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喋血風暴
仰仗潘美與曹彬，趙光美在宣德門外與趙逢為代表的叛軍對峙起來。
幾位參與其中的將領有些忐忑，或許他們確實想要一搏，但似乎又缺了點勇氣。
曹彬名氣一般，但潘美那可是驍勇戰將，單槍匹馬可以定長安的人，他們打心眼裡還是有點發憷。
更重要的是，那些跟隨他們的兵卒，原本不明所以忽悠過來即可，現在……顯然有所懷疑，遲疑了。
軍心不穩，實力不濟，哪來的信心與潘美、曹彬一較高下呢？
而且趙光美說得明白，目前這個狀況，還可以說是被趙逢所欺騙，興許還能留條生路。如故一意孤行，要麼被潘美、曹彬格殺當場，要麼事後獲罪，身首異處。
顯然，這些將領猶豫了。
趙逢自然也有些焦急了，他看了一眼宣德門，此刻似乎只能指望宮內了，但願有好消息傳來……
趙光美鬆了口氣，只要將叛軍留在皇宮之外，便算是成功了大半。可是能留住多久呢？到了一定時候，這些人會不會一意孤行，鋌而走險？會不會有叛軍來援？
與此同時，趙光美更為挂念的還是宮牆之內，皇兄是否平安無恙？只要他在宣德門上露個臉，保准叛軍如鳥獸散。
……
皇宮之中，趙匡胤悠悠醒轉。
守在一旁的張含靈與趙綺都長鬆一口氣。
「皇兄，好些了嗎？」
「還好……」饒是身強力壯，趙匡胤此刻也有些虛弱，臉色蒼白，有氣無力。
「含靈，皇兄的身體……」趙綺有些擔憂，趙匡胤乃是關鍵。
張含靈道：「解毒及時，已無性命之憂，不過餘毒未清，還需用藥調養……」
「好，有勞你了，和御醫商量著用藥，儘快祛毒。」
「嗯！」張含靈點點頭，有些話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趙匡胤輕聲問道：「母后呢？都還好嗎？」
「母后受了驚嚇，誘發心疾，已送去後殿休息了。」
趙綺低聲道：「皇嫂……為了救德昭，不幸崩逝，二弟妹為救德昭也重傷……」
「什麼……」
趙匡胤心頭一震，聞聽妻子死訊，頓時悲從心頭起，眼眶頓時有泛紅了。
「德昭和德芳……」
「德芳無礙，德昭……受傷了，不過並未傷及要害，沒有性命之憂……「
「嗯。」
趙匡胤點點頭，轉頭看向張含靈，眼裡滿是信任。
什麼都不用說，張含靈已然明白：「官家放心，我這就去。」
「前面如何了？」
「光義在大慶殿，百官與使臣都還在……宮中已然平安無事。」
趙綺道：「適才楚昭輔來報，中書舍人趙逢矯詔，欲引叛軍入宮，不過幸好被光美率潘美、曹彬二人阻攔，此刻正在宣德門前對峙。」
「矯詔……」
趙匡胤眼中寒光一閃：「走，去宣德樓……」
「皇兄，你的身體……「
「還撐得住。」
趙匡胤皺眉道：「快些，不可耽擱，否則遲則生變。」
……
一刻鐘之後，趙匡胤登上了宣德樓。
火光照耀下，龍顏現身，普通將士立即拜倒在地。
趙光美長鬆一口氣，而趙逢則臉色劇變，下意識想要逃遁，但身後的申文緯卻第一時間拔刀刺入了他的后腰。
「奸賊矯詔，哪裡逃？」
拙劣的殺人滅口，趙光美看在眼裡，什麼都沒說，只是冷笑。
「爾等受奸人懵逼，朕不怪罪，立即回營，各司其職。」
「遵旨。」
將士們立即起身行動，至於率部的將領們則是心中七上八下，卻不敢有任何不恭敬的舉動。
潘美留在皇宮宿衛，曹彬則奉旨監督各營，王全斌稍後也奉旨而來，城中暫時平靜下來。
至於外城，據說有駐守城外的滑州節度使張建豐曾率部前來，意圖進城護駕，但被張令鐸死死擋在了城外。
一切危機，消弭大半。
城門再度開啟，趙光美入宮見到了趙匡胤。
「皇兄。」看到趙匡胤慘白的臉色，以及虛浮的腳步，趙光美知道肯定出事了。
趙匡胤苦笑道：「幸好你發現及時，含靈姑娘醫術精純，否則你就見不到朕了。」
「臣弟沒能早日查出奸佞之舉，以至於長春節……」
「罷了，此事也怪不得你……日後……」
趙匡胤嘆息一聲，恨恨道；「日後，朕會好好與他們算賬的。」
「走，先去大慶殿。」
「是！」趙光美本來再想問問嫡母和其他親眷的情況，但見趙匡胤神色，以及楚昭輔等人的表情，情知不妙，哪怕甚是關心，始終也沒能問出口。
見趙匡胤歸來，身後還跟著趙光美，趙光義不禁錯愕，神情有些複雜。
「皇兄。」
「朕沒事。」趙匡胤點點頭，然後坐在了主位之上。
所有大臣都看的分明，趙匡胤的臉色不太好，腳步似乎也有幾分虛浮，但帝王威勢仍在。
肯定出事了。
有人不明就裡，心中忐忑不安；有人則心知肚明，心情複雜；有人則是隔岸觀火，不動聲色。
「累諸位卿家久等了。」
趙匡胤落座之後，低聲道：「今夜有奸佞不想讓朕好生過個長春節，意圖趁亂生事，不過剛剛已經被剿滅了，累諸卿家受驚了。」
「啊？官家您……」
「朕無礙，只是朕的皇后……」
趙匡胤拳頭狠狠地砸在案幾之上，大聲道：「朕不會放過今夜謀害皇后，意圖動搖大宋的奸佞，希望參與其中的人好自為之。」
大殿上靜的落針可聞，幾乎所有的大臣都屏住了呼吸，緊張不已，他們都清晰地感受到了皇帝的憤怒。
「好了，今夜……很晚了，都先回家去吧，明天開始，再一一算賬。」
趙匡胤擺擺手，大慶殿的大門大開了，百官與使臣們遲疑著走出了大殿，走出了宮門，一路上看到楚昭輔和潘美率領的禁軍肅穆而立，手中的刀劍寒光閃閃。
二月十六，圓月高懸天空，東京城裡的火已經全部滅了，彷彿一切都歸於平靜。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地感受到，平靜背後是山雨欲來，一場喋血風暴即將席捲汴梁，席捲大宋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