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罪魁禍首
東京城戒嚴了。
張令鐸、王全斌、曹彬等人率領兵馬，加強城防的同時，城中巡邏也緊密了許多。
所有的使節都被暫時留住了禮賓院，被告知不要隨便外出，也不方便立即離開東京。表面上的理由是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但背地裡是為了追查，他們是否與叛賊有關聯。潔身自好者自然坦坦蕩蕩，涉足其中之人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蕭思溫在房間里來回踱著步子，心情有些複雜，沒想到宋庭內部竟然亂到了這個程度。好好的長春節成了一場劫難，皇家死傷慘重。
宋國紛亂對契丹而言無疑是一件好事，至少短時間內宋國是無力北伐燕雲的，甚至說不定契丹還能找機會趁火打劫。
然而不巧的是，此事他偏偏涉足其中，韓德讓與阿九往來被人發現了蹤跡，想賴都賴不掉。原本想著趁亂讓韓德讓先走，不曾想東京城徹底封鎖，壓根走不掉。
「駙馬，我……」
「不必說了，宋國人有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來的總會來，也總會有辦法。」
很湊巧，蕭思溫話音落地，趙光美便登門了。
「三殿下。」
「蕭駙馬。」
趙光美開門見山道：「我的來意，想必閣下很清楚，有什麼對我說的嗎？」
「這個……還請殿下明示。」
「哼哼。」
趙光美淡淡一笑，目光落在韓德讓身上：「長春節那晚，韓護衛去了何處，見了什麼人？關於那個人的下落，還請如實相告。」
「三殿下，那晚在下只是夜遊汴梁而已……」
「是嗎？可是皇城司親眼瞧見你與我國叛賊來往，過從甚密，此事……恐怕得有個交代吧。」
「三殿下，興許是看錯了。」
「並沒有。」
趙光美不客氣道：「此事證據確鑿，倘若韓護衛打算包庇叛賊的話，那麼只能說抱歉了。」
「別忘了，我們是契丹使節。」
「那又如何？」
趙光美冷冷道：「看在貴主的面子上，我們不會把蕭駙馬怎麼著，但你的護衛……怕是回不去了。」
「三殿下莫要過分了。」
「過分嗎？我大宋皇后遇刺，貴屬卻偏偏與刺客有來往，此事哪怕遼主出面，還得說不過去。」
趙光美冷冷道：「不過，我可以給個面子，如實相告，放一條生路給你。否則貴國幽州留守韓匡嗣會失去他的好兒子，蕭駙馬你……沒準會失去一個好女婿，千萬想清楚了。」
「你……」
蕭思溫心裡再度咯噔一下，自家小女兒與韓德讓青梅竹馬，兩家確實有結親的意思。只是如此私密之事，趙光美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再看到冷峻的眼神，他相信趙光美會言出必行，絕對有膽量殺了韓德讓，甚至是對付自己……
「好吧！」
蕭思溫權衡片刻，低聲道：「只是，我們能得到什麼好處？」
「好處？」
趙光美冷笑一聲：「到了這個時候，蕭駙馬還惦記著好處，真是……罷了，就當給貴府千金一個面子，來日閣下若有什麼危難，光美定當鼎力相助。」
蕭思溫笑了笑，擺手道：「德讓，如實相告吧！」
……
阿九並沒有抓到，但從韓德讓處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回到皇宮垂拱殿的時候，趙普正在向趙匡胤奏報審訊結果，二哥趙光義也在當場。
「光美，一起聽吧！」
「是。」
「則平，結果呢？」
「政事堂難辭其咎，王溥……嫌疑最大。」
趙普沒有猶豫，說出了名字：「中書舍人趙逢乃是政事堂的親信，那幾名將領，與王溥之子王貽慶過從甚密，應該早就被收買了。」
「哼哼。」
趙匡胤冷笑一聲，好半天沒有說話，宰相主持謀反，這種事無疑很讓人傷心。
「有證據嗎？」
趙普低聲道：「有，但並非鐵證如山……」
眾人心知肚明，行刺謀反乃是誅九族的大罪，必然會小心翼翼，有蛛絲馬跡和一些零碎證據已經難能可貴。
若說鐵證如山，很難。不過自古以來，處置謀反，又何須鐵證如山呢？
「那行刺之事調查清楚了嗎？」趙光美輕聲詢問。
「這個……刺客不乏當場自盡了，還有的壓根不明就裡，故而沒有確切的結果。不過想來王溥脫不了干係……」
趙普也是無奈，慈寧殿這場行刺確實有些莫名，儘管趙匡胤最為在意，卻偏生查不出個頭緒來。
不過從跡象上來看，以後周復辟勢力為主，王溥可能是罪魁禍首。
「光美，你那邊的進展呢？」
趙光美補充道：「臣弟剛從蕭思溫那回來，那個與韓德讓見面的阿九並未抓到，不過據其答覆……
一直以來，王溥等人都與契丹南京留守韓匡嗣有聯繫，陳橋兵變契丹入寇的消息，沒準就是這麼來的。」
兩個結果一印證，答案已經十分清楚，堂堂宰相，罪不可恕。
「只是王溥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個人乾的？」趙光義小聲詢問，心裡似乎有什麼疑慮。
趙普搖頭道：「目前，大部分事情都與他有關，不過並非盡數可以查驗，也並非全都有證據。」
「符家……查了嗎？」
趙光義特意問起此事，大抵是李重贊先前指認過符彥卿，故而對他的老丈人格外關心。
「目前來看，與符家並無關聯。」
「哦……」
趙光義點點頭，也鬆了口氣，倘若符家真的參與其中，還導致了妻子的死，他心裡恐怕會很難接受。
「敢問官家，此事……如何處置？」趙普輕聲詢問，茲事體大，必須慎重。
「殺。」
趙匡胤道：「所有涉案的將領、官員，全部處斬，男丁流放沙門島，女眷沒入官奴……」
「是。」
意料之中的結果，王皇后之死點燃了趙匡胤的怒火，心中難得的仁慈被磨滅了。帝王一怒，沒有流血千里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那……王溥呢？」
趙普問的很小心，其他那些人可以隨便處置，但王溥畢竟是當朝宰相，輕易問罪，茲事體大，必定朝野震動。
趙匡胤沉吟片刻：「光美，你再去一趟王家，替朕好好問問他，至於剩下的事情，則平……你去辦吧！」