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長春劫

大慶殿。

前殿里，趙光義等代表皇兄招呼著各國使臣。皇帝趙匡胤則以前去向太后請安的名義，匆匆趕往慈寧殿。

偏殿之中，張含靈與御醫正在緊張忙碌，查驗趙匡胤的所有飲食與器物，確定是否有人投毒。

「官家所有飲食都是經過嚴格檢驗的，不可能有問題。」

負責宮宴的內侍省供奉官李繼昭信誓旦旦，覺得張家小娘子危言聳聽了，不過得知是三殿下趙光美傳來的消息，也便不敢多說什麼。

然而事與願違，檢查見過卻讓大吃一驚。

「蓖麻子……」

「還有紫線草……」

張含靈與御醫對望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與恐懼。

「何意？有問題？」李繼昭頓時臉色大變。

「有毒，官家飲了多少？」

「啊？」

李繼昭驚的牙關打顫，吞吞吐吐道：「官家今日開心，已然飲了不少。」

「快……快去見官家，解毒醫治。」

……

當此之時，趙匡胤正在往慈寧殿而去的路上。

遠遠的便聽到慈寧殿一片混亂，甚至聽到了兵器聲與驚叫。

誰也沒有想到，慈寧殿里竟然出了刺客，在某些內侍與宮娥的配合下，突然向皇室成員發動了攻擊。

首先的攻擊對象是皇長子趙德昭，宮娥突然拔刀刺向了皇長子的胸口，不過十歲的趙德昭幾乎被嚇傻了。

多虧了身邊的王皇后反應迅速，朝長子撲了過去，這一刀刺偏了，避開了胸口的要害，但仍舊傷到了肩膀。

「刺客……」

「護駕……」

慈寧殿里有人喊叫起來，然而更多的是驚呼和慌亂，畢竟這些赴宴的大多是官眷婦人，受到驚嚇難免慌亂。

宮宴之時，侍衛們大都在門口，加之適才外間走水，他們紛紛外出救火，內殿自然失了防禦。此刻雖然聞訊但想要衝到近前卻受到官眷們的阻擋，難免有所拖延。

也就是這個當口，刺客和潛伏的宮娥內侍繼續發動刺殺，目標除了趙德昭，還加上了年幼的趙德芳。

看得出來，刺客目標很明確，是皇家男丁，意圖讓趙宋皇室斷子絕孫。

危急之時，王皇后死死地將趙德昭護在身後，哪怕趙德昭並非是她親生，仍然不惜用身體擋住了刺客的刀鋒。

刀刃刺入她身體的時候，她看到了親生兒子趙德芳也處在危險之中，可她已經來不及，也沒有力氣去救兒子。

好在絕望之時，她看到了弟媳符氏撲了過去，死死地將趙德芳護在了懷裡，代價是自己也身中刀傷。

英姿颯爽的燕國長公主趙綺則第一時間護在母親身前，杜太后饒是經歷過風浪之人，也被眼前的局面驚到。

就是在這個絕望的當口，侍衛終於撲了進來，而趙匡胤也帶人趕到。

然而王皇后與符氏已經倒在血泊之中，杜太后親眼看到兩個兒媳和孫子血濺當場，受到刺激，已然暈了過去。

趙匡胤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生辰之日，竟會是這般慘劇。

「拿下，救人……」

趙匡胤勃然大怒，也匆匆朝母親和妻兒沖了過去，不想突然一個踉蹌，若非羅彥瑰及時扶住，險些摔倒在地。

也就是這個當口，張含靈帶著御醫趕到，刺客雖然被悉數拿下，但大禍已經釀成。看到血泊里的皇室成員，全都驚愕非常。

「御醫，快些救治太后、皇后、和皇子。」

張含靈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吩咐一聲，然後第一時間衝到了趙匡胤身前。

「官家，你飲的酒水裡有毒。」

「什麼……」羅彥瑰大吃一驚。

趙匡胤自然明白過來，看著眼前的場景，突然悲從心生，好好的過個生日，竟然成了闔家悲劇……

難道今日，趙家在劫難逃嗎？

「官家莫急，我有辦法，可以解毒……」

張含靈立即命人搬來坐榻，並取出銀針藥物，準備為趙匡胤解毒。至於血泊中王皇后和符氏等人，暫時根本顧不上，好在有御醫前去救治。

趙匡胤固然十分關切母親妻兒，奈何身中劇毒，不得不乖乖坐著接受診治。與此同時，他的內心更是焦躁不安。

宮中起火行刺，顯然是一場巨大的陰謀，絕不對就此結束，真正的危機還在後面。

「知會光義，封鎖大慶殿，所有朝臣使節，不得離開。」

「是。」

「還有，封鎖大內，天亮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趙匡胤很清楚，今夜最重要的無疑是皇宮大內，還有便是城防。刺客，自己或許可能控制大內，但是城外……怕是鞭長莫及了。

「城外……」

「官家，三殿下在宮外，手上拿著您的玉斧。」

「對，光美在外面……」

趙匡胤突然很慶幸，先前自己為了以防萬一，方便三弟行事而做出的決定。也許這個臨時決定，會挽救闔家，挽救大宋王朝……

但願……

不，他堅信三弟趙光美不會讓自己失望的，他從來沒有讓自己失望過。

「西宮……知會楚昭輔，控制符太后和鄭王。」趙匡胤下達了最後一道聖旨后，突然暈了過去。

而那邊，則傳來的哭泣之聲，王皇后傷在了要害之處，失血過多，已然來不及救治，沒有來得及留下一句遺言，已然崩逝。

幸運的是，皇長子趙德昭在他的保護下，只是肩上被刺了一刀。雖然失血不少，昏迷不醒，卻暫無性命之憂。

小皇子趙德芳則被嬸母符氏死死護在身下，只是磕傷，並未刀劍之傷，並無大礙。只是小孩子明顯被嚇到了，此刻被姐姐永慶公主抱在，哇哇哭個不停。

而掩護他的符氏卻身中刀傷，御醫雖然及時止血救治，但從他們凝重的臉色來看，怕是凶多吉少。

悠悠醒轉的杜太后得知情況，又聞聽長子中毒，哪裡能承受這般沉重的打擊，一下子再度暈厥過去。

一時之間，慈寧殿大亂，皇家遭遇前所未有的打擊。

「莫慌。」

正在為趙匡胤解毒的張含靈呼喊一聲：「御醫儘快救治太后、皇長子和二殿下夫人，收斂皇後娘娘一體……」

「長公主姐姐，勞駕您帶人封鎖慈寧殿，安撫命婦官眷，控制宮娥、內侍，官家醒轉之前，萬不可走漏消息。」

趙綺也是果決之人，適才只是至親出事，有些亂了封存，此刻得到未來弟媳的提醒，頓時冷靜下來。

「好，這裡交給我，你全力救治，官家……一定不能有事。」

趙綺叮囑一聲：「羅將軍，你去大慶典，悄悄知會光義，辦好適才官家交代的幾件事。」

「遵命。」

羅彥瑰敬佩地看了一眼兩位皇家巾幗女眷，匆匆出了慈寧殿。

張含靈頭也不回地俯身繼續救治趙匡胤，至於外面可能的天翻地覆，她是顧不上了。

有他和父親在外面，今夜……應該能挺過去。

就像陳橋兵變那夜一樣，他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