奔，可惜，還是遲了一步呢。

明進已然在門外等候，所以，趙斌這丫的真的從來人格尊嚴那東西！

剛踏出大門，腳跟都沒站穩，明進熊抱而來，恆瀟瀟躲閃不及，被抱了個滿懷。

「老，老師…」瞬間驚愕！

「我以為，你又走了，走去，找不到的地方了…」沒發現對方的異常，明進只管抱自己的，雙臂愈發用力，更似在確真，懷中之物是真的，不是幻影。

驚愕過後便是大腦回神，一把將明進推開，下意識的，自我本能保護反應。

心中暗暗咒罵趙斌，再看著幾天不見的人，尷尬氣氛頓起。

那是自己躲著不願相見的人，所以起因在自己身上，尷尬也是自找的，怪不得別人。

無奈，只得大步向前狂奔而去。「

明進不急不惱，快步跟上，不超過，不跟丟，就這樣跟她耗上比耐性可。

「老師，拜託你別跟著我，讓我靜靜行嗎？」她在前，走的急，說話更急，語氣半無奈，半生氣。

「行，但你手機要開機，以便我隨時能找你。」明進追得平緩，半點喘氣聲聽不見。

「因為要工作，要上班，手機關機是店長要求的，我也很無奈，再者就算開了上班也不能看，根本沒什麼兩樣的。」

「有！電話能打通，最起碼我能安心，你還在，還活著。」

「屁叻！我肯定活著！老師直說吧，你是有多想我死！我這年紀輕輕的，正值大好青春年華，怎麼就能死呢！」不明白，不明白！

「因為你之前已經銷聲匿跡十年了！」聲音突然提高，恆瀟瀟停下腳步，明進跟著停下，繼續道：「你永遠也不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說服自己，將你從人間凋亡的謊言中，自我拉出！」雙眸銳利，更是掩藏那曾經悲痛欲絕的過往。

轉過身，滿臉不解，更有一種不願面對的逃避。

「你關心我做什麼，只是曾經教過一年的學生而已，身為教師的你，教過的學生何止千千萬萬，若是每一個都這麼般費神費力，那你還能活嗎？」為何不放開自己，放下當年，那樣活得不是可以更加輕鬆嗎？

「沒錯，我教過的學生何止千千萬，但，我教過的一名名叫恆瀟瀟的小姑娘，卻只有那麼一個而已…」聲音軟下，那是一種發自肺腑的心酸。

「那個，與我一同經歷春夏秋冬，建立難兄難弟友誼的恆瀟瀟，卻在考完試后，突然人間蒸發…沒有道別，沒有踐行，沒有留言，沒有交待，什麼都沒有…」看似陳述，實則控訴。

垂下眼眸，恆瀟瀟馬上底氣不足，明進順德都是事實，也是她曾經所為之缺德事，一聲不吭的消失，除了林仙兒，沒有人知道內幕，至於為什麼除開明進，不去與他道別見最後一面…

時間太悠久，她已然忘卻了最真實的原因。

「十年後，你再度出現在我眼前，你覺得，你認為，我會放棄這個機會，讓你重新消失在世間，重回深海，做一個終日不見天光的影子？」控訴一圈，終於轉回正題上了。

「恆瀟瀟，我現在就明白的告訴你，不可能！你別想了，若你一直不出現，可能我還會繼續默默的懷念下去，但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你回來了，回到離我咫尺之間得距離，這是老天的安排，給予我的機會，因此，短時間之內，我是不可能再放開手的！」

牢牢捉緊，哪怕是用什麼不光彩的手段，也絕不能再讓砂子從手中流失！

她脆弱，脆弱得如同一盤散沙一樣，輕風一吹，她便沒了，消失於天地，飛揚于山川河海。

無視明進的話太深奧，太燒腦，以至於現在智商完全不在線的恆瀟瀟，半句沒聽懂，神情上有些懵。

但是重點，她捉住了，明進翻來覆去的幾句話，明面上的意思無非是——別想逃，別想在我眼皮底下鬧幺蛾子！既然逮著你了，那就準備被我監視一輩子吧！

嗯，沒錯，以上便是恆瀟瀟所曲解的，明進的話語，雖然蹩腳，雖然勉強，但她也只能那麼想了，畢竟第二種，有些恐怖，有些匪夷所思…

抬眸，開口，正式還擊道：「老師，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沒有道別就離開，是我的錯，我的鍋，我不甩，現在在這裡，我也正式跟你道歉！」

深深一鞠躬，卻沒感動明進，對方反而黑了一張臉，很顯然，他剛才的那段話，恆瀟瀟扭曲了本來意思。

「但是，僅憑這個理由，以及我們曾經的師生關係，真的無法作為你禁錮我，監視我，審判我，控制我的理由，很明顯，沒有說服力啊。」

明進垂下腦袋，看不見雙眼，看不見臉龐，更猜不出他此時的心情。

呵呵一聲冷笑，這哪裡是曲解可意思，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恆瀟瀟不是蠢貨，她的智商從來不低，情商更是高的嚇人，小小13歲的年紀，就能把一個大人弄進監獄，順勢訛點精神損失費來搞勞自己。

這樣的成熟的縝密心思，說她沒聽懂明進的話中話，那就真是笑話了。

所以，唯一的理由就是，她懂了，她明了，她什麼都知道，眼下就是在裝，在逃避，在慫，想著讓明進知難而退罷了。

明進什麼人，中年老男人一枚，都快活成人精了，還能被恆瀟瀟給唬到了？

不可能的。

上前一步，對方退後一步。

果然，在逃避，在恐懼。

但是，恐懼又如何，逃避又如何，該面對還是要面對不是嗎？

搶先捉住了她的手，讓她後退不能，隨即一個用力，相擁入懷。

這次他是用上力氣了，任憑恆瀟瀟如何折騰，如何掙扎，都是推不開的。

腦袋磕在對方的肩膀上，鼻息間儘是頭髮的香味，很好聞，很清新。

這樣的距離，是否曾經出現在夢裡，明進已然不記得，但他明白，現在，此時此刻，是真心期盼的。

老天爺待他不薄，居然讓他期盼成真，居然就真的，將人送入了他的懷中。

「恆瀟瀟，我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有一些話，我今天一定要敞開了跟你說。」明進開口，話語間的溫熱氣息，盡數噴洒恆瀟瀟的脖間。

那樣的近，那樣的曖昧，那樣的恐懼。

睜著一雙大眼睛，本能的驚恐接下來要飄出的話語想阻止，卻張口不能出聲。

為何？

「我缺少了你十年的生活生涯，這是我終身不能彌補的遺憾，我很自責，但接下來的十年二十年，我決計不會再讓自己遺憾了！我會守在你身邊，陪在身邊，給予你，從小到大缺失的情感與溫暖。」

不，不需要…

「雖然很過份，但這是我的決定，我既決定的事，無人能更改，而你亦不需要有什麼心理壓力，因此這一切，所有付出為你而做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甘之如飴。」

不，不值得…

「別想什麼值得不值得，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而現在，我願意，我內心深處的靈魂，在叫囂著，讓我牢牢抱緊你。」

不要，不要…

「所以，你現在一定要聽好，我，喜歡你，明進，喜歡恆瀟瀟！」

轟隆！內心最後一道防火牆，倒塌了。

意料之中，卻又驚詫不已。

多少次，猜到這樣，又多少次，無情否認。

曾經師生關係，如今要變質成情侶，這難道不是天大的笑話？

放在古代，大概率是亂倫吧，絕對是要進豬籠的…

擁抱得太久，恆瀟瀟全身不舒服，明進察覺到，依依不捨得鬆開她，改為捧臉，繼續洗腦道：「不是笑話，也不是亂倫。如果現在的你，是十年前你，14歲模樣，那我說些話，我就是畜牲沒錯了，我自動去破腹謝罪。可現在是十年後，你24，成年人，我34，中年大叔，早已不再是師生了。現在的我們，就跟地球上幾十億的單身男女一樣，擁有喜歡對方權利，擁有追求幸福的資格。」明進在注視她。

怎麼說呢，要怪只能怪那晚的月色太美，太溫柔，才會讓恆瀟瀟在明進的雙眸中，看到了名為幸福的柔光。

如果一開始是震驚，是抗拒，那麼在明進的三寸不爛之舌，一頓翻天覆地的洗腦後，恆瀟瀟也就只剩主機刷新，數據出不來，思想跟不上的呆若木雞狀了。

以至於那晚明進表白過後發生了什麼，她一覺睡醒后，半點印象都沒了。

如果不是那件事發生，恐怕她真的會以為昨晚的告白，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